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耍酒瘋
攜帶著鬼哭柳和桃木趕回村子,這兩樣寶貝都需要找工匠雕刻,我覺得木匠和石匠都是拜魯班,路上遇見的那位多少應該懂點,如果會雕刻功夫,也省得我四處亂跑。
等趕回郝大寶家,沒等進門就見郝大寶的媳婦跑出來,眼淚汪汪的,似乎剛哭過,嘈雜的聲音十分吵鬧。
待我推開門,見郝大寶蹲在牆角抽煙,石匠一直在旁邊解釋,顯然不管說啥,郝大寶都不信。
我一看,這也不行啊,倘若繼續這樣下去,那家不就毀了嗎?
石匠在一旁急切道:「大兄弟你相信我,我倆真啥事兒都沒有,那天同學會我昏過去了,要是不信,我王太平對門口那隻羊發誓,若敢說半句假話,就是把我涮了、烤了、清蒸、紅燒都行..!」
我走過去,拍拍郝大寶的肩膀,勸慰道:「老哥哥,一個同學會那麼多人,還能發生啥事兒?聽我一句勸,這事兒就算了。」
也不知道叫王太平的石匠抽哪門子的風,從旁補了一句,「大兄弟,雖然同學會就只有我們倆人,可我一杯酒下肚,當時就昏了!」
郝大寶眼珠子一下子就紅了,太陽穴氣得發鼓,「騰」的一聲坐起來,我也氣得從旁踹了王太平一腳,同時拉住正要崩潰的郝大寶,「老哥老哥,人家昏了,真沒事兒!」
「真昏了,我對羊發誓,絕對沒有半句謊話。」王太平又補了一句。
郝大寶把煙頭掐滅,氣憤道:「陳師傅,你聽聽他說的,同學會哪有倆人參加的?這樣吧,我家有酒,讓他喝一杯我看看!」
撂下這句話,他轉頭去了屋內,拿出半瓶子二鍋頭,倒了一杯,說:「喝!」
王太平頓時把臉憋個通紅,郝大寶冷笑,問他是不是裝蒜?難不成還要再給他炒一盤花生米?王太平尷尬道:「那個..大兄弟啊,我說的是啤酒..啤酒一杯就倒,白酒真是使不得,喝大了會出人命的,以前我談過一個對象,就是因為喝了一杯白酒我倆黃了,不怕大傢伙兒笑話,我喝完酒就控制不住自己,那天不知道抽哪門子瘋,把她爸給揍了。」
郝大寶哪裡肯答應,抄起門後面的一把羊鎬,指著王太平,今天不把這酒喝了,就把命留下!
老話講,盜賊多出賭博,人命多出姦情。
男人一輩子,最忌諱的恐怕就是頭頂上的顏色,郝大寶雖然年紀不小了,此時氣血上涌,隨時都有可能暴走的徵兆。
多虧王太平不斷解釋,若他態度蠻橫,恐怕二人就得橫著出去一個。
王太平一看事情沒完了,一做二不休,端起白酒「咕嘟咕嘟」幹了一大口,緊接著腳底下搖三晃,當時就挺屍了。
我擔心出人命,急忙過去扶他,結果王太平一抬手,大聲道:「都別碰我!我想向前飛。」
我被他搞蒙了,可看他直勾勾的眼神,喝完酒亂本性,俗稱「下仙兒」,醫學上叫酒精性精神病。
我趕忙勸王太平,咱先別飛了,進屋躺一會兒。
他嘿嘿咧嘴傻笑,一手指著天空,大吼道:「我是等愛的玫瑰,心中淺藏著待放的花蕊,如果你給我真實的安慰,我願為你綻放我的美~!」
說完,自己嘩啦就把上衣脫了,在院子裡邊跑邊喊,「願紅塵作伴,活得是瀟瀟洒灑!」
我和郝大寶都看傻了,這尼瑪耍酒瘋讓我們倆大老爺們都覺得十分尷尬。
我捂著臉,無奈道:「老哥,我相信嫂子跟他絕對沒事兒!」
郝大寶重重點點頭:「嗯……就這樣的..我也相信!」
王太平在院子里耍酒瘋,撒了歡兒似的狂奔,激動的時候還會抱著老母雞一起搖擺,正趕上村裡人商量建關帝廟的事情,好幾位村民過來找郝大寶,一推開門都看見王太平在院子里耍大彪。
大家特別納悶,還試探著問郝大寶,是不是請來跳大神兒的?
誰知道王太平穿著褲衩奪路狂奔,把大傢伙兒都嚇了一跳。
當時也沒人顧得上管他,我把兩樣寶貝暫存在郝大寶家,便跟著一起去了關帝廟遺址。
天晴無雲,當站在已經成為廢墟的關帝廟前,四周沒有遮擋,頂著火辣辣的太陽感受著「秋老虎」的兇殘,有幾個年歲大的差點沒曬得昏過去。
我記得李招娣臨終前交代的三件事,其中就有不能重建關帝廟。
她想改變狗娃的命運,我倒是能理解,可老實話,狗娃生活勉強自理,如果到了外面,誰管他啊?
當然,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可三年以後鎮元子要乾死我,若是等我死了,又能誰照顧他?尤其他一天天神出鬼沒,今天又帶著沒毛的大公雞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老百姓在一起爭論著建廟的事情,有三位六十多歲的老大爺對此事比較著急,等他們研究差不多了,有一位穿著格子衫的老頭向前邁出一步,舉手道:「我代替老哥幾個講兩句。」
人群中有人不喊道:「劉大爺,你們哥三湊一起還沒六顆牙,講啥啊講,好好躺炕上休息不行嗎?」
「滾一邊去,小憋羔子,廟塌了就是塌了,神仙連自己都救不了,咱們還供它幹啥啊?依我們老哥仨的意見,不如把這兒建成活動中心,也好讓大家有地方跳跳廣場舞,多多聯誼交際。」
這一句話立刻引來全村婦女的熱烈回應,劉老頭舉起手,向著人群揮一揮手說:「最終要的一件事,大家想必都知道我老劉年輕的時候,在村裡年年都是小標兵,特別喜歡為咱們婦女同志謀福利,只因老伴兒死得早,要是誰家的寡婦不嫌棄,記得與我聯繫,家裡三間瓦房,十幾頭豬都歸你..。」
這時,人群頓時鬨笑起來,有人開始起鬨嚷嚷,郝大寶一見這也不像話了,使了個眼神,左右助手上前就把老劉頭拽下去。
郝大寶壓下哄鬧的人群,又說:「事情是這樣的,老話講,無廟不成村,好好的一個關帝廟塌了不吉利,今天還發生兩起意外,要我看,咱們每家每戶出點錢,把關帝廟重新建起來,當然,這次不建大的,建一個小點的。」
一聽說出錢,周圍立刻變得鴉雀無聲,甚至有的人還打算借故離開。
郝大寶又說:「市裡有一位老闆打算出錢,連著四周都修成小花園,我的意思是咱不能一毛不拔,每家多少出點,有錢的多出,沒錢的少出,眼瞅著快到農忙了,我也能理解大家。」
有人直拍大腿道:「老郝,你早說有人出錢不就得了,要我看,你就放個功德箱,大家自己看著捐,反正市裡那位老闆已經打算出錢,咱們捐多捐少,影響不大。」
郝大寶好面子,想讓村裡人多少出點,被人一起鬨,只好著手準備功德箱,趁著村裡人多,他又說:「我今天和那位老闆聯繫過,他一會兒可能過來看看,答應不僅建廟修廣場,還把村頭那一咕嚕道給修上。」
一聽說修路村民頓時間議論紛紛,當中讓我印象最清晰的,是有兩位中年人商量,既然修路、修廟,肯定要在村裡過車,他家在村頭乃是必經之路,每天過車影響休息,不給五千塊錢,就甭想在他們家門口路過。
雖然我謹記李招娣臨終前的囑咐,可聽到這種邏輯依然被驚呆了。
修路、修廟、修廣場都是免費的,他怎麼還能要錢?
正當郝大寶和大家聊起後續的工作時,一輛考斯特旅遊大巴車漸漸駛入村子,停靠在不遠處,車上的人陸陸續續地下來,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林茹竟然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