第二百二十一章 誅妖
曾經讓李家祖上遷墳的風水師真可謂是仁至義盡。
他很清楚,倘若繼續埋下去,李老爺的屍首會被周生驅使。
既然借了五年財運,賺下的億萬家產,足夠讓一大家子人過上逍遙自在的富貴生活。
顯然,人的貪慾如深淵般,永遠也無法填滿。
李家人非但沒有買賬,還殺了風水先生。
此時的周生晃動著碩大的虎頭,瞪著兩隻如嬰兒頭部般大小的眼球,布滿鮮紅色的血絲,每每呼吸間,皆有悶雷之聲回蕩。
「老祖宗救我,都怪他們打擾您的安寧,是他們的錯,快殺了他們,我是您的後代子孫,以後一定多多給您燒紙!」
「別過去!」
我扯著脖子大喊,可還是太晚了。
李家老祖一把撕掉臉上的七眼太歲,竟幾口就給吞了下去。
李夏江還在地上磕頭,旁邊的周生突然襲擊,一口咬斷他的脖子。
興塵道長見狀連連後退,驚呼道:「這周生被吞虎太歲變成了妖怪,尚且保留著野獸本能,你可千萬不要把後背對準他。」
他臉色凝重,繼續道:「你看那紅褲衩,其實是周生的血,他全身上下本已脫胎換骨,唯獨到下半身失敗,褲衩越紅他越凶。」
對方身高至少兩三米左右,如今又化作妖怪,光憑我們幾個,哪裡還有半點勝算啊。
回想之前自己還惦記著斬妖除魔,匡扶正義,積累陰德。
如今回過頭來,還真是啪啪打自己的臉啊。
我說:「你不是說有辦法克制吞虎太歲嗎?還說一公一母,現在公的出來了,你說的那母的呢?」
興塵道長沉思道:「我也沒料到他居然成了氣候,現在沒辦法,以咱們普通人的腳力,掉頭逃跑就是死路一條。」
我心一橫:「打也不是,逃也不是,那就只能拼了!」
「先別急,你仔細看周生下半身就是一個普通人,咱們幾個打他下三路,一會兒我想辦法引開他,你去扒他褲衩!」
「卧槽!扒褲衩?」
「他蛻化成妖失敗,紅褲衩就是他的弱點。」
興塵道長說得斬釘截鐵,緊接著,我看他一次拿出木頭人施法,把小人吞下去,金蓮眼神僵直,被傀儡術所控制。
對於興塵老道的印象再次發生變化。
他打著旗號彌補因果報應,結果,把人家煉製成傀儡。
魯班術中有一門分魂之法,是將人的三魂七魄寄生在其他物體之中。
此法並非魯班術獨有,像東北馬家的灰仙也擅長此術。
金蓮已經成了傀儡,悍不畏死,迎著周生幾人衝過去。
至於黑衣術士李苟,也脫下外套,身上密密麻麻的毛髮,比起周生倒更像妖。
這二人相互配合,由李苟引走李家老祖,金蓮則糾纏周生。
我在一旁吞咽了口唾沫,望著周生魁梧的身體,每每移動,山裡的瘴氣似乎也隨著變得更加濃郁起來。
朦朧間一切都顯得那麼地如夢如幻,尤其當瘴氣漸漸變大,我甚至都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幻覺。
我閉上眼默念「觀神咒」,緊接著再以相門奇門之法來觀察四面八方,隨時等待著時機到來。
興塵道長突然雙手合十,嘴裡念念叨叨,片刻后,他的五官發生變化,原本仙風道骨的老道士,臉上竟長滿黑毛,雙耳逐漸變大,一雙黑溜溜綠豆大小的眼睛四處亂轉,連屁股後面也甩出了一條細長的灰尾巴!
我當時情不自禁地喊道:「灰大仙!」
灰仙是指老鼠成精后的模樣,他們最擅長占卜卦術,布陣圈運。
因為子鼠開元的說法,即便是宣布大限已到的將死之人,灰仙都有辦法起死回生,還陽人間。
灰仙一族也有兩個禁忌,一忌骯髒邋遢,而最愛乾淨。
二是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凡是灰仙付出給予的,必須一定等量兌換。
怪不得興塵老道能躲得過因果報應,原來他本就是灰大仙成精。
動物成仙,難如登天,最忌諱與人結下因果孽債,瞧興塵的模樣,儼然是到了最後一步,需要擺脫妖身。
破解李家的吞虎太歲,必與他自身功德有關。
隨著他浮現尾巴之後,金蓮的五官也長出灰毛。
此時周生已經被激起凶性,竟在一聲怒吼過後,口吐黑霧將金蓮籠罩其中,迫使興塵道長無法操縱傀儡。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他一巴掌狠狠打在金蓮背部。
興塵道長與她同時口吐鮮血,可他依舊不死心,沒有了金蓮相助,他孤身上前,吸引周生。
可周生太過兇悍,兩隻虎爪可打碎山石。
當興塵道長攻他下三路時,沒想到周生突然出手,狠狠一巴掌拍下。
興塵道長倒地翻滾,卻依舊躲閃不及,被打掉了尾巴。
他氣憤道:「陳正,你特么趕緊上啊!」
雙方爭鬥,已讓周圍變得一片狼藉。
周生口吐毒霧,興塵道長再次被迫向後逃。
地下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凡是被毒霧沾上,竟以極快的速度腐爛。
我被驚得合不攏嘴,這他娘的也太強了!
那些繚繞著毒瘴,不管任何術法都是蒼白無力。
李家先祖還在與李苟周旋,興塵道長受傷不輕。
這時,對方已經將目標轉向我。
當他襲來之時,我發現每次他要進攻前,腹腔會鼓起,周圍的毒瘴之氣會被吸入腹中。
那些被腐蝕乾淨的屍體,如今變得屍骨無存。
所以說,我的機會只有一瞬間。
退無可退,在他向我奔來,我毫無畏懼,眼看毒瘴之氣被他吸入腹中,我抓住機會飛身一躍。
兩隻手如願抓住他的紅褲衩,黏黏膩膩的鮮血隨即沾滿了雙手。
吞虎太歲已經立地為妖,褲衩是隔絕人與妖之間的界限,這裡正是他最脆弱的部位。
我兩隻手用力往裡面摳,周生疼得嗷嗷直叫,身體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倒在地。
一股帶有著血腥的煞氣突然沖向我的天靈蓋。
我被煞氣入體,感覺到一陣惡寒。
萬幸的是當初,我為劉瞎子抬龍棺時,原本鑽入我皮膚下的金蟾衣竟再度被煞氣刺激出來。
正是因為它替我擋住了致命一擊。
我和周生同時倒地,他原本猩紅的眸子有了短暫的恢復。
與他對視的一刻,世界都彷彿靜止了。
碩大的老虎頭緩緩張開嘴,說:「殺了我,這裡。」他指向左心口。
我看出了他的痛苦!
周生在化妖之時,全身經過蛻變,每時每刻都像千刀萬剮一般難受。
他本是九世善人,只因最後一步算錯了人性,方才墮入無盡的黑暗之中沉淪。
我大喊道:「老道士,給我一把刀!」
興塵道長咬著牙丟過來一把匕首,周生已經有一隻眼又成了紅色。
他為了與自己抗爭,竟猛地揮手摳下自己的眼睛。
我握住匕首,咬緊牙關,在最後一刻狠狠扎在他的心口。
鮮血噴洒我的全身,周生更如泄氣的皮球,全身一點點乾癟下去。
我仰頭躺在地上,疲憊不堪,雖然知道自己成功了,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殺掉了周生,山裡的瘴氣也在緩緩消散。
就當我以為安全了,一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的額頭。
一直躲在角落的李岩,咬牙切齒道:「都是因為你,我爸死了,我三叔也死了,現在連祖墳都被你們挖了,我要殺了你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