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永遠

  「睿睿，」余寶元擦了一把眼淚，聲音已經開始嗚咽，「不知道你看到這段視頻的時候，已經幾歲了。爸爸還記得最後一次抱你是在船上，如果爸爸知道，那就是我最後一次能抱抱你的話，我肯定多抱你一會兒，多親你一會兒。」

  「你是爸爸用命換來的孩子，你對我來說，是最珍貴的寶貝，」余寶元眼睛里全是濕潤的水光，「我是男人，卻因為極低的生理概率生下了你。你是男人生的，但是，你絕對不可以因此覺得自己是異類而自卑，你是爸爸最愛的睿睿，是我驕傲的寶貝，知道嗎？」

  「爸爸走了以後，也許是你白叔叔一直在照顧你，你要懂得感恩。老爸和爹地都會默默地祝福你，盼著你成為更好的人。爸爸和你緣分太淺了，也許……只能陪你走到這裡了。但是爸爸懇求你，不要忘記爸爸和爹地，好不好？」

  「唉……」余寶元含著淚看著鏡頭，「越說越心酸了……可是，可是爸爸真的好想，」余寶元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爸爸真的好想再牽一牽你暖暖的小手，再抱一抱你暖暖的小身子，爸爸還想親手給你織一雙小鞋子，還想給你織一雙小手套。睿睿，對不起，爸爸做不到了。」

  「爸爸牽挂的孩子終究是長大了，」余寶元彷彿隔著鏡頭，看著那邊長大的，英俊迷人的顧家睿，也在含著熱淚看著他，「也好，也好。睿睿，你要記得，爸爸叫余寶元，爹地叫顧鋒，你是爸爸和爹地兩個人的寶貝，也是爸爸和爹地永遠的驕傲！」

  說完這句，余寶元轉頭一看，顧鋒已經故作輕鬆地把頭撇開了。

  可是，在顧鋒撇開頭的那一瞬，余寶元分明看到，這個平時骨頭硬得很的男人，分明已經淚流滿面。

  「最後的最後，」余寶元看著屏幕里的自己，「顧鋒。」

  旁邊坐著的顧鋒身體一顫，似乎沒想到余寶元會提到自己。

  「咱們相識在顧氏企業，當時你是總裁，我是應聘者。可是很好笑的是，我這個應聘者，第一眼沒注意到面試官，第一眼卻看上了他們家總裁大人。」

  余寶元看著鏡頭說話，而顧鋒的小手指，在鏡頭下，悄悄地勾起了余寶元的小手指。

  「那五年，顧鋒，我真的很愛你。就算被你冷待，也依舊想要犯賤地對你好，總覺得有一天，你就會回應我了。後來你把別人接回家，我終於死心了，走了，之後咱倆就全亂套了。」

  「我不能否認，離開你的時候我很決絕，想的是一定要離你這個臭王八遠遠的，一句話都不想跟你多說。可是，我同樣不能否認……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到現在，我的心裡，一直有你。」

  顧鋒猛地轉過頭看著余寶元。

  那雙英俊的眼，已是波瀾翻滾。

  「你說你後悔了，我卻不敢相信。但是這一次，你還真開竅了。你用你的行動來證明了，你是真的在感情上明白了，懂得了，學會了……所以，在荒島的最後時光，我選擇原諒你。反正死也不遠，那麼……就再愛一次吧。」

  顧鋒眼睛里全是淚水，就連呼吸，都是顫抖的。

  余寶元裝作輕鬆地對著鏡頭笑了笑，擦去了眼角滾下的熱淚：「我的所有朋友們，盛盛、孟總、小騷雞、陸陽、蔣昊、李柯、安娜、小周、芋頭……還有其他人，如果能和你們相聚到永遠，那該多好啊……當你們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我可能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但，有你們相伴，我很幸運，和你們一起歡笑一起哭鬧的時光，我會永遠永遠，記在心裡。」

  余寶元在鏡頭下扯了扯顧鋒的手：「你對睿睿也說幾句。」

  說著，余寶元自己先說道：「睿睿，爸爸先說，爸爸愛你，真的好愛你。」

  鏡頭轉到顧鋒那邊。

  顧鋒咳了咳，爾後臉色有些微紅：「……崽子，爹地也愛你。」

  說罷，余寶元看著屏幕里的顧鋒把頭忽然轉向了自己，滿含火熱的愛意和神情：「但是爹地更愛爸爸。」

  余寶元破涕為笑：「……爸爸也愛爹地。」

  說罷，余寶元終於結束了視頻的錄製，把手機扔在了一邊。

  十秒鐘后，手機屏幕猛地一黑。

  自動關機。

  已經沒人去管它了。

  山洞中的兩個男人，親吻在了一起，用吻來表達著對對方的熱烈的愛意。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寒氣侵入了山洞。

  已經沒有多少衣物遮蓋的余寶元和顧鋒，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咱倆是不是熬不過去了……」余寶元發抖道。

  「不會的，不會的寶貝，」顧鋒把余寶元抱得更緊，「很快就黎明了，很快就出太陽了。」

  「盼了這麼多年跟你在一起呢，這才真正在一起幾天，就他媽要死了，」余寶元凍得嘴唇青紫，「老天真是個王八蛋。」

  顧鋒把人緊緊箍在懷中，用自己裸了一大片的脊背，幫余寶元抵禦著刀子一樣的寒風：「寶貝，不會的。熬過了今夜，咱們還有很多很多的日子……」

  寒風呼呼吹著，毫不留情。

  就在顧鋒開始慢慢陷入模糊的夢境的時候，他忽然整個人一抖，猛然一驚，那雙眼睛驟然睜開，清醒一片。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

  他聽到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