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可以放開我了嗎
黛薇穿著酒紅色的魚尾禮服,臉上蒙著一條白色手帕。
手帕穿過她齊肩捲髮,繞過而後系好,便有兩縷碎發從側面落下,卷翹動人。
遮住了眼睛,還有小巧精緻的鼻子,還有殷紅的唇瓣,明顯的唇峰,性感的唇珠,微微上揚的唇角。
這特殊的唇形,歐瑾只見過一個。
他不用看到她的眼睛,已經可以想象出她的面容。
這一刻,歐瑾彷彿石化,又像是一尊雕塑,僵硬的站在原地。
他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雙目赤紅,雙拳握緊,手微不可查的顫抖。
他覺得自己只剩下了一個雕塑的外殼,內里已經寸寸破碎坍塌,湮滅成灰。
黛薇蒙著眼睛,聽覺格外敏銳。
她聽到男人的呼吸停滯了幾秒,而後突然急促起來。
她覺得奇怪,可又有些被攪了興緻的懊惱。
「先生,請你離開。」
歐瑾張了張嘴,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沙啞而帶著顫音。
「離開?這不是你最擅長的事情嗎?」
黛薇愣住,而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瞬間慘白。
她猛地抬手抓住眼睛上的手帕,可卻又停住了。
要摘下來嗎?
就像是撕破那層軟弱的紙一樣,露出其中慘痛的一面。
歐瑾咬著后槽牙,兩腮劇痛,聲音切齒。
「黛薇小姐對嗎?我是歐瑾,來自——華國、濱海市!」
黛薇仍沒有動。
她在猶豫,或者說,在害怕。
歐瑾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伸手,一把扯下了女人臉上的手帕。
那雙魅惑的雙眼映入眼帘,雙眸微紅,眸中閃爍著碎鑽般的光芒,終於拼湊出一張完整的、熟悉的、歐瑾日日夜夜思念痛心了五年之久的臉!
褚酒酒!
是在R國初見時那個深受重傷急需救助的褚酒酒。
是在K洲讓歐瑾苦苦追尋糾纏終於得手的褚酒酒。
是懷孕之後讓歐瑾手舞足蹈手足無措激動道不能自已的褚酒酒。
是離開之後讓他痛不欲生髮誓這輩子再也不會結婚的褚酒酒!
五年的時光,他一次次在夢中失去她,失去他們倆的孩子,一次次從噩夢中驚醒,一次次心痛痙攣直至天明。
終於在此刻,在哥本市的城堡,在這個花園裡。
漫天璀璨煙花,周圍芳香撲鼻,這女人像是第一次見面時的那樣,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四目相對,可沉默蔓延。
足足五分鐘,沒有任何交流。
褚酒酒從驚訝到接受,似乎只用了兩三分鐘的時間,她淡定的看著面前的歐瑾,好像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應付他似的。
最終,褚酒酒勉強勾起唇角,給了他一個實在不算好看的笑容。
歐瑾猛地抬手,攥住她的胳膊,將人一把扯進了懷裡。
他攥著她的下巴,用力的摩挲,抬起,聲音咬牙切齒。
「五年了,五年了!你見到我就沒有任何想說的話嗎?沒有抱歉嗎?沒有解釋嗎?」
沒有……想念過我嗎?
褚酒酒吃痛的皺眉,聲音淡淡的,說:「抱歉,當初不告而別,可以放開我了嗎?」
這冷漠的話,冷淡的語氣,像是一盆涼水從歐瑾的頭上澆下來。
他盯著那殷紅的唇瓣,恨不能咬破。
可他沒有,他只是死死地扣著她,啞聲說:「就這樣?懷著我的孩子,不告而別五年,沒有任何解釋嗎?」
褚酒酒別開臉,不看他。
「沒有解釋,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現編一個。」
「呵!」
和過去一樣的野性難馴,也和過去一樣嘴硬。
現編?虧她說的出這種話來。
褚酒酒抬手,試圖拉開歐瑾的手。
「歐瑾,放開我。」
歐瑾手上的力度卻更重了。
「你還知道我叫歐瑾?五年了!褚酒酒,你見到我就只是讓我放開你嗎?」
褚酒酒擰著眉,面露不悅。
「不然呢?歐瑾,你也說了都五年了,分開這麼久很多事情都變了,大家都不是沒了誰就活不下去的小孩子,過去了就過去了,你別告訴我你這樣萬花叢中過的男人這五年為我守身如玉,不會吧?」
褚酒酒這樣問,眼底藏著跳動的試探。
歐瑾的心臟瑟縮著,疼的痙攣。
他輕聲「呵」了一聲,說:「對,你說的對。」
「什麼?」
「確實,很多事情都變了。」
歐瑾緩緩的鬆開了手,將人從懷裡推開。
剎那間,寒氣湧入,四肢百骸都覺得刺骨。
他勾唇,笑的顛倒眾生。
「我只是不甘心你這種女人甩了我,可你說的對,誰沒了誰都活得下去,更別說守身如玉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
他抬手,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袖口。
「抱歉,失態了。」
褚酒酒緩了幾秒,笑的無懈可擊:「沒關係。」
歐瑾問:「你現在住哪裡?就在哥本市嗎?還是就住在奧和城堡里?」
褚酒酒猶豫了一下,想著既然已經被歐瑾發現了,再隱瞞也沒意義。
「就住市裡,怎麼?要去家裡坐坐嗎?」
歐瑾的眼神略過褚酒酒平坦的小腹,想到那裡曾經有過他們倆的孩子,可卻被這女人打掉了,就覺得心痛。
他漫不經心的笑:「不了,去獨居女人家裡不方便。」
褚酒酒嘲諷道:「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講究的人,現在懂得避嫌了?」
歐瑾勾唇:「以前單身,而且都是你情我願有什麼好避嫌的?現在不一樣,我……一向不喜歡吃回頭草。」
褚酒酒的眼神瑟縮了一下,歐瑾這句話刺到了她。
歐瑾卻勾唇淺笑,說:「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有空請你喝咖啡,我先回去休息了,晚安……黛薇小姐。」
歐瑾轉身欲走,褚酒酒卻突然開口:「歐瑾,沈暮和朝顏……」
歐瑾背對著她,聲音淡漠。
「黛薇小姐,我和你沒有熟到為你傳遞我朋友的近況,你想知道可以自己去濱海市打聽,不過我要提醒你,這種事不要太放在心上,畢竟誰也不是離不開你,大家都過的很好。」
褚酒酒捏住裙擺,乾澀的笑笑。
「是……是啊,晚安,歐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