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消失深海

  「白先生，孟先生，」一個穿著制服的男人，面色凝重，聲音沉沉，「搜救隊已經去海上進行救援了，根據您的定位，我們已經把余先生和顧先生落水的經緯點以及周邊小範圍都進行了搜查打撈。」

  白向盛緊緊地揪住了孟莽龍的袖子，險些失聲：「情況怎麼樣？」

  「沒有找到，」那男人微微地低下頭來，臉上有一些愧疚，「根據您的描述和氣象中心的數據，當晚在海上發生了強對流風暴，短時間內降雨量極大，因此海水流速也非常快……所以，我們初步判定，余先生和顧先生……已經被海水衝到了非常遠的地方。」

  白向盛頹頹然地在椅子上坐下來，他把頭靠在自己的手掌上：「救援不能停，必須找，一定要找！」

  「我明白的，」那男人點點頭，「顧家也派出了相當強大的力量在海上搜索，您放心，我們一定盡心竭力。」

  白向盛想要說些什麼，可是話語卡在喉嚨里，良久，一句話也沒能說出口，只是無力地點了點頭。

  「白先生……」那男人瞧著白向盛的臉色，聲音弱弱地開口道，「我想，還是得事先和你們告知一聲比較好。」

  「你說。」

  「在大海那樣惡劣的情況下，余先生和顧先生落海，生還率……極低，」男人咬了咬牙，終於把這艱難的兩個字說出口，「救援只有兩個結果，要麼，余先生和顧先生僥倖存活，這個可能性非常低。要麼……只能等屍體被泡脹，浮到水面上……」

  其實還有一個結果，他沒有說。

  那個結果就是，余寶元和顧鋒的屍體，直接在水面下就被水中的動物啃咬撕裂，那麼，他們兩個將會連屍體都找不到，永遠消失在大海里。

  白向盛定定地看著那個男人，良久，沒說一句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里。

  孟莽龍沉沉地嘆了口氣，招手讓那個男人先走了，自己站在白向盛房門前，心中擔心著，卻也不敢叫他。

  為了余寶元和顧鋒，一向堅強的白向盛，已經不知道流了多少淚了。

  屋子裡的白向盛，看著躺在小小的嬰兒床上的顧家睿，心中酸澀難過得不得了。

  小睿睿，你的兩個爸爸此刻生死未卜，或許就將永遠消失在大海里，被海水淹沒，被魚群吞食。

  你記住你兩個爸爸的模樣了嗎？

  你是不是也想爸爸和爹地了？

  想著想著，一顆淚珠子忽然從白向盛的眼眶裡滾落下來。

  他擦了擦眼淚，從嬰兒床里把顧家睿抱起來。

  他的腦子裡又開始浮現出以前余寶元抱著顧家睿的模樣。

  那時，余寶元抱著顧家睿，就像捧著天底下最珍貴的寶貝。他那雙眼睛里都是疼愛，都是溫柔。顧鋒也陪在那一大一小身邊，一邊忙活著給顧家睿泡奶粉，一邊還不忘罵自己兒子一句小王八蛋。

  那是即將要成形的一個家啊。

  「小王八蛋，」白向盛眼睛通紅地摸了摸顧家睿的臉蛋兒，「跟白叔叔一起求，求你的兩個爸爸不要死，求他們還能安全地回來，好不好？」

  顧家睿伸著胖乎乎的小手，嗚哇亂叫。

  白向盛看著這一幕，眼淚再也止不住，如斷線的珠子，滾滾直下。

  ……

  荒島上的天氣十分古怪，剛晴朗了兩天，忽然又暴風驟雨不可擋，一滴滴雨水像是穿牆的子彈，讓人難以抵禦。

  余寶元的燒已經退下許多了，精神也好多了。

  兩天前他從島上一個地方找到了些淡水，用島上一種極為龐大的葉子裝盛了許多包帶回了山洞，水的問題算是暫時解決了。

  顧鋒在晴朗的兩天之內晒乾了自己的襯衫，晒乾了打火機里的水分，又入了山弄了許多乾柴，找到了許多果子來，可是那果子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余寶元吃了總覺得肚子疼，顧鋒一天到晚憂心餘寶元身體，乾脆就把果子全扔了。

  扔掉了果子，他開始考慮兩個人的食物問題。

  救援隊如果真的能找到他們，那也得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內，他們必須有食物補給。

  在一番考慮之後，顧鋒決定自己去抓魚。

  顧鋒一輩子都是生活條件極其優渥的，從來沒做過這些事兒。因此，他捕魚的過程非常艱難，用盡了力氣，每天的收穫也不過爾爾。

  今天下了暴雨，顧鋒的收穫總算是好了些，他拖著全濕透的身子，抱著用衣服裝著的一包魚，走到了山洞口。

  走到山洞口的時候，他忽然停住了，在大雨中走到山洞旁邊，偷偷地把褲子給卷了起來。

  傷口更嚴重了，有些地方都開始出現潰爛了……

  疼痛自然也更加劇烈，每一天，顧鋒都覺得自己的腿像是有千萬根針在扎。

  他咬咬牙，放下了褲腳。

  來到島上，只有他和余寶元，他必須成為余寶元強大的依靠，他不能露出一絲怯弱。

  想及此處，他忍住了鑽心的疼痛，抱著魚，盡量自然地走進了山洞，走到了余寶元旁邊坐下。

  余寶元正拿著顧鋒的手機發獃。

  顧鋒的手機，這幾天不用的時候都關機了，以延續電池使用時間。而此時，余寶元將它開機了，對著相冊里睿睿的照片發獃。

  顧鋒嘆了口氣，把魚放到一邊，忍著疼痛坐下來抱住了余寶元：「想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