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徒兒他吃醋了
傍晚,太陽隱去,銀月高懸,光輝灑落大地。
銀月盤中掠來一個黑點。
來人孤零零的飄落在一座山頂石頭上,山風吹動銀絲亂舞,飄帶飛揚,一雙眸子死死的盯著秦長生看。
「烏鴉嘴,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見到人的那一刻,從小叫到大的外號脫口而出。
秦長生自然是一眼便認出了陸承,但被酒液麻痹了腦子並沒有意識到什麼不對,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自己明明等的是葉玄,怎麼來的卻是陸承?
放下酒壺,茫然的一拍額頭道:
「對不起,我忘了,以你的能力,想必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你算不到的。」
秦長生有些酒醉醺醺的。
這靈酒的勁頭很大,和他平常喝的那種千杯不醉完全不同。
秦長生半仰躺在石頭上,手臂展開靠著,玉手握壺,胸口的衣領不可避免的敞開了一角。
月光下,美人抬目看來。
「嘿嘿,好兄弟,謝謝你能來參加我的婚宴,我……唔很開心,來,喝酒。」
秦長生笑著,左手拿著酒杯,左右兩頰是兩朵不深的紅暈,襯托的肌膚更加白皙。
讓人知道,原來平日里清冷高潔的秦長生,醉酒的時候也是這般驚艷。
不過陸承卻的心思卻不在這個上面。
「好兄弟?」白髮男子反覆咀嚼著這兩個字,微微苦笑,「原來在你心裡,我只是……」我只是好兄弟嗎?
陸承話未說完,秦長生的酒杯就遞到了他的嘴邊,還小孩子氣的使勁往嘴裡推,陸承只得無奈的將要說出口的話,裹著酒液一起咽下。
前世,秦長生還是總裁的時候,就有一個罕為人知的毛病,就是醉酒時和平常完全是兩個模樣。
到了這修仙界,因為修為的緣故,幾乎沒怎麼醉過,今日算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醉酒了。
灌了陸承一杯酒,秦長生馬上再續上一杯,雙目亮晶晶的遞到他嘴邊:「再來!」
陸承索性陪著他瘋,並座在石上,望著他那一個勁給斟酒的模樣,眼中靜靜閃過一絲幽光。
他視著秦長生,忽然道:「長生,你還像以前一樣。」
語中有惘然有感懷,更有清晰的溫柔。
小時的秦長生也像這般胡鬧,也不知道從何時起,玩鬧的小孩漸漸整理了衣冠,臉上日漸清冷起來,而他也被師尊帶去了深山,閉關參悟口令天憲。
恍惚間,再見時已是物是人非,直至今日,長生竟是嫁人了。
陸承眼神愣愣,伸手拿過酒杯,這次他是主動要喝的。
「咕嚕!」
酒液極速的入喉,說不出來的辛辣。
「像以前一樣?」秦長生不知從哪又變出一個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道:「像……像以前一樣不好嗎?」
今天的陸承好奇怪,怎麼盡說些廢話。
秦長生腦中想著,要是清醒的時候,他肯定一眼就看出陸承這傢伙滿是情傷。
可是,醉酒的秦長生就是一個遲鈍的小憨憨,像極了放大版的秦安。
這麼看來,秦安這個奶糰子還真是隨了秦長生醉酒時的性子。
「怎麼了?」
陸承笑著看向把頭轉過去獨自喝酒的某人,似乎是不開心了。
「今天的你……奇怪……」
秦長生實話實說。
陸承自嘲一笑,神色很是黯然,「我只是覺得抱歉罷了。」
「抱歉?你有什麼可抱歉的?」
秦長生回問了一句,想給杯中添酒,卻發現壺口再無一點酒液流出,在搬起一旁的酒罐倒酒時,手腕突然被身旁的人一把抓住!
哐當!
酒壺摔在了地上,變成了一地碎片,人也被拉轉了過來。
「我的酒!烏鴉嘴,我看你是欠收拾……」
秦長生正要發脾氣,陸承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心頭的火一熄。
「長生,如果我說,其實我一直喜歡著你,我一直心繫於你,你相信嗎?」
「對不起,這句話……憋在我心裡太久了,長生……對不起……」
……
主殿這邊,葉玄出來后,就開始一桌一桌敬酒,先敬長輩,這裡能當他長輩的也就是秦家的人,他自己家的長輩已經不在世了。
「呵呵……」
只可惜,這一桌的秦家人都不怎麼買葉玄的賬,見人過來敬酒,連一個起身的都沒有,全都冷目的坐在椅上,該吃菜吃菜,該喝酒喝酒。
完全不把葉玄當回事。
為此,一旁的地府閻王差點沒和他們打起來。
喝退了地府一眾閻王,葉玄也沒在意,秦家再怎麼說也是師尊的本家,葉玄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獨自喝完杯中酒,也不顧他人反應就前往下一桌。
一盞茶的功夫才敬完了秦家這些,與魔尊那傢伙喝了一杯后,葉玄看著主殿中著盡千桌酒席,眉頭一皺。
這要是一桌桌的來,要喝到什麼時候?
再說了,這些人明顯仇視他,他又何必再去貼這冷屁股。
已然醒悟的葉玄瞬間覺得自己就是個蠢貨。
放著洞房裡的美人師尊不陪,出來給這些傢伙敬酒!
給身後的跟著的宋帝王吩咐了聲,讓他們輪流幫著應付,只要不顯得怠慢客人就行,自己則是往後面的寢殿走去。
「遵命!」
宋帝王悶聲接下了這個「任務」。
哼哼,這些正道一個個臉臭的更個什麼一樣!
連帝君的面子都不給!
牛氣個什麼啊!
一招手,一個陰面小鬼,趕緊俯身過來。
「吩咐下去,今天非得把這些傢伙給我喝倒不成!」
「喝倒一個賞一萬靈石!誰要是把那幾個元嬰境界的老傢伙放倒了,我就把煉體功法傳給他!」
一眾地府成員頓時像打了雞血,一個個都嗷嗷叫!
這夜,不知有多少正道修士遭到了「暗算」。
「哎!一起敬酒算什麼?咱得一個個來!」
「對,得一個一個來!」
「你們正道就這些氣度?小酒杯有什麼意思?多沒勁,換大碗來!!!」
……
一路施法驅除體內酒力,葉玄有些疲憊,不過一想到洞房內還有位玉樹臨風的師尊在等著自己洞房,立刻精神振奮,興奮了起來。
迫不及待的走進寢宮,那身穿大紅嫁衣的身影,還規規矩矩的坐在床榻邊。
鳳冠霞帔,珠簾遮顏,從頭到尾都沒有亂動一下,彷彿一直在靜靜等著葉玄回來。
這副景象,反而讓葉玄心頭一突。
師尊什麼時候這般規矩了?
待揭開那紅蓋頭,一切答案都已揭曉。
師尊不見了,他那麼大一個師尊不見了!
蓋頭下,靈兒那一張俏臉,苦的比什麼時候都難看。
世子啊,靈兒可被你害死了。
這個大魔頭不會一怒之下殺了她吧?
葉玄聲音冰冷,咬牙切齒道:「我夫郎呢?」
……
無上峰。
「長生……我喜歡你……」
在陸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秦長生的酒就醒了一半。
秦長生覺得,自從來了這修仙界,自己這一定是運走桃花,不然怎麼會有一個二個前仆後繼跟他表白。
只是,這一朵又一朵的公桃花是怎麼回事!
秦長生縮回手,乾笑道:「陸承,你醉了……」
「我很清醒,」陸承凝視著他,眼神溫柔而認真,「長生,我說的,都是真的。」
眼前的男人面容俊美文雅,聲音磁性溫柔,眼神纏綿深情,若是換一個人在此,只怕就把持不住了。
秦長生尷尬地扯出個笑,提醒道:「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
他在提醒他是有夫之夫的事實。
陸承不在乎道:「那又如何,我可以搶親。」
秦長生:「……」這還是他所認識的陸承嗎?
搶親這兩個字,是怎麼從這個向來溫文爾雅的傢伙嘴裡說出來的呀?!
「對不起,我已經和他拜過天地了。」
陸承神情一愕,復又一僵,臉色隱隱有些蒼白,默然良久,方才低聲道:
「長生,你愛他嗎?」
若在先前,陸承問出這個問題,秦長生肯定會立刻否認,然而現在……
秦長生老實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就在陸承臉上浮現出一絲希望的時候,他接著道:「反正是不討厭。」
讓他在外人面前說愛葉玄,他哪裡說的出口。
「這……這樣嗎?」陸承閉上眼睛,嘴角一笑,「我知道了……」
秦長生忽然有些不敢看他。
他現在感覺自己就像個拋棄少女的渣男一樣。
好說別人也是喜歡了他這麼多年,可惜緣分這事誰又說的清?
他和葉玄,好像就是冥冥之中註定了一般。
青梅竹馬,就這麼拒絕了,會不會不太好?
秦長生心裡想著要不要給人發個好人卡,安慰一下,身後就突然傳來了葉玄的聲音。
回頭一看,果然是那人沒錯。
「夫人怎麼到這來了?」
話是對秦長生說的,視線卻一直死死地盯著陸承,眼神中警告色濃郁。
「害得我好一陣尋。」
說完,就將人一把扯進懷裡,低頭沉迷在了那唇瓣之中。
「房裡太悶,我就出來透透氣,剛好碰見……唔……」聲音因葉玄壓上來的一吻而半途中斷了。
兩人身體緊貼,呼吸交纏,一時間極近親密。
當時陸承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幅景象。
他一時呆愣當場,待接觸到葉玄驀然抬眼射過來的目光,他心頭一凜,再看了一眼抱著他脖子神色迷離的秦長生,心頭一時間又是酸澀又是嫉妒。
手心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長生已經拒絕了自己,自己又有什麼立場來阻止這一切呢?
頓了一下,他悄無聲息地轉身躍下了山峰,退了出去。
葉玄低低喘了口氣,收回目光看向秦長生。
本來腦袋就被靈酒醉的暈暈乎乎的,好不容易被陸承的突然表白清醒了一點,卻又被葉玄這一頓深吻給親昏了回去。
腦袋倚下,想靠在葉玄肩膀上休息會,忽聽一個聲音說道:「他是誰?」
「一個故人而已。」秦長生緩了一會才回道。
葉玄目光愈沉,「真的……只是故人?」
「那師尊這故人可真不一般。」
地上破碎的酒壺,散落的酒杯,和那一壇靈酒,那是他特意為灌醉師尊準備的!
大婚之日,出洞房,和別人喝酒。
怎麼看,也不像故人。
秦長生忍不住嘟喃了一聲,聲音因為醉酒摻了鼻音:「不然還能是什麼?」
「還能是我的姘頭不成?」
本是玩笑,葉玄卻是身軀一抖,幅度之大,就連醉酒的秦長生都感受到了。
秦長生看葉玄那委屈巴巴又不敢說他的模樣,心裡一陣樂呵,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他這個小徒弟……
推開懷抱,然後再反抱住葉玄,反客為主般的挑起他的下巴,咧嘴一笑,饒有興緻的說道:
「怎麼?」
「為師的乖徒兒,吃醋了?」
「哈哈……」
「為師不就是和別的美男喝了喝酒么,又沒別的意思,放心,徒兒在為師心裡,永遠是獨一份。」
「來,乖徒兒,給為師笑一個~」
葉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