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破界符
血河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待烏雲消散，血色淡去。
那一片原本鬱鬱蔥蔥的密林，已經變成另一番模樣。
裂縫四面八方的蔓延而出，原本高聳茂密的大樹，東倒西歪的耷拉著，樹葉枯黃，好似垂暮的老人。
這些，都是被血河侵染后的結果。
當然，所造成的破壞，自然不是僅僅是表面上的這一些而已。
在大地表面，土壤乾涸。
可以預見的，在往後的幾年裡，這片土地上，將不會有任何植物生長。
這就是姬勇帶著三宗弟子來到這片戰場后，所看到的一切。
不難想象，這裡曾經發生過多麼激烈的戰鬥。
姬勇看著地面上的凌亂腳印，腳印一直向戰場在延伸，其中還帶著不少鮮血。
他用手觸碰了一下，濕潤溫熱，很鮮活。
這是活人的血！
也就是說，魔修沒有死絕，有一小部分受傷逃走了！
「道宮弟子聽令，各自追尋一處腳印追殺！」
「煉器宗……」
「慈劍齋……」
隨著宗門中師兄師姐的命令，其餘弟子自發的組成各個小隊。
見罷，姬勇長劍出鞘，電光火石下，一顆成人粗的大樹應聲而斷。
「此次，我等不收俘虜！」
此話贏得了大家的一致認同。
「對，沒有俘虜！」
「殺絕他們！」
在魔修多次的劫殺、算計下。
正道修士的怒火，已經被徹底點燃！
……
獵人與獵物的身份，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轉變。
之前還悠哉悠哉獵殺正道弟子的魔修們，此刻卻宛如散家之犬逃竄。
「咔嚓——」
在密林中奔逃，難免被那樹枝勾住衣物。
可柳衍一身黑袍儘管變得破破爛爛，甚至連皮膚上都有多處被劃出血痕，但他也僅僅只是悶哼一聲，不敢有絲毫懈怠。
一道紅衣男子，被他橫抱於身前，秀手繞頸，原本靈動的雙眸有些失神。
他向來驕傲、好強，這次的失敗，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輕衣，別怕，我會保護你。」柳衍低聲安慰道。
說來也可笑，因為自己氣血不足的緣故，在那場血液暴動中，柳衍受到的影響其實是最小的！
而像謝輕衣這種氣血充盈之人，反倒受到了最大的影響。
什麼時候，氣血虛虧，也成了一種幸運了？
不過柳衍並不在意這些，他現在很開心。
因為……因為這種保護人，還是保護自己心愛之人的感覺，真的很好。
一直以來，都被謝輕衣保護在身後，柳衍嘴上不說，其實心裡卻是難過萬分。
他不希望這樣，他也想保護謝輕衣，也想保護自己的未婚妻。
所以，即使此時謝輕衣沉默不理他，柳衍也並不在意。
「這是怎麼回事？」
一路奔至秘境出口，柳衍帶著謝輕衣出了秘境，卻被眼前的一幕所震驚。
秘境外，已經亂成了一團。
數名修士在懸崖邊爭鬥，舉手抬足間，都是地動山搖。
其中，以那名中年男子的修為最是恐怖。
中年男子穿著樸素的練功服，和秦長生有七八分像，劍眉星目，尤其是那雙眼睛，看起來極其有侵略性。
此外，男子身上，除了一套衣服外，再也別無他物。
但讓人震撼的是，就是這樣一名赤手空拳的人，竟然和魔宗中，地位尊貴的幾位大長老戰的有來有回，甚至臉上還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本次獵殺正道修士，作為一個完整的計劃，自然是要有撤退的安排。
此時，在外的這三位魔宗大長老，就是來接應一眾魔修撤退的。
他們分別是三大魔宗的大長老，發須皆白，臉上溝壑難填，是魔修式微后，碩果僅存的幾位大人物。
要是追溯起年紀，最小的都起碼有一千來歲了。
在這個仙人不出的時代，哪怕是元嬰修士，也只有一千載的壽元罷了。
可以說，這三位魔修老者，早就該死了。
不過，因為魔道人才凋零，為了保護宗門，他們不能死。
據說，為了多活那麼一段時間，他們每日睡在棺材里，屏去呼吸，以此來騙過天道，苟延殘喘下去。
「你們還要擋我？」
中年揮手擊退三人，卻馬上又被圍了上來，終是不耐道。
「秦烈族長，這件事難道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
「商量？現如今我秦家少主，我秦烈的兒子秦長生，在天元秘境里被欺負，還差點被殺了！我想要進去，不正應該嗎？」
秦烈聲音低沉，話語間滿是那種「你若是再敢阻我，那我就動真格」的意思。
一等世家，秦家的強勢，在整個修仙界都是聞名的。
「我和你們說，要不是看在你們一大把年紀了，還在堅守宗門的份上，爾等怕是要命喪於此了。」
「想活命的話，就讓我進去！」
三位魔宗長老當然不會同意。
秘境中還有那麼多的魔修，此時讓一個修為強大的正道修士進入……
這萬萬不行！
「那就是沒得談了。」
說話的是一個滿嘴黃牙的老人，牙齒沒剩幾顆了，氣息卻無比強大，乃是元嬰境三層的修為。
只見他鼓動身體里最後的一絲生機，瞬間枯木逢春，皺褶的皮膚開始變平，佝僂的後背漸漸挺立。
他在燃燒不多的壽元，來恢復自己的實力，就為了能多攔秦烈一會。
本要染盡的蠟燭，爆發出了最後的火光！
是如此的亮眼奪目。
剩餘兩人也不猶豫，同時燃燒壽元，朝秦烈殺來，長時間的苟活，已經讓他們失去了對死亡的恐懼。
頓時間天翻地覆。
這種恐怖聲勢，讓所有人表情劇變，元神顫慄。
如今時代，誰見過元嬰修士交手？
「誒……」
一名在遠處觀戰的正道修士搖搖頭，彷彿在嘲笑三人的不知死活。
他身邊那稍顯年輕的修士，不由疑惑道：「師兄為何如此？難道秦家族長他實力很強嗎？」
「不是很強。」被稱為師兄的男子搖頭，然後說道：「是特彆強。」
「當！」
隨著他話落。
秦烈表情冷漠，直接揮拳，憑單手就抓住了魔宗長老襲來的本命靈劍！
嘩啦！
黑墨色的靈劍顫抖，符文閃耀，爆發可怖波動。
然後……
咔嚓一下，靈劍斷裂，變成兩節廢鐵！
「沒有人能欺負我秦家，更沒有人能欺負我兒子！你們聽不懂嗎？」
秦烈一拳砸下，一個魔宗長老便如同彗星般，墜落在地！
「長老！」
本來在看到自家長老后，柳衍是滿心歡喜的。
不過當秦烈真的動起手來，柳衍很快就絕望了。
在他看來強大無比的魔宗長老，被那個中年男子打的不停的斷肢流血，眼看就快撐不住了。
「柳衍，我們……快走。」
懷中人兒的聲音，提醒了柳衍。
他拼了命的向外逃竄，可卻馬上止住了腳步。
前方是四位元嬰修士的戰場，他們這種修為靠近，實在是九死一生。
他已經看到好好幾個抱著賭一把的心思的魔修，在逃亡的途中，被外泄的靈力波動所撕裂。
而後方，柳衍看了一眼。
雲霧翻滾，懸崖深不見底，還有可怖的風吹來，似能將人的骨架和靈魂都
吹散。
這是一處深不見底的深淵。
掉落下去的話，絕對會摔成一團肉泥，不會有第二種可能的。
前有圍堵，后是深淵！
這讓柳衍面目一片慘白，在猶豫了一會後，他斷然向後面的秘境跑去！
「柳衍！你是瘋了嗎？」
被柳衍抱著，謝輕衣又回到了秘境中。
回來幹什麼？
秘境只有一個出口！難道等外面的戰鬥結束了，被正道瓮中捉鱉嗎？！
謝輕衣寧可去博一把，也不想窩囊的待在這裡等死！
他認為肯定是柳衍怯懦的老毛病又犯了！
這傢伙看到外面的景象，害怕了。
所以才抱著自己跑了回來！
「如果你還有點男人的樣子的話，就勇敢的去面對這一切！」
謝輕衣拍打著柳衍的胸膛，試圖阻止他的這種丟人行徑，把他打醒。
「大不了，我們兩個一起死！」
可惜，柳衍並未理會，這讓謝輕衣徹底爆發了。
「你個窩囊廢！」
「我謝輕衣怎麼會和你訂親？」
「放開我！你別碰我！」
對於謝輕衣的掙扎，柳衍裝作不知，直到他來到一個隱蔽的地方，這才掏出了懷中的東西——兩張閃爍著靈光的符咒！
一張藍色，一張紅色。
沒有一點猶豫，柳衍就把藍色的那張，塞到了謝輕衣的手中。
「我這有兩張破界符，能讓人穿梭於兩界之間。」
柳衍的解釋，讓謝輕衣有些無地自容，也就沒有發覺，為什麼同是破界符，顏色卻完全不同。
在天元秘境中，靠著這兩張破界符，他們可以安全的到達修仙界的任何一個地方。
他好像……又誤會他了。
「對不起……」
柳衍笑著撫上了謝輕衣的長發，此時的他，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看破了生死般。
「沒事的。」
「輕衣，你又沒說錯，我就是一個怕死、怯懦的人。」
「不過只要你能活著，我就算去死也沒有關係。」
這樣的柳衍，讓謝輕衣有些不習慣。
不知道怎麼的，他總感覺柳衍有哪裡不對勁。
「你現在說話怎麼如此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