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師尊!」
「師尊你在哪!」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葉玄在秦長生氣息消失的那一瞬間立刻就反應過來。
葉玄大聲的呼喊著,但是熙攘的人群卻沒有一人應答。
四五年後,那人消失於世,不留下一點痕迹。
想起那個可怕的故事,葉玄的心一下子揪緊。
師尊不會是……
不會的,不會的!
這才一年!
師尊不會消失的!
葉玄胡亂的想著,身邊氣息紊亂,什麼人都有。
有笑著吃糖葫蘆的……有叫賣的小販……有相互膩歪的情侶……
可在這成百上千的氣息中,唯獨沒有他師尊的氣息!
直到遠處的老人退去,秦長生的氣息恢復,葉玄這才緩過勁來。
嗡!
一股極致的魔威自他周身發出。
以身軀為中心,似波紋向外傳播。
一瞬間,在場的所有凡人都覺得身體似乎背上了一塊石頭,齊齊跪倒在地!
就連那在花燈中跳躍燃燒的燭焰,也黯淡下來,繁華的花市瞬間變得普通鬼域。
在這黑壓壓的人群中,百米開外,只有一道帶著斗笠面紗的高挑身影,站立著。
「師尊!」
葉玄連邊上的兩個小傢伙都沒顧得上,便在瞬息間來到秦長生身旁,一把兩人抱進懷裡。
「你怎麼走到這了?」
「為什麼?剛才我為什麼感知不到你!!!」
「你知道剛才我有多擔心嗎?!」
「師尊,以後我不許你離開我身邊,不許!」
在這千萬人被魔威震懾的花市上,葉玄緊抱著懷中的身影,額間魔焰閃爍,差點急出淚來。
三日後,在外面玩的好好的一家四口,因為花市的那晚,不得不提前結束了行程。
那日極致的魔威席捲了整個大周玄都,人心自此浮動,之後的幾天里,不少人收拾家當,搬出了玄都。
如此,秦長生葉玄二人也就沒了遊玩下去的興緻,早早的帶兩個小傢伙回了地府。
而就在他們返回地府的當天,一個衰老的身影,正拄著一根拐杖,在深山中行走。
荒僻而浩瀚的深山之中,山勢巍峨,綿延不盡。
如果有精通地勢龍脈走向的修士在這裡一定會震驚地瞪大眼睛,發現此地的異常來。
各方山脈宛如復活一般,顯得氣勢磅礴。
靈氣濃郁,古木參天,神葯芳香,馥郁無比天地靈氣,在各處升起,引來了各種凶獸。
五米高的巨狼、棲於巨木上的紅色大鳥、吐信的水桶長蛇……
從高空看下去,一條條龍脈盡匯,溫養此地。
而就在如此危險之地,這名老人卻能在其中悠閑漫步,輕輕越過山崖,裂谷,就連那些強大的凶獸見了他,也是駐足垂首,似乎在向他問好。
半個時辰后,老者終於走至一顆蒼天大樹下。
其樹茂盛,樹冠覆蓋數百米。
依靠在盤結的樹根處,老者長出一口氣的躺了下去,嘴角對著那兩拳寬的樹洞自言自語道:
「為師去找他了。」
只見此話說完,那從樹上垂下的枝條無風自動。
「唉,他是你的情劫。」老者搖頭晃腦,「你怎麼就不懂呢?痴徒。」
「只有送走了他,度過此劫,這方天地的氣運,才會轉移到你的身上。」
「該說的我也和他說了,三年多后,這方禁制也會自行解開。」
「不過到時候,你就算是去追,那也來不及了。」
說起這個,老者那蒼老的臉上,終於是舒展開了。
反倒是那枝條舞動的更加劇烈,整顆大樹也在不停的顫抖著,一陣陣道音從地底傳來。
「別白費工夫了。」
「要知道,就你那口令天憲,還是為師教的呢。」
「你為那秦長生丟了近二百年的壽元,還是在這萬年靈樹低下,好好養養再說。」
老者口中低喃幾句,金色的符文從他口中發出,鎮壓下去。
很快,一切就又都恢復了平靜。
做完這一切,他慢悠悠的坐起來,向遠處走去。
「現在啊……徒弟……是越來越不讓……師尊省心咯……」
……
春去秋來,白駒過隙。
三年後。
一處寢殿中。
床榻上被褥凸出一個人形,白皙的臉蛋安靜的睡著,美麗的眉眼讓大多數女子都自愧不如。
那稍顯稚嫩的臉,已是讓人心猿意馬,不由得大呼罪過,別人還是個孩子呢。
睡至中午,床榻的男子這才皺皺眉頭,緩緩的醒來。
「小公子,您醒啦?」
一旁的千兒見男子醒了,趕緊走了過去。
這之前熟睡的男子,自然便是已經八歲了的秦安。
小傢伙小時候就可愛萬分,現在年紀漸長,逐漸長開了,那就更是美如冠玉。
聽說,那些求親的世家,連地府的門都快要踏破了。
眾多勢力掌事人想把自家的子侄送到地府來,只為了做小公子身邊的一個伴讀,都沒能如願。
「千兒,這……這都什麼時辰了?」
秦安迷糊的揉揉眼睛,口中的嘟喃聲聽的人心醉。
千兒是秦安的侍女,和紫兒靈兒差不多,是秦長生在秦安五歲那年,給他安排的。
小姑娘那年十歲,年齡正好。
而此刻寢宮外的桌上,一壇價值不凡的靈酒,已不知被何人喝個精光。
封酒罈的紅塞子被丟在一邊,酒罈里空蕩蕩的,一滴酒液都沒剩。
昨晚,秦安拉著秦玄思悄悄潛入地府的寶庫,從裡面把這壇靈酒給偷了出來。
鎮守寶庫的牛頭馬面只得捂著眼睛,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帝君的大公子和小公子來寶庫,那能叫偷嗎?
那叫拿!
順利的拿到靈酒,因為饕餮體質,秦安不出意外的貪杯了,暈乎乎的睡過去后,這一睡直接睡到了次日中午才醒來。
慵懶地伸著懶腰,拉出一條好看的腰際線,別看他臉蛋軟乎乎的,但整個人不胖,小小年紀,就有了秦長生那般的身材。
細腰長腿,膚白貌美的,妥妥的一個美人胚子。
「嗷……」
「啟稟小公子,這都快午時了。」
正在榻上伸懶腰嗷嗷叫的秦安聽到這個,迅速坐了起來。
「啊!怎麼都午時了!」
他今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那……那我大兄呢!他為何不叫我?」
遇到事情,秦安第一反應就是找秦玄思。
千兒笑道:「小公子,您不記得了?您昨天喝醉之後,趴在大公子身上睡著了,後來是大公子將您抱了進來,又是親自給您擦臉,又是親自給您洗腳的,還給您蓋被子。大公子說小公子小時候玩累了睡著后他就經常這樣幫你收拾著。」
床榻上,秦安看看自己的身上那被人穿的好好的睡袍,一雙玉足動了動,似乎是回想起了自己昨晚在大兄懷裡撒酒瘋的模樣,臉頰飛過一抹緋紅,嘟囔道:
「大兄也真是的,我現在又不是小孩子。」
這邊,千兒點頭道:「大公子說了,以後就不能幫您這樣收拾了,說您長大了,再這樣就不合適了。」
秦安屈膝一抱,玉趾翹起,哼哼兩聲,也不知道什麼意思,反正看著不是開心便是了,他問道:「大兄哪去了?」
千兒回道:「大公子估計這會剛剛練功完畢,大公子之前交待過千兒,說等您醒來后讓您待在這寢宮休息,說您昨夜貪杯需要多睡會。」
「對了!」這名叫千兒的姑娘,突然想起了什麼,羨慕道:「大公子還親自下廚做了點小菜,說是您小時候喜歡吃的,讓您醒來後去用,千兒還真沒見過大公子親手給誰做過吃食,大公子對小公子真好。」
像是別的世家,為了爭奪地位,兩兄弟之間不手足相殘便是萬幸了,哪有秦玄思這般好的大兄。
秦安想起小時候記憶中的味道,明眸一亮,迅速穿戴洗漱。
收拾整齊后,又迅速跟著千兒到了大廳。
餐桌上的紗籠揭開,幾碟小菜精緻擺那,看起來清脆可口。
聞著熟悉的香氣,秦安心裡樂開了花。
大兄就是大兄。
對他真好。
雖然趕時間,但為了不辜負大兄的心意,秦安還是拿起筷子每樣都夾起小嘗了一口,發現還是以前的味道,眼眸中的笑意便更濃了。
秦玄思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門口,見秦安這裡挑一點,那裡挑一點,便問道:「是不是不合胃口?」
殿門,秦玄思容顏俊朗,身形挺拔,就像已經開始鱗甲堅硬的幼龍,雖然年幼,但眉目間已有了一股不容輕視的氣度。
帝君座下二子,果然都容貌非凡。
秦安看了大兄一眼,胳膊肘撐在了桌上,雙手捧臉,愁眉苦臉道:「大兄,你多久沒給安安做飯了,沒以前的味道。」
他才不會告訴大兄,他這是為了讓大兄以後多給他做飯,才說的謊話呢。
「嗯?不對啊,應該沒問題,還是原來的方法,我自己嘗了嘗,也沒發現不好吃。」秦玄思走到秦安座位旁坐下了,捏捏他的臉道:「是不是你這傢伙最近又挑嘴了?」
要說挑嘴,秦安這傢伙對那些沒有靈氣的東西,連看都懶得看。
好幾次秦玄思都說他,看以後誰還養的起你。
秦玄思象徵性的教育了一下小弟,回頭又對千兒說道:「千兒你在這站了一上午了,下去休息吧,我和安安說點事。」
「是。」千兒應聲離去。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鬧夠了,秦安一臉放鬆的明媚笑意,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大兄,被大兄拆穿了也不羞。
秦玄思微微一笑,「這樣看著我幹嘛?」
秦安不說話,眼睛瞪的大大的,小手扯著大兄的衣擺搖。
對於秦安,秦玄思都不用多問,就知道這個被大家喜愛著長大的小傢伙在想些什麼。
「好了,以後大兄多給你做便是。」
「嘿嘿,我就知道大兄疼我。」
秦安起身繞了過來,坐到了秦玄思的腿上,抱住了他的胳膊。
這小傢伙平常在外人面前看起來高高在上挺清冷的,怎麼在他面前就這般沒正形了?
秦玄思無奈道:「好了,不鬧了,今日爹爹出關,你不想去嗎?」
他來找秦安就是為了此事。
說起爹爹,秦安這才回過神來。
兩人趕緊往殿外走去,只是才走了一會,秦玄思就覺得自己的衣擺又被扯住了。
不用看,肯定是秦安那個小傢伙。
「大兄抱~」
秦安伸著雙手,一副嬌生慣養的模樣。
不過話又說回來,秦安還真是嬌生慣養著長大的。
每日靈泉仙材不絕,父親爹爹疼愛,還有個一直保護他的大兄。
地府中,大家經常看到秦玄思背著秦安,滿地府的亂跑。
不過這次,秦玄思沒有讓秦安如意。
「安安已經長大了,不可以隨便要人抱。」
雙手空落落的,抬頭一看,大兄居然已經走遠了。
這個壞人!
「哼,不抱就不抱!」秦安扭頭一旁氣呼呼的樣子,又不得不邁著步子跟了上去。
看著這關係好的兄弟二人,不少路過的地府中人都露出了微笑。
帝君神功無敵,其子嗣也相處和諧。
這地府的一切又一切,似乎都在向著好的一面發展。
但事實……真就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