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流逝,秦烈的情緒變得很差。
數千人將天元秘境翻了個遍,除了找出了數量不少的靈藥之外,連秦長生的一片衣袍都沒有找到!
「秦師叔,您到底在哪啊!」
一名煉器宗弟子,用力的揮動著鏟子,向著地下鏟去。
在找遍了地面無果后,地面上的搜尋轉為地下,數千修仙弟子,瞬間變身成了礦工。
苦力做久了,當然會有些抱怨,可是在司馬徒心裡,更多的卻是恐懼!
他是一名散修,還是主張不去救援的散修頭目!
每每回想起當初的畫面,他就忍不住想扇自己幾個大耳光。
失策了、失策了!
他沒想到秦家的救援,來的會如此之快,更令他驚恐的是,來人是秦長生的父親秦烈,這個強勢到極點的男人!
在看到秦烈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這條命,算是懸了。
可數日下來,不知怎的,秦烈他居然沒有動手,自己仍活蹦亂跳的活著。
直到昨天,道宮的刑律司長老到來后,司馬徒的心反倒安定了下來。
因為,刑律司長老說了,會把他帶回道宮,到時候該怎麼處理,一切由道宮法典決定。
司馬徒聽到這個消息,心中鬆了口氣。
至少……至少現在不用死了……
把目光望向天空中的那兩名男子,直到其中一名男子將視線向下看來后,這才低下頭賣力的挖掘。
「哼……」
秦烈冷哼一聲,這引起了身邊男子的注意。
這是一位慈眉善目、白袍飄飄、仙風道骨的老者。
光看外表,誰也想不到,其修為元嬰,執掌道宮的刑律司!
「秦道友為何惱怒?」
「無妨,不過就是看到一條臭蟲罷了。」秦烈壓下心頭怒火。
司馬徒的所作所為,他自是一清二楚,之所以留他一條命,當然不是什麼看在道宮刑律司長老的面子上,而是……
司馬徒啊,司馬徒,你可得給我好好活著,你的命,是我特意留給長生的!
司馬徒當然不會明白秦烈的想法,自以為暫時逃過一劫的他,挖土之時,乾的比誰都賣力。
一鏟子,呀嘿。
兩鏟子,呀嘿。
自己乾的這麼賣力,被處罰時,應該也能減輕一二。
如此想來,酸澀的身體,瞬間又充滿了力量。
又一鏟子揮下。
「嘭——」
挖出的不是泥土,一股熾熱的火焰從地下噴涌而出。
起初,司馬徒還沒太在意。
走南闖北的他,知道地底會有一些地火存在,挖到的時候,不用驚慌,耐心的等待地火噴涌殆盡即可。
可這次的情況,卻大不相同。
感覺敏銳的他,臉色一變,目光豁然向地底望去,在那裡,他清楚的感覺到,一股恐怖的熾熱溫度正在急速接近!
「快跑!」
他大喊一聲,同時身影爆退。
其速度與他那兩鬢的蒼白,形成鮮明的對比。
縱身飛躍之下,竟然比那些專修身法的修士都快。
畢竟,論惜命,他司馬徒是專業的。
司馬徒的警告聲落下后不久,恐怖的巨響,便是轟然響徹,所有人都是能夠在此刻看見,那坑底的地面狠狠的顫了一下。
「嘭!」
又是一道巨響,在司馬徒驚駭的目光中,地面裂出一條一人粗的裂縫,無盡的火焰從中湧出。
自己這是挖到了什麼?
不會是挖到火脈上了吧?
火脈便是凡人口中的火山。
「嘭!」
巨響再度響徹,裂縫頃刻間變成了大洞,巨石轟然爆裂,赤紅色的岩漿柱,猶如火山噴發般,自其中爆發而出,最後傾灑而下!
「這……這是火脈爆發了?」
「不對!」
一名眼尖的弟子彷彿在無盡的火海中看到了什麼!
「好像……好像是一道人影!」
開什麼玩笑,如此高溫的火焰,你給我進去試試?
然而,質疑的話還沒說出口,一個男子的聲音,就從火海中傳出。
「逆徒,放我下來!誰許你這麼抱我了?」
「你的手放在哪呢! 碰什麼碰?那是你該碰的地方嗎?!」
「啊啊啊!待為師回到宗門,非得把你千刀萬剮了不可!」
半空中的秦烈臉色一喜。
長生!
這是長生的聲音!
他飛掠下去,狂暴的火海被他一念散去。
只見原本火海中心的位置,一個赤裸著上半身的男子,站在坑底。
衣衫襤褸,但氣勢不凡,赤紅的髮絲飛舞,一雙赤金眼瞳代表著威嚴。
而就是這般男子,卻被懷中美人訓的連出聲反駁都不敢。
長發如瀑,身著一套大了不少的黑袍(在傳承洞府中找了好久才扒拉出來的),一雙赤足搖擺,素手握拳,冰藍色的眸中,儘是悲憤之色。
火焰消散后,處在眾人眼前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畫面。
與此同時,秦長生也發現了周圍的這數千人影。
不對,這才不是他想要的出場方式啊!
大庭廣眾之下,被逆徒這樣抱著,真不如死了算了。
「長生!」
正尷尬著,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兩人身前。
出於本能反應,秦長生毫無芥蒂的喊出了「父親」二字。
因為,在原劇情中,即使在知道秦長生修鍊魔功后,秦烈依舊是站到了他的一邊,同葉玄這個逆徒爭鬥。
可惜當時葉玄已經成了氣候,秦烈再怎麼護短,也是有心無力。
秦長生言語不善,「怎麼?還不把我放下來?」
葉玄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趕緊將他放下了懷抱,落地時,還不忘扯下兩塊布條墊在其赤足之下,怕地上的碎石割傷了他的足底。
秦烈見了,眉頭微皺,心頭一時間不知是何感覺。
「長生拜見父親。」
說完,恭恭敬敬的拘了一禮,葉玄也學著師尊的動作,躬身而下。
「無須多禮,沒事便好。」
心頭複雜的將人扶起,在觸碰到手臂的那一瞬間,秦烈勃然大怒!
「長生!你的修為呢!」
為什麼他在兒子身上,感受不到一點修為!
秦長生苦笑一聲,剛要解釋,卻被一邊的葉玄搶了先。
「師尊力戰群魔,卻因司馬徒此人從中作梗,導致救援不力,所以……」
話沒說完,葉玄恰巧看到了在人群中,正徐徐後退的司馬徒。
背後的赤龍圖案龍目猙獰,絲絲烈焰,似無窮無盡般從龍鱗中溢出!
「司、馬、徒!」
火光一閃,宛如一頭赤龍,向司馬徒襲來。
雖然葉玄變化很大,但司馬徒還是認了出來。
這就是當初說過,要殺自己的那個男子!
更令他亡魂皆冒的是,此人之前才練氣四層的修為,這幾日不見也不知是獲得了什麼奇遇,修為竟然提升到了練氣巔峰!
完了,吾命休矣!
司馬徒很清楚自己的實力,明智的轉身就跑,並且一聲求饒之語也沒說。
因為,他知道,以此人對他的恨意,兩人之間根本不存在調和的可能。
「不過,你最好祈禱我和師尊死在了陣法中。」
「不然……我必殺你。」
現在想起之前的那一幕,司馬徒腸子都悔青了。
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才能保全他的性命。
「葉玄道友,我已經被你宗陳興長老扣下,你為何還要如此!」
正道修士不同於魔修,沒有那種快意恩仇,至少在明面上,一切都得講法度。
而恰好,身為刑律司長老的陳興,又是個極為頑固之人。
既然司馬徒已經伏法,那就應該交給宗門的刑律司去處理,怎可濫用私刑?
「葉道友,你如此不分青紅皂白,濫用私刑,怎麼對得起道宗這天下正道之首的名聲!」
陳興長老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畢竟他是刑律司長老,負責宗門刑律,雖然知道司馬徒此人十惡不赦,但當著數千正道的面殺了此人,對道宮的聲望來說,還真是一次不小的打擊。
要是真殺了,別人會怎麼看他道宮?
行事霸道、視他人性命於無顧?
「葉玄,回宗門后,對於此人,本長老定會嚴加審訊,如果事實如此,定然不會輕饒!」
言外之意就是,在外還是顧及一下宗門名聲,回宗后,此人隨你處置。
可以說,身為宗門長老,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是夠意思了。
可惜,對於陳興長老的想法,葉玄並沒有去理會。
在司馬徒驚怒無比的眼神之中,葉玄臉色一片漠然,可怕的殺意透體而出。
「長老救我!」
司馬徒瘋狂掙扎,他深知自己決計接不下葉玄的這一招!
「葉玄!」
陳興長老濃眉倒豎,冷喝出聲,想要阻止葉玄的不智之舉。
然而,一個手持長戟的男子擋在了他的身前。
「秦族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秦烈長戟一橫,「葉玄是我兒之徒,我這個做師爺的,自然得照拂一二。」
眼看葉玄即將追上司馬徒,陳興有些急躁了,言語中再也沒了之前的客氣,「你們秦家是否太過霸道了些?!」
「霸道?」
要不是想給秦長生一個手刃仇敵的機會,他早就殺了此人!
不過,如今長生修為盡失,由其弟子代勞也未嘗不可。
「你要是打的過我,我讓你過去又何妨?」
「你!」
而就在同時,葉玄終是追上了那司馬徒。
赤龍焚身,還在逃跑的身影一滯,化為灰燼。
「我說過,如果我和師尊活著出來,我必殺你。」
以司馬徒為中心,周圍十丈,赤焰滔天,烈芒閃耀!
一切,似是就此停頓。
陳興長老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神色微震,第一次變了顏色。
其他正道弟子同樣愕然,看著葉玄。
為了替師尊出氣,居然不惜得罪刑律司的陳興長老!
眾人的臉色隨即變得古怪,不一會兒,齊齊將目光轉向還在坑底的那名男子。
秦長生站在原地,腦袋一偏,看起來並不領情,用眾人都聽不見的聲音,輕聲低喃道:
「切,耍什麼威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