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信物
氣溫似乎一夜之間就降了,寒風呼嘯。冉青鉉大早上就覺得有些心神不寧。「蘇璧禾昨夜幾時回的?」守在門口的錦衣衛踟躕道:「這……屬下沒注意。」一旁吃著糕點的鐘沛兒垂眸,手不自覺絞緊帕子,蘇璧禾回冉府了?她明明說,「從詔獄那支開冉青鉉,我就如你所願消失!」於是昨晚自己以下台階崴到腳,動了胎氣為由,騙了冉青鉉回來。蘇璧禾怎麼敢出爾反爾……鍾沛兒眼底閃過狠色,就聽到冉青鉉說:「算了,今天不要讓她出府。那邊如何?」錦衣衛心知肚明,大人問的是什麼。就算蘇夫人不得寵,蘇端華也是他名義上的小舅子。「蘇公子已經押去了菜市口。」冉青鉉沒了吃早餐的心思,胸口莫名憋悶,讓他想出去透透氣。邁出冉府大門,馬夫牽著他的坐騎過來,躬身之時,懷裡有個古樸發黃的銀梳掉到地上。正要撿起來,一隻手比他更快,將銀梳攥在手裡。「你居然敢偷主子的東西?!」冉青鉉沉下臉,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殺氣。馬夫腿一軟跪地,否認道:「大人,小的沒偷,這是從蘇夫人身上掉下來的,她說不要了,小的才敢撿了的……」為何大人反應如此大?這把銀梳根本就不值幾個錢啊!「你說什麼?蘇夫人身上掉下來的?」冉青鉉狠狠一震,揪過他的衣襟,「這分明是鍾夫人的東西!」「小的怎麼敢騙您,千真萬確是從蘇夫人身上掉下來的!」冉青鉉推開他,回過身朝著府內而去,步伐加快,最後跑了起來。當年他南下辦案遭人追殺,重傷落入冰窟,要不是沛兒將他救上來,哪來如今的冉青鉉。上岸后,他奄奄一息,就連視力都模糊了,拼著最後的清醒將這把銀梳給了她。這是母親的遺物,是他當時所能給出的最珍貴的東西……冉青鉉心跳越來越快,面上浮現不自知的害怕。他要去問蘇璧禾,為什麼要偷拿沛兒的銀梳?沖入落英苑,滿目冷清,令人心悸。冉青鉉吼道:「蘇璧禾你給我出來!」他衝進屋內,卻看到了鍾沛兒。「青鉉,姐姐不在,我沒看到她。」鍾沛兒心一突,冉青鉉怎麼又回來了?剛才他離開驚鴻軒,她就立刻來到落英苑,沒看到蘇璧禾,這才鬆了口氣。冉青鉉緊緊盯著鍾沛兒,目光深沉冷寂,直看得她心裡發毛。「你、你怎麼了?」他抬手,打開手心,裡面躺著那把銀梳。他有預感,自己已經站在了懸崖,隨時會一腳踩空,墜入的不是深淵,而是地獄!鍾沛兒看到,笑了笑,「這是送我的禮物嗎?」她看到銀梳的眼神,完全就是陌生。為什麼會這樣?冉青鉉瞳孔劇烈顫抖,恐懼在心底瘋狂蔓延,四肢百骸都僵滯了,整個人彷彿浸泡在了那年的冰窟!當初自己醒來,看到的就是鍾沛兒,這個獵戶之女。很快他就被屬下找到,養好傷再去找她,她全家卻都搬走了。直到半年前才重逢。冉青鉉臉色白得嚇人,倏地掐住鍾沛兒的脖子,嘶吼道:「根本就不是你救了我!是誰——!」鍾沛兒很想裝可憐裝無辜,但驚恐牢牢佔了上風。他猩紅的眼彷如猛獸,猙獰嗜血!只要她撒謊,就會被狠狠撕碎!在冉青鉉嗜人的眼眸下,鍾沛兒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出來——「是蘇璧禾……是她將你背到我家,然後她就被那個叫重陽的下人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