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在南柯的深度催眠之中，他回憶起南絳曾經跟他說，爸爸很快就會來救他了。
他也不免想起了母親試圖求救卻被將軍阻攔的畫面，只是後來都被強迫忘記了，以至於南柯這些年一直認為，霍天霖就是放任他們母子去死。
可霍天霖從未收到這條求救信息。
直到他們再次碰面。
彼時霍天霖第一次知道自己和南絳的一夜荒唐有個兒子，可那時的南柯已經是遊走於國際灰色地帶的死神。
他是真的運氣不好。
這輩子能改變命運和結局的所有事情都巧妙的錯過了，以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上帝對他最大的善意，竟只是在悲劇落幕之前，讓他窺見了慘烈的真相。
霍雲驍輕聲說：「別想了，離開這裡以後，等爸醒了，他會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南柯的瞳孔微顫。
霍雲驍說的，等爸醒了，不是等我爸醒了。
這話就像是他已經將南柯當做了霍雲宸一樣的親兄弟，當做了一家人，所以這是他們共同的父親。
「霍雲驍……」
南柯有些難以置信。
霍雲驍的聲音平靜：「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南柯控制著眼中的酸澀，和霍雲驍合力將霍天霖送進了軌道車。
古雄背著一個大號的醫藥箱穿過重重險阻衝過來，一個箭步衝進了軌道車，立刻躲在了角落裡。
南柯冷笑：「古雄醫生不要舊主了嗎？這個時候跑的比誰都快。」
古雄的臉上毫無愧意。
「將軍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也只是為醫學的將來考慮，我死了，誰來推動醫學進步？」
沈暮哼了一聲：「古雄醫生還真會為自己臉上貼金。」
南柯冷聲說：「古雄醫生出去以後最好真的能治好這丫頭，否則我會親自送你上路。」
古雄被南柯的眼神嚇得瑟縮了一下，不敢再多說。
此刻的南柯比往日里戾氣和殺氣都更重，瘮人的很。
更何況關於南絳的過往，古雄也是知道的，可以說他是將軍的幫凶，如果不是因為他能治好沈暮的病，南柯一定會把他丟在這裡和將軍一起等死。
霍雲驍將南柯拉進軌道車，車上的操作系統並不複雜，可啟動燈卻始終不亮。
古雄小心翼翼的舉起手，說：「軌道車只有將軍的指紋才能啟動。」
這是將軍開過來的，之前將軍和沈暮也說過，就算知道了出口，沈暮也出不去。
南柯啐了一口，問：「哪個手指？」
古雄的心裡一驚，低聲說：「食指……」
南柯冷聲說：「你們在這裡等著，我來。」
他大步走回到將軍的身邊，將軍竟還清醒著，可身下的血從鋼板下蔓延出來，和著灰塵石塊，慘不忍睹。
他的臉色慘白，蒼白的頭髮已經凌亂不堪，臉上也滿是血跡，只有那雙渾濁的老眼，在觸及到南柯的瞬間，恨意瀰漫。
「孽種……」
他低聲咒罵，至死都在厭惡南柯。
南柯將他手腕上的輸液管解開，冷聲說：「我媽生下我，養育我，我就不是孽種，我應該覺得高興，她沒有嫁給你，也沒有為你生兒育女。」
這話果然激怒了將軍。
將軍咬牙罵道：「孽種！你這個孽種！她原本是要嫁給我的！她是我的！」
南柯冷笑：「這話你留著下地獄說吧，只是你死了大概也見不到我媽，我媽應該在天堂，你這樣骯髒的人，無論生死都配不上她。」
「你……啊——」
南柯沒等他說完話，手中的影刃翻飛，手起刀落，利落的切下了將軍的手指。
將軍痛苦的嘶吼，疼的倒抽一口冷氣，眼前陣陣發黑。
「孽種！我果然沒看錯，我就該早點弄死你！」
南柯冷聲說：「現在是我弄死你。」
他伸出手去整理將軍的衣領，輕聲說：「但是我不想痛快的殺你，你就在這裡等死吧，或許是被掉下來的石頭砸死，或許是餓死，或許是失血過多而死，無論你是哪一種死法，都不會有人給你收屍，你才應該是孤魂野鬼！」
南柯起身的時候，卻突然被將軍的另一隻手猛地拽住。
他死死地扯著南柯的衣角，咬牙切齒的說：「南柯，你們出不去的！你們都會死在這裡！」
南柯冷聲說：「這樣的話現在還有意義嗎？只是拖延時間罷了。」
他一腳踢開了將軍的手，轉身欲走。
將軍卻用極低極低的聲音叫住了南柯，他說：「你過來，我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告訴你。」
南柯擰著眉，似乎在斟酌將軍這話的真假。
將軍嘲諷的笑著：「怎麼？我都已經毫無反抗能力了，我還能吃了你？過來，是關於你母親的事情，我必須在臨死前告訴你。」
將軍當真是準確的抓住了南柯心裡最在意的點，也就意味著抓住了南柯最大的弱點。
南柯回到將軍的身邊，蹲下身子，眼中是不耐煩，可心裡卻莫名有不詳的預感。
「說。」
將軍艱難的往前爬了一點，硬是湊到了南柯的耳邊。
「其實你母親……」
尾音消失在劇烈的坍塌聲中，周圍灰塵四起，南柯的瞳孔卻在黑暗中和爆裂的電流一起震顫。
燈管中發出「嘶嘶」的聲音，像是藏在暗處的毒蛇，這個滿目瘡痍的實驗室，讓人覺得寒從腳起。
他轉頭看向將軍，臉上竟是驚詫，嘴唇微微抖動。
「你……」
霍雲驍等人在軌道車中，遲遲不見南柯返回。
霍雲驍在灰塵中窺見南柯站立的孤寂身影，喊了一句：「南柯！」
南柯的身子顫了顫，只看到將軍已經安然的靠在了柜子上。
他閉上雙眼，再不肯多說一句話。
南柯握著手中的影刃，冷聲說：「你在騙我。」
將軍勾了勾唇：「你覺得是欺騙，那就是欺騙吧。」
「南柯！」霍雲驍又在喊他了。
南柯狠了狠心，帶著將軍的手指，轉身朝霍雲驍的方向走去。
霍雲驍看見南柯出現在軌道車前，終於稍稍放心。
「你沒事吧？」
南柯的手顫了顫，說：「沒……沒事，啟動吧，這裡快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