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說句好聽的哄人高興
夜色朦朧中,面具應聲而落,像是要撕扯開沈暮最後的偽裝。
霍雲驍幾乎看到面具下那張完整的臉,樓上卻突然響起槍聲!
他心中一驚,不過眨眼的功夫,身上的女人揮拳落在他下頜,打的霍雲驍眼前黑了黑,再睜眼,女人已經跑了。
夜色昏暗,加上這裡房屋錯落的複雜地形,一眨眼便找不到人了。
霍雲驍只能派人去追,自己則跑上樓,緊張的喊道:「衡言!」
紀衡言應了一句:「我沒事。」
霍雲驍跑進房間,紀衡言的手槍扔在地上,旁邊是滿身是血的烏鴉。
紀衡言嘆了口氣,說:「是我大意了,我以為重兵把守,沒人能摸進來的。」
霍雲驍拍了拍紀衡言的肩膀,算是安慰:「她中槍也不是你的錯,外面有人架著狙擊槍,應該已經在這裡蹲過幾天了。」
他們忙活了幾個月,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活口,累死累活的將人從鬼門關拉回來,可是什麼都沒問出來,人就又昏迷了。
手下的人將烏鴉抬走,急著去叫醫生,烏鴉要是真的死了,他們才是真的白忙活了!
「你那邊呢?」紀衡言問。
霍雲驍搖搖頭:「跑了,身手矯健,不在你我之下。」
他攥著手裡那隻沾血的面具,腦中閃過那半張精緻的小臉,朱紅的唇,小巧的下巴,不知面具下是怎樣的風華絕代。
霍雲驍揉了揉下巴,感覺下頜骨要被打碎了,這女人,下手也夠狠。
紀衡言叫人來收拾了現場,準備取證之後返程。
好不容易甩掉尾巴的沈暮卻不敢回酒店,她黑衣沾血,很容易被查出來。
她想找個僻靜地方,避開攝像頭處理衣物,便在離酒店還有一個街區的位置,繞進了小巷。
沈暮還沒來得及脫掉外套,就聽到了巷子外的鬨笑聲,幾個弔兒郎當的男人走進來,圍住了沈暮。
「是個女人!還是個性感女人!」
「身材不錯啊!一起玩玩!」
沈暮落地亞特蘭城的時候就心裡有數,這幾乎是米國最混亂的城市。
因禁品衍生的暴力和骯髒,充斥著城市的黑夜,複雜的環境更造就了這些無所事事的年輕男人噁心的思想和做派。
幾個人推搡著靠近沈暮,隔著幾米遠她都聞得到這些人身上的垃圾味道。
此刻沈暮心裡的暴力因子狂躁的跳動,恨不得將剛才沒忍心砸在霍雲驍身上的拳頭都砸出來!
她歪了歪頭,勾魂一笑:「那就玩玩。」
夜色迷濛,遮掩了她臉上的傷疤,只顯得她五官精緻,風華絕代。
在第一個男人伸出手的剎那,沈暮攥住他的手腕,骨裂的聲音清晰的傳來,隨即是男人痛苦的哀嚎。
巷子里打成一片,沈暮還沒有解決完,警車便由遠及近的開來,手電筒的強光照過來,有人大喊道:「Police!」
沈暮掃興的將奪來的刀扔在角落裡,老老實實的蹲在了地上,她打得了混混,卻不能對警察出手。
於是,沈暮好不容易脫身,卻又被關進了警局。
警察理所當然的覺得沈暮是受害者,甚至還讓人幫她包紮了手臂上的傷口,友好的告訴她,她參與了鬥毆,需要交保釋金才能離開。
可沈暮在異國他鄉,再動用科林家的人脈,更令人起疑。
她思前想後,摩挲著手機上霍雲驍的名字,有些猶豫。
她知道,烏鴉不是霍雲驍的人殺的,是來自暗處的狙擊手,不是組織派來滅口的,就是以前的仇家。
「小姐,你朋友來了嗎?」警察又催促。
沈暮這才猶猶豫豫的撥通了電話。
「喂?」霍雲驍的聲音聽起來疲憊不堪。
「是我,沈暮。」
「沈小姐有事嗎?」霍雲驍的聲音冷漠又疏離。
沈暮猶豫半晌,說:「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到亞特蘭城的警局保釋我一下……」
「我很忙,沈小姐不是可以自己處理好一切嗎?」霍雲驍心裡還憋著一股火氣,恨這丫頭冷心冷情,對他的好視而不見。
沈暮也不爭辯,「嗯」了一聲,說:「抱歉,打擾你了。」
電話掛斷,沈暮靠坐在牆邊不說話,好像剛才在小巷裡大殺四方的氣勢都消失了。
她清楚的知道,霍雲驍現在離她恐怕只有幾公里的距離,畢竟半個小時前,他們剛剛交過手。
老城區,霍雲驍看著手機上熄滅的屏幕,臉色鐵青。
片刻后,將嘴裡的煙扔在地上,隨後抄起外套,喊了一句:「寒城!」
寒城急匆匆的跟著霍雲驍出門,前往附近的警局。
沈暮趴在桌子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有人打開了門,用英語說了句:「可以走了。」
她站起來,膝蓋一軟,險些摔倒,卻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男人帶著怒火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如果我今天不來,你打算怎麼辦?」
沈暮眨眨眼,好像困極了,她軟綿綿的靠在霍雲驍懷裡,低聲說:「那就住在這裡,等沈家派人來接。」
「能不能走!」霍雲驍看著女孩疲憊的小臉和臉上蹭到的血跡,有些煩躁。
沈暮搖頭:「不能,我很累。」
「沈暮!」
「霍先生,我真的很累。」
霍雲驍咬牙切齒:「說句好聽的哄人高興,就這麼難?」
沈暮偏頭靠進他懷裡,悶悶的說:「霍雲驍,你在我眼裡不是傻子,只是每個人都有不能分享的秘密,這樣說,讓你高興了嗎?」
霍雲驍一愣,收緊了手臂,抱著她離開了警局。
他察覺到了,今晚的沈暮完全不像那個徒手打死獵狗的孤狼,她像個受傷的小獸,虛弱不堪,意志渙散。
終於回到了酒店,霍雲驍抱著沈暮走進房間,吩咐寒城:「找個醫生來。」
「是,總裁。」
霍雲驍把人放下來,關好門,沈暮便徑直走進浴室,脫了黑衣,處理乾淨之後才摸出手機,打開追蹤器。
追蹤器上屬於烏鴉的那個晶元信號,徹底熄滅。
她不知道那一槍是將烏鴉打死了,還是關押她的人將晶元銷毀了,總之,她徹底失去了烏鴉的信號。
沈暮攥了攥手機,刪除了最近的一切內容,眼淚無聲落下。
屬於她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她將永遠都是K洲的叛徒,永遠都是。
沈暮將身體沉進浴缸,絕望與心痛包裹著她。
她在水中瘋狂的揉搓著自己沾血的手,腦中是那些死去的隊友,一遍一遍的呼喊,還有烏鴉最後的那一句,快跑。
霍雲驍在門外左等右等,沈暮卻沒有任何要出來的動靜,只能隱約聽到浴室里的水聲嘩嘩作響。
他敲了敲門:「沈暮!」
沒有人應答,水聲卻沒停。
「沈暮!」霍雲驍有些擔心,今晚六七個男人試圖非禮她,是不是把她嚇壞了?
遲遲得不到回應,霍雲驍一腳踹開浴室的門,只看到寬大的浴缸里逐漸漫出的水,和女孩漂浮在水中的柔順如綢緞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