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9章 裝什麼忠心耿耿
朝顏對上紀衡言的雙眸,冰藍色的眼睛里是熊熊燃燒的恨意和怒火。
她掙扎著想要擺脫紀衡言的束縛,腳下踩著踢著水,雙手去掰扯紀衡言的手腕,想要游到水面上去接觸到空氣。
可紀衡言就這樣死死地將她抵在池壁上,掐著她的脖子,控制住她的雙手。
朝顏的閉氣到了極限,她本能的呼吸,水從鼻腔和口腔湧進來,一連串的泡泡溢出。
她想,或許紀衡言也不是真的想問出什麼來,他可能巴不得這樣弄死她——因為某種她還未察覺的原因而產生的強烈的恨意。
朝顏的手緩緩垂落,腳下也沒了蹬水的力氣。
「嘩啦——」
在她即將失去意識的前一秒,紀衡言將她拎出了水面。
紀衡言剛一鬆手,朝顏就立刻本能的抓住了水池邊的把手。
她半個身子伏在池邊,咳得驚天動地,大口大口的呼吸,像是剛剛脫離死神。
紀衡言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淡定的看著她。
「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朝顏緩了兩分鐘,搖頭:「沒有。」
紀衡言猛地扼住她的咽喉,厲聲道:「你這樣可以隨手殺掉隊友的人,現在裝什麼忠心耿耿?你嘴硬到這個地步,難道會有人來救你嗎?」
朝顏甚至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再次被紀衡言按進了水裡。
朝顏數不清她被按在水裡多少次,但是接觸到空氣的次數,兩隻手都數得過來。
紀衡言看著這個小姑娘被他手下的人丟進水裡再拉上來,她的小臉越來越白,頭髮濕漉漉的貼在臉上,像個被大雨淋濕的小貓。
紀衡言喝完手裡的咖啡,看到水裡氤氳開一絲血色。
他皺了皺眉,定睛看過去,朝顏腹部的傷口大概在數次折磨中崩裂,血液在澄澈的水中蔓延開來。
朝顏已經放棄了掙扎,或者說,她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
她被丟進水裡,甚至不需要別人按住她,她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朝池底沉下去。
紀衡言將咖啡丟下,猛地躍入水中。
寂靜的、澄澈的、沒有一絲外界聲音的水中,他看著那弱小蒼白的女孩緩緩沉下去。
她的四肢無意識的張開又被水拖著,濃黑的長發包裹著她慘白的臉,紀衡言甚至可以看到她濃密纖長的睫毛。
腹部飄出的血絲縈繞在她的周圍,像是一幅絕美的畫卷。
紀衡言拉住朝顏的手,將人丟到了岸邊。
齊尚趕忙給紀衡言遞上浴巾:「老大,她又暈了,要叫醫生來嗎?」
紀衡言點頭:「處理一下,別死就行。」
「是。」
紀衡言擦著頭髮,碎發落下來擋住冰藍色的眼睛,像是古希臘的天神。
他轉頭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朝顏,朝顏的眼睛半睜著,隱隱約約在尋找他的視線。
四目相對,紀衡言的心裡有一種不適的感覺,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等她清醒了,給她用幻針劑。」
齊尚愣了一下:「老大,她現在太弱了,幻針劑可能會讓她變成傻子的。」
紀衡言將浴巾丟在朝顏身上,冷聲道:「她不交待我想要的消息,會變成死人。」
……
朝顏被送回了房間,醫生又給她重新包紮了傷口。
她昏迷前聽到了紀衡言說的幻針劑,但是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只是奇怪這次不是回到審訊室,而是她原來休養的房間。
她醒來后,頭髮已經幹了,身上又是一件衣服都沒有。
大概是擔心這些犯人會藏利器,所以每一次檢查身體和治療都會拿走他們的衣服,再送來別的囚服。
朝顏從床上起身,走到床尾的凳子上去拿衣服。
她穿好上衣,又伸出手去拿褲子,可伸出去的那隻手上沾滿了鮮血。
朝顏怔了兩秒,抬起手仔細看,還是滿手的鮮血。
她在房間里四下轉了轉,找到了濕毛巾,認真的擦掉手上的血跡,又去穿褲子。
房間外。
齊尚看著屋子裡溜達的朝顏,問:「老大,她這是幻針劑起效了嗎?穿衣服擦手這些我還是看得出來的,可怎麼跟別人不大一樣?」
這幻針劑是歐瑾研製的,會讓人看到心底的恐懼,一步步擊破心底防線。
他們曾經在別的犯人身上用過的,大多數犯人都會在起效之後驚恐的尖叫,撞門,甚至自殘,想盡辦法逃離幻想中的恐懼。
可朝顏是個特例。
她看起來確實受到藥效影響了,所以她莫名其妙的做出了擦手和穿衣服的動作。
在齊尚和紀衡言的眼中,這房間只是個對付犯人的牢房,裝著加厚的單面玻璃。
牢房裡根本沒有毛巾,沒有衣服褲子,她已經沉浸在幻想中了。
可是她最深的恐懼是什麼?
穿衣服和擦手嗎?
紀衡言盯著房間里來回溜達的朝顏,眼神中透露出幾分興趣。
「這是第一個對幻針劑沒有強烈反應的犯人,說不定可以挖出更大的秘密。」
齊尚說:「可我們攜帶來的幻針劑不多,其餘的都在基地裡面。」
紀衡言抱著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朝顏。
「那就回基地繼續這項審訊,只要能撬開她的嘴,用什麼辦法都可以。」
「是,我已經聯繫了基地,隨時準備接應我們回去,那還要請霍先生過來嗎?」
紀衡言道:「請,關於K洲的犯人,雲驍都要過目。」
「是。」
兩人正在談話的時候,朝顏已經坐在了床上。
她盤著腿,狀態甚至有些悠閑了,就這樣淡定的看著四周,看著紀衡言看不到的幻境。
「老大,她在看什麼?」
紀衡言皺了皺眉,聽到朝顏淡定的聲音傳來:「這是幻覺。」
紀衡言:「……」
此刻,朝顏的視線中,整個房間都被鮮血鋪滿。
地板上、牆壁上、她的手上腳上,都是擦不掉的鮮血。
牆角處站著一個渾身浴血的少年,胸口是鮮血淋漓的傷口,血液不斷的湧出來。
朝顏盯著少年黝黑澄澈的瞳仁,語氣仍舊堅定淡漠。
「這是幻覺,你已經死了,你不該在這裡。」
只是無人察覺她藏在身後的手在瘋狂的顫抖,她死死地扣住自己的手腕,指甲劃出血痕,維持著表面的平靜與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