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穿進暴君夢裡9(醒來)
商臨睜開眼,立刻翻身下床,急急忙忙的朝重華宮跑去。
他的心臟在劇烈跳動,撲通撲通的好像下一刻就要跳出來。他的眼睛亮的驚人,掩飾不住的喜悅從裡面透出來。
她要醒了!
她終於要醒了!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樣驚喜過。
孫福拿著衣服和鞋子在後面追,陛下最近越來越反常了,每天一醒來就往重華宮跑,他心裡頭陛下喜歡魏姑娘的天平,已經完完全全的佔據了上風,再也沒有逆轉的可能了。
如果他們陛下這都不是喜歡,還有什麼是喜歡?
商臨跑到雲棠床邊,她還沒有醒,緊鎖著眉頭,禁閉的雙眼在微微顫動,似乎在掙扎。
「棠棠……」
商臨輕輕的喚了她一聲,昏迷中的人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鴉羽般的睫毛輕顫,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漆黑的眸子,因為失焦而帶著迷茫,虛虛的望著他。
商臨在她睜眼的那一刻,猛然轉身,背對著她。
他突然害怕了,心底的恐慌在蔓延。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他的夢,是不是因為他太過期望那些曾經的溫暖和救贖是真的,所以才做了這樣的夢?
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她根本不是迫於無奈才傷害他、羞辱他,而是她就是那樣的絕情?
是不是因為他太過貪戀那一點溫情,所以才會在夢中替她開脫?而事實上她的心疼她的憐惜她的眼淚都是虛假的?
她會不會在醒來之後,又變成那個厭惡他,對他惡言相向的人?告訴他,我從來都不喜歡你,只是在逗你玩罷了。
……
他太害怕這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在這一刻他猶豫了、退縮了,甚至想要逃離。
然而心底的那一絲期盼,又讓他忍不住留了下來。
他僵硬的背對著她,不敢回頭去看。
寬大的衣袖下,他的雙手緊握成拳,彷彿在等待最後的宣判。
也就是在這時,溫熱柔軟的觸感從手上傳來。他低頭去看,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掌覆在他手背上,溫度從這裡傳來。
他下意識的抬頭,看見她溫柔的注視著他,眼睛裡帶著笑意。
「阿臨……」
聲音帶著久不說話的沙啞,卻讓商臨感覺這聲音如同天籟。
他反握住她的手,將它捧在手心裡,緊緊的抓住,「棠棠,我在……」
她一直看著他,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阿臨……」
「棠棠,我在,我在這裡。」
「你怎麼哭了?」
他才發覺,自己臉上一片濕意。
雲棠抽出手,撫上他的臉頰,為他拭淚。溫熱的指尖滑過他的皮膚,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溫度,商臨的忐忑不安緩緩消退。
「阿臨,我想抱抱你。」
商臨猛然一喜,小心翼翼的將她扶起來,摟入懷中。
她纖細消瘦的身體嵌入他寬闊的懷抱中,瞬間將他空蕩蕩的心填滿。此時他才終於有了一些真實感,這不是夢,不是幻覺,她真實的存在著。
雲棠靠在他胸膛上,手臂環抱著他,聽著他劇烈的心跳,逐漸安心下來。
「阿臨是真的,我不是在做夢。」
她低喃的聲音傳到他耳邊,讓商臨愣住了。
原來,她也跟自己一樣害怕這是一場夢。
他忽然用力抱緊了她,還好他賭對了,相信了夢境中的一切。如此荒誕的事他本該不信的,只是他太渴望那些是真的,所以才去賭了那一絲可能。
他的前二十年,上天的恩澤從不從饋贈於他,只有這一次,他終於被老天眷顧了。
「阿臨,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雲棠靠在他懷裡,輕聲說著,「夢裡有你,只是你總受傷,需要我保護。不過也有開心的事,我們一起去宮外吃餛飩,還揍了那個經常欺負你的老妖婆……」
商臨便知道了,她跟他確實在一個夢裡,那些夢不是他的幻想,都是真的。
「嗯,我知道,我也在夢裡。」
「真的?」
「真的,我們吃的是阿婆家的小餛飩,你不僅揍了老妖婆,還揍了老東西。」
她的耳垂泛起紅暈,頭埋在他胸前裝作沒聽見。他的眼睛含著笑意,嘴角忍不住上揚。
他想,再沒有比此刻更美好的時候了。
他們抱了很久,好像要把過去三年缺失的全都補回來。直到孫福提醒商臨該去上朝了,他們才終於回過神來。
商臨現在一刻也不想離開雲棠,他想也不想的就對孫福吩咐,「傳旨,孤今日不上朝……」
他話沒說完,就被雲棠制止了,「阿臨,你去吧,莫要耽誤正事。」
「一天不上朝,耽誤不了什麼。」
「是嗎,可是我要沐浴梳洗,你要留下來……等?」她躺在床上這幾天,雖然丫鬟也會給她擦洗,但還是覺得身上不大舒服。
商臨僵硬了一瞬,耳根慢慢發紅,站起來背過身去,「我、我下朝再過來。」
說完就腳步凌亂的往外走,怎麼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雲棠眼含笑意的看著他離開,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吩咐人備水沐浴。
期間綠琴跟她彙報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包括侯府里的情況。
「聖旨下達的時候,侯爺和夫人他們都擔心壞了,侯爺還進宮求情,只不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回去之後就將您送進宮了。我和綠綺、綠翹、綠意,是過了三天後被送進來的。進宮之後就一直照顧小姐,其他人也沒為難我們。陛下日日都過來,有時甚至一天三趟,看起來對小姐很上心。」
雲棠聽完,也沒有太大反應,只道自己知道了。丫鬟伺候著她沐浴完,又換上乾淨的裡衣,然後扶她坐在梳妝鏡前,替她擦乾濕法。
鏡中的人,因為剛剛沐浴過,蒼白的臉上帶著一抹紅暈,為她憑添了幾分糜麗。漆黑的眼眸霧蒙蒙的,像是含著一層水汽,眼尾泛紅,帶著一股孱弱的無助感,讓人心生憐意。她的唇色總是嫣紅的,此時沾了水,像是清晨裡帶著露珠的海棠花瓣,嬌艷欲滴。
她的頭髮又多又長,乾的很慢。她倚在軟枕上,閉目養神,任由丫鬟給她擦拭。
中間動作停了一會兒,雲棠睜開眼,從鏡子裡面看到,給她擦拭頭髮的人換了。
昔日的少年已經長成了青年,身材頎長挺拔,面容俊美絕灧。一身玄色龍袍,帶著為君者的威嚴凌厲。
此刻卻收斂了所有的鋒芒,執劍的手拿著一塊細棉布,溫柔的給她擦拭頭髮。
他的手掌寬大,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從她黑髮中穿過,青絲纏繞著他的指尖,勾勾纏纏的,帶著一股難言的旖旎。
他從鏡子里看著她,目光交纏在一起,誰也沒有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