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她穿嫁衣的樣子
冉青鉉幾步上前一腳將重陽踢開,冷笑道:「丟到亂葬崗。」「不要——!」蘇璧禾想去拉他,又被抓住。重陽只來得及說出「冉青鉉,你會後悔終生的」,便沒了知覺,如同垃圾一般被抬走,血一路蔓延。蘇璧禾狠狠咬住冉青鉉抓住自己的手,被他一巴掌扇開倒地。「心疼了?沒把你休了遊街示眾,是本座還要臉面。」蘇璧禾臉色灰敗,她無聲慘笑:「冉青鉉,休了我。」冉青鉉心頭的無名火越少越盛,面上越來越冷。「背叛了本座就想一走了之?」「你想如何?也殺了我?」冉青鉉冷笑:「好讓你和他去下面做對鬼夫妻?休想。」蘇璧禾蒼白的唇微微上揚,不想解釋。解釋在此刻,也沒了意義。「蘇璧禾,你就老死在這落英苑。」說完,冉青鉉就帶著鍾沛兒,揚長而去。蘇璧禾笑了,笑出了眼淚,老死?她哪有這樣的好命?可就算她身子寒氣夠重,也不想死在這冷冰冰的冉府。搖搖晃晃起身,回到屋內,蘇璧禾翻出自己珍藏的嫁衣。當年冉青鉉給她的婚禮,只是隨便拜了天地,嫁衣都沒讓她穿上。現在蘇璧禾懂了,這件嫁衣,註定不是為冉青鉉穿的。驚鴻軒。冉青鉉不知道怎麼了,從離開落英苑開始,心裡就不踏實,莫名不安。他蹙眉,很討厭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那女人安分嗎?」須臾,錦衣衛回報:「大人,蘇夫人不見了!」深夜,望月台。蘇璧禾抱著自己給重陽做的簡陋牌位,手腳僵滯著爬到最上面。嫁衣下,是薄如紙的枯瘦身子,夜風拂來,似乎血液都要凍住,不再流動。入夜後,人煙稀少,但因為蘇璧禾的穿著和舉動,民眾們舉著火把,提著燈籠,漸漸在望月台下聚集。「喂,你這新娘子是要跳樓?被夫君拋棄了?」「夫君死了?你瞧她懷裡抱著的,似乎是個牌位!」「那這是殉情了?」冉青鉉趕到,聽到這些議論,握著綉春刀的指節咯咯作響。錦衣衛們氣勢洶洶上前,圍觀民眾頓時做鳥獸散。蘇璧禾俯瞰著台下,看到冉青鉉沉著臉大步邁上台階,她一動不動,神色空洞荒蕪。冉青鉉很快上來,咬牙道:「鬧夠了嗎?」「你沒見過我穿嫁衣的樣子?」蘇璧禾撫著牌位,不答反問。冉青鉉瞳孔狠狠一縮,看清她撫摸著的「夫君重陽之靈位」,恨不得抽刀把那塊木頭劈個粉碎。「下來,別鬧了。」蘇璧禾漸漸退到望月台邊緣,如血嫁衣被夜風吹起,濃艷妝容在夜色下,有種別樣的凄美。「五年了,你終是不在乎……」五年?她說什麼五年?冉青鉉心口倏地像是被什麼蟄了下,這痛意,陌生得令他茫然。有什麼在腦海閃過,快得來不及抓住!「冉大人……」蘇璧禾心灰意冷,再也叫不出「青鉉」。她的在所不惜,她的此生無悔,統統是一廂情願的笑話。「我後悔救你了,真的悔了……」冉青鉉面龐更加冷硬,道:「本座也從來不是非你不可。」三年前,他被對頭下藥,找了幾個染花柳病的惡臭妓.女。恰好蘇璧禾誤打誤撞進了房間……她又是知府之女,不好打發,否則他怎麼可能娶她?「在本座心裡,沛兒才是我的妻,唯一的妻!」蘇璧禾心口一片平靜,也許連著心臟也被凍結了。耳邊恍惚回蕩著重陽那句「下輩子,重陽希望自己不是這樣卑微的身份,可以堂堂正正守護著大小姐」,她輕笑。「重陽,欠你的,我以命償……」抱緊牌位,蘇璧禾朝望月台下縱身一躍,鮮紅的嫁衣飄散如折翼的蝶,直直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