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債務纏身(1)
過去也不知道啊,現在可倒好,雨後春筍一般出來了這麽多的債,甚至錦繡商店還出來了兩份餐費債務,雖然不是我爸媽吃的,可是對於這兩份久違的,小孫簽了字的欠條,我爸媽照樣子是認帳的,我們家的人就是認帳的精神頭足.
暫時沒錢,我爸媽隻有讓人一次次地催討著,其中一家的酒店老板現在改行在市場做起了魚生意,我爸一般不上市場,買菜是我媽的事情,於是,我媽自然就被人家一次次地問著,她本來傲驕的臉上頓添幾分尷尬,心氣受挫,都沒了繼續逛街的心情了……
經常是我懨懨地蜷在家裏,無精打采的,聽到敲門聲,我沒有動.更期待著即使有人敲門,遇上我慢吞吞的動作會不耐地轉身離去.
實在是欠的債太多了,東一下,西一下,這個三五百,那個一兩千,一次又一次,開著門,陪著笑臉,重複著說過千百遍的抱歉的話,遇到態度好的,從心底裏感到尷尬和無奈,遇到不耐煩的,隻能陪著笑臉忍受著人家的挖苦和數落,但是沒辦法,我即使再想要強,拿不出錢來也是枉然.
這樣的日子久了,我覺得我的承諾也是一次次沒兌現,是不是也成了和我爸一樣的炮了?這些債都是我爸欠下的,雖然不是父債女還,可我爸總不著家,我也總不離家,就隻有厚著臉皮一次次地去麵對.
曾經有一次在後窗看到一個討債人,他不止五次地來過,而我們一再地推脫也沒有還上人家時,我一下子衝進衛生間裏藏了起來,對剛從大連回來不明所以的小錦說;
“如果他找我,就說我不在家,我實在不願意再一次麵對人家,說著抱歉的話了.”
因為錢的總不到位,稅務局的固定稅錢,到月都不能按時交上,可是我爸他總不著家,人家找不到他,就直接把電話打到家裏來了,而我媽也懶得去和他們聯係,我隻好硬著頭皮出場,我陪著笑,道著歉,客客氣氣和人斡旋著緩衝著,我本身就不是個愛交際的人,最主要的一點是,你再怎麽會說話,你拿不出錢來人家能高興嗎?終於有一天,那個稅務局的人,在電話裏對我爆發了;
“你們一家掙錢的人,你們沒有錢交稅,你們讓一個農民,替我們收稅的那個人是個農民你們不知道嗎?給你們家墊著,你們家總是沒錢沒錢沒緩過來,你們多咱能緩過來?你們不掙錢你們總是還幹這個買賣幹啥?”
知道我們家沒錢,你還不時地揩油,要飯筐裏抓餅子吃.你現在反過來道貌岸然地指責我們了,你又哪裏是個東西?
我窘得臉紅脖子粗的,他的話雖不中聽可是我也能理解,是呀,這樣的狀態我們為什麽還要堅持下去呢?
到處掉鏈子,到處遭白眼……不知是怎麽放下電話的,隻知道眼淚在臉上橫流。
我媽看到我的眼淚,又忍不住大罵我爸,可是我爸並不以為意,依舊故我。
一般很少有討債的人賴在我們家裏不走的,可是有一天,一個過去的工人來到了家裏,她幹的時間並不長,工資表上她的工資是三百多元錢,可是我爸又在她那裏打了一些黑彩票,總共是八百多元錢,她來到我們家就不走了,一直反反我爸說話是如何如何的不算數,說什麽;
“還是一個大老爺們呢,過去還是一個校長呢,這說話也二把葫蘆扣不住,今天說明天,明天說後天,這讓我跑了多少趟了,這要是不給,我就在你們家待著。”
我媽說;
“他怎麽答應你的,你找他,我們又沒答應你什麽,我們也不知道怎麽一回事,再說,他打票你也不該給他打,他沒了身份,你還答理他幹啥?”
誰知我們真是遇上了一個硬茬,她說;
“我上哪裏去找他?他也不在廠裏,我隻能在你們家裏等,那麽大歲數的人了,嘴上沒長毛啊,我今天還什麽話也不聽了,就在這兒等,不給錢我也不走了。不管是什麽錢,反正是欠我的錢我都要拿走。”
我爸他一個校長,一個曾經在楊山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現在竟然淪落到讓一個農村家庭婦女瞧不上的地步.
爸呀,咱就不幹唄!不幹了,咱所有的債務都會戛然而止,再也不會增添新債務,再說,畢竟你和我媽都有工資呀!
我想嗆她幾句,替我爸爭口氣,可是卻說不上話來,畢竟欠人家的工資,咱首先缺了理,至於彩票的錢,也不必分開說了吧?
我媽說;
“那你走吧,你下周二來,我答應你。”
“那不行,我誰的話也不聽,我隻認錢。我今天就要看到錢。”
可是我爸一直沒回來,於是她就在我們家等,我們生氣也沒辦法.
中午我爸回來了,答應下周二給她錢她也不走,她說她再也不相信我爸的話,隻相信錢。
我們吃飯時讓她在我們家吃,她也不吃,讓她坐她也不坐。
挨過了三點鍾,最後還是我媽和我保證說下周二給她錢,讓她那天下午來拿,她才勉強同意地走了。
我媽少不了又是一通謾罵,可是我爸一言不發,最後怒氣衝天地說了一句倔話;
“說什麽都可以,就是彩票的事說什麽也沒用,我就要打。”
我媽氣得不行了,可是看見我爸那個態度,我知道我爸他是改不了了,至少在麵上都改不了,我隻有勸我媽,讓她不要再管我爸打彩票的事。我媽說;
“那不是傻嗎?你看你爸現在整天看謎麵時那個樣子像不像個傻子?天上掉餡餅啊?一天到晚3D3D的,怎麽成了範進中舉了?再說一天到晚不是打麻將就是看3D,竟是不著調的事。他這輩子自從遇上了那個死鬼,是徹底的完了,迂道了。跟著她學得一模照樣的,說話都沒真的了。”
好歹湊上了她的這些錢,那個周二中午,那個鍥而不舍的女人就來到了家裏,迫不及待地把錢拿走了.
我們也舒了一口氣.
日子是越過債越多.那天我進到屋裏,媽說;
“銀行的Y剛才打電話了,我接的.她問,‘是陳風嗎?’我說‘我是白老師’,她沒稱呼我,隻對我說;‘今天,最遲明天下午兩點之前要把錢交上來.’我說‘明天我和老陳要去陽楊辦點重要的事情……’她說‘那些我不管,你以為我是陪你們玩兒呢?你們今兒個明兒個後兒個的,我這是工作。’說完‘啪’地掛斷了電話,你說我這心裏那個不是滋味.”
“誰說不是?可畢竟那也是人家的工作,從最初回家來的一年貸款四千到現在的三萬,四萬.最近兩年更是一年遞增一萬,你說這兩千多塊錢的貸款利息都無法及時上交,,那明年四萬多塊錢的貸款上哪兒弄?肯定得貸五萬才能夠用.
沒說小錦是沒親身經曆不知道那個滋味,老守著她那個半死不活的婚姻,還不如改變一下呢!省得都這麽困難.”
我的思想被壓得竟然這麽現實齷蹉起來,並且一點也沒感到羞慚.我媽緊接著說;
“你老說讓小錦知道,她知道能解決個啥問題?還賺個壓力太大,淨上火了.”
忽然間不想說話,就讓我承受,就讓你們身邊的人承受,也許小錦承受不住,她就會真正下決心結束她那沒質量的婚姻呢?
可是,算了吧,憑什麽讓小錦一再地為家裏付出?,這些年她為家裏付出的還少嗎?是我們自己不知道珍惜,自己得意忘形才丟了大好的江山,你能怪得了誰?要怪隻能怪我爸.
既然一切都無力改變,既然我爸一意孤行非要幹下去,那就離開好了,眼不見,交一半.
忽然間覺得在不知不覺間自己的信譽也沒了,真的,沒了.
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麽想要和爸爸分道揚鑣,因為我和我爸選擇的道路不同,但我不想再說什麽了,正式的,非正式的,可我爸他聽不進去.
廠子不關,至少對我爸有兩個好處;一個就是是他假想中的希望,另外一個就是他還可以從那裏取一點零花錢而不受我媽和我的控製.
我又開始琢磨勤進的卡裏還有多少錢,一千幾百元吧,不夠的,那就再上白蓮那裏借一點吧.隻有上白蓮紅荷那裏,我才能得點勁.可是,我開口後,白蓮頭一次對我說;
“陳風,你說你上我這裏才能得點勁?我告訴你,你老跟我開口,我也有點煩,因為這不是你用,還有你爸現在這種狀況,你說你為什麽要幫他?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幫他借,隻會使你們家的經濟越來越滑波,你這不是在幫他,你這是在害他,你知道嗎?
不是有人說過嗎,極度的順從是悖逆,你這就是愚孝,你不對勁的,其實勤進說的有道理,你真得為強強的將來想想啊!過去你說勤進什麽,我老是站在你這邊,可是現在我都理解了勤進,他在你們家確實挺難的,你說你們家現在這樣多壓人呀,我都替你累得慌!可是情況卻沒能扭轉.你為什麽就不能離開你媽家回去自己過呢?”
“我可不想讓我爸上火,你說過去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是他現在權權沒有了,錢錢也沒有了,誰會聽他的?他哪裏有個力度?”
“你要是這麽說,我也沒有辦法,可是我覺得你真是愚孝.真的你又有多大的能量呢?”
拿著白蓮的錢,我的心裏稍稍有點不是滋味……
回到家裏,又和勤進鬧了點小不愉快,總算把這個季度的貸款利息給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