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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子夜突審(3)

  “出事那天晚上,你爸幾點回來的?你把他回來後的情形講一下.”


  我再一次回憶道;


  “那天晚上,我爸是近七點鍾回來的,回來時沒有一點異常,我們已經吃過飯了.我爸他還拿了幾張煎餅,說是王蘭為他買的,我爸還自己炒了個大蔥雞蛋卷煎餅吃.

  如果我爸想殺人,我覺得他絕吃不下那煎餅,我爸其實膽子也最小,如果做這麽一件大壞事,他決不會那麽鎮定的.吃完飯,我和兒子在打撲克,我爸還一起玩了一把,而後我爸和我對象一起看新聞聯播.”


  “看到什麽時候?”


  “具體時間我不知道,我和兒子八點半多鍾時就睡著了,聽我對象說,他們大概是九點多鍾睡的覺.”


  接著他們又讓我回憶這幾天以來我爸來家後的一言一行.

  我怎麽也想象不出我爸會殺她,我再一次問作筆錄的那個刑警;

  “你說人真是我爸殺的嗎?”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下,然後說;

  “我們隊長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


  現在想起來也許他有點回避我的問題,所以不正麵回答我.

  但在當時我卻絕望地強迫自己接受一個事實;爸爸殺人了.

  這麽一想,雖然我們認為他沒有作案時間,但他確實也可以乘我們不備,趁我們睡熟了,悄悄溜出去的……


  你說他費了多少心機啊!又多麽可怕呀!人家警察就這樣說的,說我爸自己承認了,而我又怎能不相信警察的話?

  案子真的是我爸做的嗎?疑心一起,忽然間覺得他的一言一行充滿玄機,表麵意思裏好象又潛藏著另一層意思.

  爸爸曾經說;

  出事的前一天,王蘭的媽媽打電話讓她趕緊回家,說想她想得受不了.她說次日下午回去她媽都說不行,非要讓她早上回去.

  我爸說難道有點預兆?她答應了,但還沒走就出事了.一向唯物的爸爸近來有了唯心主義的想法,這不是欲蓋彌彰吧?


  爸爸說;王蘭根本無心於廠子的事務,最近聯係了一幫人,說是做點買賣,她對爸爸說;‘你就自己幹吧,掙了就給我點,不掙我也不要了’.她又對爸爸說;‘老陳,如果我再有一個情人,你會不會反對?’爸說;‘你要有那思想,就正正經經找個男人成家得了,要不人家不說你亂七八糟嗎?你找個人,好好地過日子,我看著還不好嗎?’”


  我媽說;

  “她早就不好了,誰都這麽說,隻你不信.”


  爸就不再言語.過了一會兒,爸又說;

  “她的思想也許也是矛盾著的,她的性子也挺烈,這廠子不掙錢她就老著急,情緒也不穩定,最近有事沒事她老是往陽楊跑,今兒說拿人家錢,明兒說還人家錢,總之老是創造機會出去.她這些天接觸了哪些人,幹了些什麽事,我也不清楚.”


  我們都勸他不要傷悲,要挺住架,

  “爸,你對她的好,你心裏最清楚,雖然她慘死,但你不必內疚.”


  我爸說;

  “天地良心,我對得起她.”


  難道爸的潛台詞竟是‘隻有她對不起我嗎?’


  所以……


  爸爸,自從有了她,我們父女之間的感情是愈來愈遠了,她到底怎樣不好,你肯定知道的,但你沒法向我們訴說你的苦,你的畸戀引發的苦悶你怎麽能說得出口?你把感情傾注在她身上,淡漠妻女,孤注一擲,一意孤行,最終忍受不了她的背叛而殺了她嗎?

  可是你縱有千錯萬錯,你都是我們的父親,隻要你肯回頭,我們又怎能不原諒你?我們淡漠的外表下是一顆愛你的火熱的心啊!爸爸,你怎麽能不理解?


  我時而侃侃而談,時而麻木起來大腦一片空白.

  “你覺得她的死對你爸的影響大不大?他都什麽表情?”


  “我覺得我爸很傷心,他時常站在窗邊抽一支煙,久久地望著窗外……”


  “他為什麽要這樣?他是覺得對不起你們,他後悔了……”


  “我覺得是他不想把傷心過多地流露給我們,在我們麵前有所掩飾,但他比我想象的要堅強.”


  “有沒有想過會是你爸幹的?有沒有問過他?你們有沒有議論過?”


  “從沒想過會是我爸幹的,又何需問他?不過,要早知道會是這樣,我一定會問問他.”


  我又一次哭泣起來……過了一會兒,他說;

  “別哭了,別哭了,哭也沒用,他做了,你幫不了他,再說,他做了,你也不值得為他哭……這說明他對那個女的有感情,根本沒把你們放在心上.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他把一個好好的家給毀了,你們家收拾得挺幹淨的,誰收拾的?”


  “我媽.”


  聽完我的話,他順著說;

  “你媽?你媽真幹淨利索,人也相當地漂亮,比那個女的是天地之差,唉!你爸他不知道珍惜呀!”


  “你和你爸之間的感情怎麽樣?”


  “自從我爸有了外遇,而我們怎麽勸他也不聽後,我們父女之間變得淡漠和疏遠了,但無論怎麽說,他畢竟是我爸呀……”


  “你爸愛你兒子嗎?”


  “以前是特別愛,自從有外遇後,對孩子的感情也淡了,但今年春節以來,我爸和我兒子的感情又熟絡起來了,又和孩子一塊玩撲克,又給孩子畫畫……”


  “畫的什麽畫?”


  他顯然對這件事情特別上心.

  “畫了兩幅馬的畫.”


  “什麽馬?還有嗎?在家能找著嗎?”


  我的思緒整個都在回憶上了,我已經強迫自己接受了爸爸殺人這件事.

  “一幅是一匹馬,一幅是三匹馬.按說是能找著的.”


  我想起爸還在畫的邊上寫著;

  “贈強強,二00二年春節外公作”


  “你爸挺愛畫畫的呀,他畫馬是什麽意思?”


  “我爸最喜歡畫馬,再說今年是馬年,馬要奔騰起來唄!”


  “他這是給你兒子留的紀念呀……”


  我一下子就相信了他的話.

  是呀,記得有一天,我爸回來問強強說;

  “姥爺給你畫的三駿圖呢?強強,你怎麽不愛惜呀?”


  這竟然是爸爸留給我們的最後的紀念,可爸,你聰明一世,糊塗幾年怎麽又迷糊一時,竟然犯下了這滔天罪行,讓你的妻女,外孫背上了殺人犯親屬的稱謂,你讓我們怎麽能抬起頭來做人?你對我們的一生影響不算,給外孫的一生又蒙上了多少陰影呢?從此,我們的生活中永不會真正有快樂了.

  我一陣陣發冷,兩次提出要上wc,來的時候是在黑暗中咋見光明,可現在,從光明的室內一下子進入到黑暗中,我的眼睛一下子不能適應,當那兩個男刑警陪著我下那個別扭的黑漆漆的樓梯,並一再叮嚀慢點時,我的雙腿走起路來竟沒有發軟,實在是不習慣他們離得太近,我非常冷靜,像下決心似地說;

  “你們放心,就在大門那裏等我吧,我會非常配合你們的,不為別的,為了我兒子,我一定好好的活,絕不會怎麽樣的.”


  也許是我的話確實很理智,絲毫也沒有想不開的意思,或者說我自己也覺得遇到這麽個天大的變故,我實在是表現得夠堅強,其實是我對兒子的愛,支撐著我不要倒下去,相反還要接受失去父親這一事實.

  他們終於離我遠了,等我出來時,我才注意到天色已微露晨曦.

  我自動自覺地回到了那個鐵籠子裏,並隨手帶上了鐵門,他們沒有重複檢查.

  我知道的,他們問的,我都娓娓道來.

  那個頭兒站在一旁,對我說;

  “聽你說的這一番話,知道你是一個誠實的人,但你有一點沒說真話,你不要讓親情蒙蔽了頭腦.”


  “我沒說一句假話,我不明白你指的什麽?”


  “你爸出去這件事,你媽知道,你爸都交待了,你媽沒跟你說過?”


  “絕對不可能的,我媽要是知道我爸出去殺人了,她肯定會跟我說.”


  “可這是一件天大的事,她也許不會跟你說?你跟你媽感情怎樣?”


  “很好,我媽決不可能知道.其實我媽是一個特坦白特單純特存不住話的人,她也特沉不住氣,別說殺了她,即使現在這樣,她死了,我媽心裏也不得勁,那天還讓我爸去洗澡呢!

  再說,如果我媽知道我爸殺了人,她一準都不敢睡在我爸身邊,她膽子最小,腦神經不好,一丁點的小事,我媽都會跟我叨咕叨咕,何況這麽天大的事?決不可能,我媽決不可能知道我爸出去了,她在我跟前提都沒提過一回的.”


  “你要知道,如果你撒了謊,犯了包庇罪,你們都要開除公職,你真的應該為你兒子想想,他那麽小,誰來管?”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確實不知道我爸出去了,即使真是他做的,我也確實不知道他出去了.如果這算是包庇,我也沒有辦法,但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按理說,我媽睡覺很驚醒的,我爸起來,她該有感覺.”


  “如果她吃了安眠藥呢?你媽平時都吃什麽安眠藥?”


  “安定片,今來安神,克咳敏之類的.”


  “那她那天晚上吃了沒有?”


  “那我不知道。。。。。。”


  我忽然間醒覺,


  “你懷疑是我爸給我媽吃了安眠藥?”


  他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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