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百思不解
我匆匆點火,準備早飯,二媽這時也過來了,和我媽在一起議論著,議論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麽和王蘭有關的事,要不小明帶刑警來幹什麽?我也不時地來到前屋,插幾句嘴,真的也沒有心情做飯.
正議論紛紛呢,二大過來了,看見他慌裏慌張的樣子,我心裏驚怯怯的,二大瞪大了眼睛說;
“你們猜怎麽著?王蘭昨天晚上燒死了.”
我的心突地翻了一個個.
屋裏的人異口同聲地反駁;
“不可能,就她那個精神頭,要是起了火,還不一下子竄出去?絕對不可能.”
“可老四媳婦剛才打電話來說,王蘭確實被火燒死了,她租住的地方都讓警察給圍起來了,人們都在那裏圍觀議論呢!”
我二大說.
平時家裏的親戚都挺煩王蘭的,可如今,這樣的一個壞消息確實使空氣沉悶得很,大家的心情都很壓抑,都不相信這是真的,更不希望這是真的.
我的心一陣陣揪緊,王蘭死了,王蘭竟然死了,怎麽會是這樣?無論她對我們全家人的傷害有多深,我都不希望她會有這樣的結局,我希望她能離開楊山,離開我爸,但絕對不是希望以這種方式,絕對不是.
我不由得流下了眼淚,難以接受這麽慘烈的現實,我媽也無法接受這一現實.但是善良的媽媽沒有哭,她說;
“我不希望她這樣,但女兒的心情就是和媽媽的心情不一樣,我心也不好受,但我沒有眼淚.”這時候,我大哥又過來問;
“小嬸,我小叔昨晚幾點回來的,後來又出沒出去?”
我和我媽回憶說我爸是近七點回來的,沒有再出去過.
我大哥說;
“那就沒我小叔的事. ”
然後就走了.
勤進聽到這一消息,也趕緊起床,半信半疑的我們,讓勤進到她租住的房子那裏去瞅一瞅.
三媽也過來了,大夥還在一塊議論著……
在難以訴說的等待中,勤進回來了,他盡管想鎮定,臉色還是不好看,總有上嘔的感覺.他用手按著自己的嗓子極力下壓,在我們的一片詢問聲中,勤進沉沉地點頭;
“真的,王蘭真的死了,據說先是被害死的,然後又給燒了……真的好慘,真的……”
勤進用手抵著胃,
“老多的人圍在那裏看玩藝兒了,法醫正在解剖,我沒敢靠前,在遠地方看到那幅慘狀,你不知道,小風……雖然咱不喜歡她,可她也不應該這樣死……”
“別再說了,勤進,千萬不要說給我聽,我不想聽……”
我的淚水止不住又流了出來……
到底她得罪了誰?竟讓這個凶手對她有這麽大的仇恨呢?
王蘭那個人,自我感覺好得很,有一天,她來我們家,正好遇上一個酒鬼往我們家打電話,接了兩次,告訴他打錯了電話後,他的電話還是一個勁地來.
我們索性不再去接,可是王蘭許是閑著沒事,許是顯示她的能耐,一下子過去就拿起了電話.
“你找誰呀?”
她慢吞吞地問.
“我就找你呀,我想和你見一麵.”
“好啊,你說,我們在哪裏見?在楊山市場門口見?行啊,你先去那裏等著,我馬上就到,不見不散啊.”
她看上去不覺著煩,倒好象還覺得挺好玩的,和那個酒鬼打上了太極,話說得不急不躁,不溫不火的,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很是自鳴得意的樣子,我當時心裏一個最大的感受是;
她真的是社會上三教九流的人,她的背景太複雜了,她的世界太讓我們不能理解了,我們和她,完全就是兩個世界裏的人,她就是一個另類.
可我爸,對她的這一表現,當時好象還挺欣賞的……
我媽後來對我說;
小風,你看看你爸,認識的這人,像不像是個正經女人啊?純粹就是女 的派頭.
這樣一個自以為是的女人,會那麽容易就讓人給殺害了嗎?
大夥議論紛紛.
二大伯又去打探消息去了,不時回來告訴點什麽.
“她不止跟我們家老四呀!她在外麵有幾個人呢!能不能騙人家錢,騙人家很多很多的錢,人覺得過不來,起了殺心呢?”
二媽這樣說道。
“再不,那些個男人爭風吃醋,是情殺也說不準.”
“也許她有時愛耍派,愛顯擺,不知有多少錢似的,讓人上了眼也不一定.”
“那金手鐲聽說沒拿,看來不像是搶錢.”
到底王蘭認識了些什麽人?又怎樣被人這麽殘忍地殺害?我們實在是猜測不出來.
但畢竟她是爸爸的情人,彼此心底裏雖互相排斥,但表麵上還過得去,我看到的又多是她笑著的時候,她的潑辣無理我又從沒直麵過,看到的總比聽到的感覺更強烈。
我們本善良,我們又敏感脆弱,聽到她的慘死,我們無法不動容,我們無法平靜.
一個人無論做了什麽樣的錯事,都不能拿生命去抵呀!何況除了對我媽,對我們的傷害,她還會對誰有天大的傷害,讓人能下此毒手呢?我們百思不得其解.
看著她曾經送給我們的一盆蘭花開得正豔,而她的人卻已慘死,我不由得眼窩一陣陣發熱,人的生命力是多麽頑強呀!而人的生命力又是如此地脆弱,王蘭那樣一個充滿心機,渾身精神頭的女人在凶手下毒手時也該是多麽脆弱和無奈呀!
人呀,真該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全家人的情緒都低到零點,誰也沒吃飯,強強也隻吃了三兩口.我們用故作輕鬆的口吻跟他說話,讓他去二姥家玩兒,可他不去,我們隻好讓他去另一間屋子裏,遠離大家夥的紛紛議論.可是我們一個個的寡語失神,孩子又怎能覺察不出來呢?畢竟他已經八歲了.
“媽媽,你正在想什麽呢?”
“我什麽也不想,你玩你的去,大人的事小孩兒不要管.”
“其實,媽媽,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在想她的死對不對?想她到底是被誰給害死的.”
“是呀,媽也不想了,你也別管了,啊!”
都怨我自己,結婚不離家,被動地跟著爸爸認識了不該認識的人,這樣節外生枝的事,給孩子造成的傷害該有多大呀
自家的親戚一撥撥地來,家裏的電話也一再地響起,都是詢問議論這件事.
“你爸呀,聽說她死了,好堆了馬褂了,你看吧,小風.”
二媽在牆頭那兒對我說.
“我也覺得是,我爸為了她寧願我媽受傷害,我爸這下子受到了最嚴重的打擊,對他都不知多長時間能重新振作起來呢!”
“你爸怎麽還沒回來呢?按說也調查地差不多了吧?”
二媽又象是詢問又象是自言自語.
“二嫂,我去公安局看看他.”
我媽也不知什麽時候從屋裏出來了,顯然聽到了我和二媽的對話.
“你別去,雅文.一個公安局不能讓見,二個他心情不好,見了你也不定什麽樣難過呢,那場麵讓別人笑話呀?”
我也勸阻著媽媽,媽打消了念頭.
又有個朋友打電話來,對媽媽說;
“這是好事呀!”
我媽說;
“我一點也沒覺得這是件好事,她活著時知道他們的事的人不少,現在是沒有不知道的了.誰希望她死?別說還死得這麽慘.怎麽一切都象是做夢似的.”
壞事傳千裏,一個平時極愛開玩笑的爸的同學,住在相鄰的Z市,不知從什麽渠道得知了消息,打來電話對媽說;
“雅文,你是一號嫌疑犯,誌超是二號嫌疑犯.”
我媽天真單純的性格又上來了,她辯白似的急忙說;
“就我,會有那樣的狠心?就他,會舍得殺她?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們一點也沒有想到,她的死會牽連上我們.
放下電話,我媽就生氣,一邊反反一邊嘟嘟噥噥;
“活著被她傷害得還不夠,她這樣一慘死,我還遭了嫌疑,剛才人家還說會不會是我幹的?啊,你給我個天大的膽子,我也做不出這樣的事來呀,這是哪個缺了八輩子德的幹的,這麽狠?”
“那你生啥氣?”
二媽說;
“說什麽的都會有,咱心裏不虧咱坦然,不該咱事,你別上火再病了,他小叔還沒回來呢!他小嬸,你可得頂著.”
“二嫂,你知不知道我這心裏憋屈得慌?你說她這一死,最可憐的是小明,爸媽離婚了,他跟著媽,如今媽又沒了,這孩子真可憐,得到的愛總不完整.誰希望她這樣?”
“知道,知道,你呀,就是心軟.”
中午的飯誰也吃不下去,但為了孩子,誰都做個樣子勉強吃一點.
強強隻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沒有誰逼著他多吃,也順勢都放下了筷子.
爸還沒回來,勤進去楊山分局探看了,但是沒見著我爸.
勤進回來後,把我和我媽叫到跟前,告訴我們說;
“媽,小風,關於我爸幾點回來這件事,咱們一定要統一口徑,他是七點來鍾回來的吧?”
我和媽一致點頭,勤進說;
“那咱就說是七點鍾,別你說是七點,我說是七點半的.”
我和我媽都說好.
我們沒有把這件驚人的事情告訴小錦,我們怕小錦的身體承受不了太多的突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