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做點什麼
「你的工資是多少來著?」霍執瀟突然問。
丁以楠報出了一個數。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霍執瀟頓了頓,「你的工資是算在我頭上對吧。」
「嗯。」丁以楠沒有否認。
霍執瀟「嘖」了一聲:「原來你每個月吸我這麼多血。」
丁以楠從不認為他拿到手的工資是德不配位,他看向霍執瀟,較勁地問:「我難道不值嗎?」
霍執瀟沒有立刻回答,他移開視線思索了一陣,也不知在打什麼壞主意。片刻后,他對丁以楠道:「我也不知道值不值,你先給我做個述職報告吧。」
丁以楠:「……」
沒有人喜歡做述職報告,丁以楠也不例外。
玖山事務所的規矩是每年年末員工必須做述職報告,上司以此為依據來判斷員工下一年的工資漲幅為多少。
丁以楠的直屬上司是霍執瀟,但霍執瀟從來不管這些。這三年丁以楠都是直接給霍勛做述職報告,而報告的內容,他想霍執瀟應該不會喜歡。
「你真要聽?」丁以楠問。
「為什麼不聽?」霍執瀟明顯來了興趣。
丁以楠沉默了片刻,他在心中衡量了一番,雖說招他進事務所的人是霍勛,但他常年待在霍執瀟身邊,非要說的話,在這父子倆之間,他其實更偏心於霍執瀟。
他緩緩開口,向霍執瀟坦白道:「霍總給我提了三點要求,第一是輔佐你的工作,第二是保證你的正常作息,第三是幫你留意身邊有沒有合適的人,讓你儘快穩定下來。」
霍執瀟的臉色顯而易見地變黑,他似乎這時候才意識到原來丁以楠並不只聽他一個人的安排,在丁以楠的身後,還有他爸這尊大佛。
「前兩點我完成得不錯。」丁以楠知道霍執瀟不喜歡受霍勛控制,但與其等到霍執瀟自己發現這些事,還不如他主動坦白,這樣霍執瀟也不至於太過生氣,「至於最後一點,霍總不知道你的性向,我也沒辦法著手。」
「我爸,是么。」霍執瀟冷哼了一聲,「他還真是煞費苦心。」
丁以楠沒有接話,他想霍執瀟只是一時不爽,畢竟霍勛管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但這次他好像低估了霍執瀟的生氣程度,只聽霍執瀟面無表情地對他道:「我覺得我不用再給你發工資了。」
丁以楠聞言心裡咯噔了一下,他累死累活就為了拿這份薪水,不發他工資豈不是要他的命?
「你找我爸要去吧。」
扔下這句之後,霍執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屋頂。丁以楠突然有些後悔,他剛才跟霍執瀟聊三百歲,聊得太過隨意,導致他犯了一個非常低級的錯誤——跟老闆說實話。
許多初入社會的人都會犯這個錯誤,見上司為人親切,就以為可以口無遮攔。不僅跟上司開玩笑,還把不該讓上司知道的事也告訴上司。
屁股決定腦袋,立場不同註定思考方式也不盡相同。不少職場菜鳥以為敞開心扉是表忠心的一種方式,殊不知老闆並不希望從他嘴裡聽到多餘的信息。
丁以楠不是職場菜鳥,他總是能將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處。
但就像他莫名干涉霍執瀟養狗一樣,他也不知為何,又在工作中摻雜了不必要的私人想法。
他對自己連說了三遍霍執瀟是老闆,不要再多管閑事,接著回到了樓下的房間里。
此時霍執瀟正盤腿坐在床上,抱著筆記本電腦不知在瀏覽什麼。丁以楠走進房裡,他連一個眼神也懶得給。
丁以楠呼了口氣,主動給霍執瀟搭話道:「那個竹子,你有考慮好拿來做什麼嗎?」
霍執瀟仍舊看著電腦,半晌后才吐出兩個字:「沒有。」
行吧。
丁以楠知道霍執瀟還沒有消氣,他來到自己床邊坐下,看著霍執瀟道:「我不是你爸派來的間諜。」
「是嗎。」霍執瀟淡淡道。
「你爸想讓你少去酒吧,你看我有管過你嗎?」
霍執瀟總算抬起眼眸瞥了丁以楠一眼。
「我從來沒告訴過他,」丁以楠頓了頓,「你的私生活這麼豐富。」
如果丁以楠真是霍勛派來的間諜,那霍勛早就該知道自己兒子是gay了。
霍執瀟似乎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又看了會兒電腦,再開口時語氣已不似剛才那般冰冷:「以後我爸再對你說什麼,你直接告訴我。」
「嗯。」丁以楠道。
「我想在兩塊平地之間建一座滑梯。」霍執瀟跳躍地轉移了話題,把電腦屏幕轉向丁以楠,「你看這個怎麼樣?」
丁以楠看不太清,他索性來到霍執瀟的床上盤腿坐下,近距離觀看霍執瀟給他展示的案例。
「挺好的。」丁以楠也給不出太專業的意見,「看上去很有趣。」
「竹子可以做一些裝飾,讓兩棟建築跟山坡融為一體,否則看上去會很突兀。」
丁以楠點了點頭,靜靜地聽著霍執瀟的想法。
不過這時,霍執瀟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那第三點你打算怎麼解決?」
「什麼?」丁以楠一怔。
「我爸想讓我結婚。」霍執瀟道,「你打算怎麼解決?」
這丁以楠還能怎麼解決?他如實道:「我無能為力。」
霍執瀟輕笑了一聲,把電腦放到床頭柜上,接著雙手撐在身後,身子後仰遠遠地打量著丁以楠道:「我爸肯定希望你是個女的。」
丁以楠不置可否,霍執瀟又道:「他之前給我招過幾任女助理,都被我氣走了。」
丁以楠完全能夠理解人家為什麼會被氣走,因為霍執瀟生氣的時候是會罵人的。被他這樣一個大帥哥罵,恐怕沒幾個小女生的心理承受得住。
「你是怎麼容忍我的?」霍執瀟歪起腦袋問。
丁以楠想了想,道:「這份工作的薪水對我來說是一筆巨款。」
言下之意,只要錢到位,那都不是事。
霍執瀟直接笑出了聲。兩人盤腿坐在床上,膝蓋離得極近,霍執瀟這一笑,兩人的膝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
丁以楠的睡褲是及膝短褲,他的小腿隨意地交疊在一起,骨感的腳踝在劣質日光燈的照耀下白得發亮。
霍執瀟的眼眸半垂下來,看著丁以楠的腳踝道:「丁助。」
「嗯?」丁以楠應了一聲。
「我們明天就要回去了。」
「是。」
「今晚不做點什麼嗎?」
丁以楠後知後覺地發現霍執瀟看他的眼神不太對勁,他下意識地坐直身子,想要翻身下床,但這時霍執瀟突然傾身過來,把他摁到了床上。
「霍師?」丁以楠瞪大雙眼,不敢相信地看著霍執瀟。
「做點什麼吧。」
說完這句,霍執瀟直接俯下身來堵住了丁以楠的嘴唇。
丁以楠的大腦轟地爆炸,他用力推開霍執瀟的肩膀,卻被他逮住手腕壓到了耳側。舌尖鑽入他的口腔,像是報復他上次的所作所為一樣,不停掃過他上顎的敏感區域。
——此處刪減 劇情大概是攻想要 受沒同意——
「你瘋了嗎你。」丁以楠迅速離開霍執瀟的床,皺著眉頭抱怨道,「是鄉下讓你憋太久了嗎?」
霍執瀟垂著眼眸,某處的反應還沒有消下去。他沉默了半晌,接著胡亂地揉了揉額前的碎發,自暴自棄似的說道:「不知道。」
——不知道。
丁以楠只是單純抱怨了兩句,並沒有期望霍執瀟能夠認真回答。
但聽霍執瀟這麼說,他反倒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霍執瀟的表情就像剛才被鬼附身了一樣,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那種衝動。
丁以楠重重地呼了口氣,臉色仍舊不太好。他拿上煙盒和火機,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房間。
不止霍執瀟需要冷靜,他同樣也需要冷靜一下。
第二天早上,丁以楠能夠很明顯地感到他和霍執瀟之間的氛圍不太對勁。但具體哪裡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直到他拿著霍執瀟的領帶來到他身邊時,三年以來,霍執瀟第一次主動朝他伸出手,表情淡淡地說道:「我自己來吧。」
這時候丁以楠明白過來了,霍執瀟是在跟他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