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她從不習慣示弱
老爺子一下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合著剛才沈清雪說的那些話，都是在跟長輩們撒謊！她壓根連霍雲驍的面都沒見到！
老爺子也覺得臉上無光，只能賠著笑臉：「小暮從小就懂事，沒打擾你工作吧？」
霍雲驍轉頭瞥一眼低頭喝茶的沈暮，微微一笑：「無妨，是很懂事。」
沈暮一口水嗆在嘴裡，她上一次被誇懂事，大概是殺人的時候選擇了開槍而不是肉搏。
「那就好，那就好……」老爺子想著只要不得罪霍家，怎樣都好。
霍雲驍收起微笑，又說道：「今天過來，是有另一件事。」
「什麼事？雲驍，你說。」老爺子立刻問道。
霍雲驍抬頭掃了沈清雪一眼，沈清雪一個激靈，心裡忽然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霍雲驍從寒城手中接過一張賬單，放在大理石的茶几上。
淡漠著聲音說道：「今天早上，陸家少爺帶著一個女人在雲宸的餐廳鬧事，據說，同行的人，是沈家的二小姐？」
這擺明了是興師問罪，老爺子連反駁都不敢，立刻看向沈清雪，呵斥道：「混賬東西！」
沈清雪站起來，臉色蒼白的解釋：「不……不是我……不是我……明明是……」
「沈小姐的意思是說，霍某大老遠的跑過來，特意來冤枉你？」霍雲驍抬眼看她。
傳言霍雲驍是黑白兩界的無冕之王，如今沈清雪知道了，只這一眼，氣場便壓的她說不出話來。
許如雲將女兒護在身後，卑躬屈膝的解釋：「當然不是！當然不是！是清雪不懂事！」
霍雲驍看向老爺子，骨節分明的手指交握，落在膝上，說道：「雲宸的脾氣不好，您是知道的。」
寒城站在霍雲驍身邊，補充道：「沈小姐沒有預約，還衝進瀟湘軒鬧事，弄髒了餐廳地板，瀟湘軒的地板材質是國外進口，二少有潔癖，全部都要換新的，總價要二十七萬三千元。」
老爺子一張老臉臊得通紅，立刻說道：「管家，去，去通知財務，給霍總……」
「不必了，」霍雲驍攔住了老爺子。
「不過二十幾萬的事情，我已經讓雲宸去霍氏走款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我只是順家父的意思來跟您打個招呼，畢竟上一次家母在外面暈倒，多虧沈家幫忙。」
這話說完，老爺子瞬間就明白霍雲驍的意思了。
沈家一個小小的宴會之所以能請得到霍家，全源於這個人情！
之前霍夫人在外面暈倒，恰好沈家將人送去了醫院，要是拿捏住這個人情，搭上霍家的大船指日可待！
可是現在，因為沈清雪的胡鬧，一個天大的人情，就這麼被霍雲驍用二十幾萬打發了！
霍雲驍起身，理了理西裝，說：「我公司還有事，就告辭了。」
老爺子點點頭，他現在沒空和霍雲驍客氣了，他滿腦子都是沈清雪斷送了天大的好機會！
霍雲驍看了沈暮一眼，老爺子連忙上道，說：「小暮，你去送送霍總。」
「啊？哦。」沈暮站起來，說：「霍總請。」
走出沈家大門，寒城很有眼色的鑽進了車裡。
沈暮看著霍雲驍站在車邊，眼見霍雲驍沒有上車的意思，她眨眨眼，尋思大總裁是不是都需要別人照顧？
沈暮默默地走到車邊給他拉開車門，說：「霍總上車。」
霍雲驍看她一眼，說：「手抬起來。」
沈暮抬起那隻裹著紗布的手，霍雲驍的大掌拖著她的手腕，沉聲問：「疼嗎？」
沈暮心裡彷彿被戳了一下，軟軟綿綿的，她搖搖頭：「不疼。」
這哪算得上疼？她肩膀被子彈打穿的時候，還被綁在電擊椅上撐了兩輪電擊，現在不過一個小口子，見了幾滴血而已。
「小騙子。」霍雲驍略有些粗礪的指腹掠過紗布，沈暮卻覺得好像劃到了她的傷口，真的有些疼似的。
這感覺，讓沈暮不舒服，準確的說，觸到了她心底的防線。
過去那些年，她還是秦暮的時候，刀山火海走一遭，即便是脫層皮，也能面不改色的回到組織談笑風生。
她從不習慣示弱，更不習慣訴苦。
沈暮把手抽出來，語氣生冷：「霍先生今天撒起謊來真是面不改色。」
「嗯，」霍雲驍手心一空，也不惱，含笑說：「難得撒謊。」
沈暮挑眉：「難得？你這樣子明明是慣犯啊！」
「沒什麼人值得我花心思撒謊。」霍雲驍說。
說的也是，霍雲驍這樣高高在上的人，實在沒必要撒謊。
男人的溫潤的眼神落到她右臉的傷疤上，薄唇輕啟，說道：「難得破例。」
沈暮心裡一咯噔，這男人，想往她心裡鑽，殺手心裡藏人，就是軟肋，有了軟肋，就離死不遠了。
沈暮本能的退後一步，避開了霍雲驍的觸碰，皺眉看他。
「記得換藥。」霍雲驍也不惱，轉身上了車，寒城笑眯眯的和沈暮說道：「沈小姐再見。」
黑色的賓利絕塵而去，沈暮的腦子裡回蕩著霍雲驍的那句「難得破例」。
她抬手觸了觸心臟，她只是頂了沈暮的名字，但是內心深處，她是秦暮，是K洲的神話，這裡的一切，都是陌路。
沈暮轉身走回沈家，此刻的客廳里已經亂成一團。
沈清雪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許如雲站在一邊不敢說話。
老爺子氣的臉色鐵青，罵道：「你養的好女兒！撒謊！闖禍！撒野撒到霍家的地盤去了！」
許如雲委屈的說道：「爸，這事情也不能怪清雪啊……只是弄髒了地板而已，那霍家二少非說有潔癖，我們家也不是賠不起二十萬，誰知道霍家這麼斤斤計較……」
「胡說八道！」老爺子氣的摔了茶杯！「霍雲驍是在意那二十萬嗎！這分明是在打我的臉！那二十萬人家寧願自己掏錢，也不想跟我們家沾上關係！」
「那……那這事也應該怪西澤，是他非要帶清雪去瀟湘軒逞威風，清雪年紀小，哪裡懂得這麼多彎彎繞繞的？」許如雲急著為女兒開脫。
沈清雪哭哭啼啼的說道：「明明是姐姐！是姐姐弄髒了地板，二少非要賴在我和西澤頭上！」
沈暮嗤笑一聲：「那倒是有意思了，我就在霍雲驍身邊坐著，他怎麼不把賬單甩給我？」
老爺子氣的大喊：「這個時候了，你還誣賴你姐姐！你給我滾到祠堂去跪著！今天不許出來吃晚飯！滾！」
沈清雪大哭著跑了，老爺子深呼吸半天才平靜下來，轉頭拉著沈暮，說道：「小暮，來，你過來坐下。」
沈暮皺眉看著老爺子拉著她的手腕，問：「怎麼了？」
老爺子試探著問道：「你和霍雲驍，現在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