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想上班
其實那根電動按摩棒丁以楠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平時工作忙,他根本沒有那心思。再說他也不是個縱慾的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跟男朋友解決就好。
之所以這根按摩棒還放在家裡,是因為茶几抽屜是屋子裡唯一拿來裝沒用物品的地方。就像那個竹蜻蜓一樣,放進去之後就代表著被人遺忘。
不過現在丁以楠又恢復了單身,這意味著這根按摩棒又重新擁有了使用價值。考慮到今後可能會有心血來潮想要使用的情況,丁以楠斟酌了一番,最後還是把這根社死棒從冷宮中解放,放到了床頭櫃的抽屜里。
第二天,丁以楠關機了一天。
徹底放下工作的感覺實在太爽,愜意地窩在沙發里看書曬太陽,精心烹飪工序複雜的料理,這一天的時光完全屬於自己,彷彿生活都放慢了節奏。
除了出門買菜只能使用現金這一點不太方便以外,遠離手機簡直是美好假期的代名詞。
只是放鬆了一天下來,社畜之魂多少還是會覺得有些不安。
拿出手機開機,郵件紛至沓來。霍執瀟果然在早上打來了電話,不過丁以楠估計他也沒什麼事。反倒是屏幕上的另一個未接來電,讓丁以楠的神經瞬間緊張。
「喂,霍總。」丁以楠撥回電話,畢恭畢敬道,「您找我?」
「手機為什麼關機?」霍勛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公司一把手特有的威嚴,「我有沒有在開會的時候強調,休假時手機也不能關機?」
每個社畜都不願意在休假時接到上司電話,但實際上,除非是對公司來說無關緊要的人,否則休假時同樣也得配合同事的工作。
「是。」丁以楠底氣不足地回道。
霍勛沒再苛責關機一事,直奔主題地問道:「霍執瀟為什麼連著兩天都沒來上班?」
「他……」丁以楠想說霍執瀟也在休假,但轉念一想,沒有哪個設計師剛著手一個新項目就開始休假,他要是這樣說,恐怕霍勛會更加不滿。
「他在家裡畫圖。」
說出這句話,丁以楠自己都覺得心虛。他很不喜歡現在這種感覺,事情沒有辦好,等著被老闆批鬥。
員工害怕老闆,像是學生害怕老師一樣天經地義。但非要說的話,其實丁以楠並不害怕霍執瀟。因為就算他辦事不合霍執瀟心意,霍執瀟也只會當下發泄不滿,而不會放在心上計較。
但霍勛不一樣。他的批評從來都是點到即止,剩下的部分讓員工自己體會。並且他會計較員工的過錯,表面上一派祥和,但到手的工資卻在講述事實:老闆對你不滿。
兩者相較之下,丁以楠早就清楚地認識到,他的工作壓力幾乎全來自於霍勛。
「我有沒有讓你保證他在公司坐班?」霍勛問。
「有。」丁以楠道。
「我不管你休不休假,」霍勛道,「讓他明天來事務所上班。」
果然美好假期什麼的都是假象,社畜就沒辦法將工作和生活好好分隔開來。
翌日早晨,霍執瀟家準時響起了夜后詠嘆調。
丁以楠來到廚房,拉開熟悉的櫥櫃抽屜,但這時他發現抽屜里的景象跟他記憶中不太一樣。
原本常穿的圍裙不知去了哪裡,取而代之的是三條嶄新的動物圍裙。一條貓貓、一條兔子、一條狐狸。
三條圍裙都是莫蘭迪色系,跟之前菜場隨處可見的格子圍裙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丁以楠也不知霍執瀟哪裡來的閑心,連他本人不用的圍裙都要換成符合他審美的東西。他從抽屜中隨手拿出狐狸圍裙穿上,接著開始做起了早餐。
不多時,唱片機的聲音消失,客廳里響起了趿拉拖鞋的腳步聲。
霍執瀟沒有去冰箱那邊,而是徑直來到丁以楠的身後,從背後抱住他,懶洋洋地掛在他身上道:「你怎麼在這兒?」
丁以楠心平氣和地將手中的煎蛋翻了個面,淡淡道:「去洗漱。」
惡作劇沒有帶來預期中的效果,霍執瀟似乎感到有些無聊。他退到一側,一手撐在檯面上,打量著丁以楠道:「你在生氣?」
生氣倒沒有,但怨氣肯定是有的。丁以楠面無表情道:「沒有。」
霍執瀟又看了丁以楠一陣,扔下一句「狐狸很適合你」,接著離開去了衛生間。
等霍執瀟洗漱回來,丁以楠已將豐盛的早餐擺放在了餐桌上。
他取下圍裙,對霍執瀟道:「吃了飯去事務所上班。」
霍執瀟拉開椅子坐下,問道:「你不休假了嗎?」
「我休假。」丁以楠道,「你去上班。」
「不去。」霍執瀟立馬道。
丁以楠頭疼地呼出一口氣,勸道:「三陽村的項目才剛剛開始,你老休假算是怎麼回事?」
「我在家裡畫圖。」霍執瀟道。
「那為什麼不去事務所呢?」丁以楠道,「事務所環境好,電腦配置也高,比家裡方便。」
「丁助,」霍執瀟抬起眼眸,略微不耐地看向丁以楠,「我說了,不去。」
丁以楠隱約察覺到霍執瀟的情緒不太對勁,他抿了抿嘴唇,問道:「為什麼?」
「不想去。」霍執瀟重新垂下眼眸,專心吃起了早餐。
丁以楠的心裡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下一瞬間,他忽地好像明白了霍執瀟的想法。他不再勸霍執瀟去上班,而是拎起新鮮的廚餘垃圾道:「我去樓下扔個垃圾。」
把垃圾袋扔進待單元樓外的垃圾桶里,丁以楠花了一分鐘的時間做好心理建設,接著撥通了霍勛的電話。
「霍總,是我。」丁以楠道,「霍師今天不想去上班。」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丁以楠幾乎可以想象霍勛皺起眉頭的樣子。果然,霍勛冷冷的聲音傳來:「你現在是在問我解決辦法?」
「不是。」丁以楠道,「藍點獎的事您也知道,霍師心裡肯定介意。本來事務所里的同事就不太看好他,所以……您再給他幾天時間,讓他緩一緩吧。」
霍執瀟沒有說他為什麼不想去上班,但丁以楠多少還是能夠猜到。如果他沒有休假,那至少霍執瀟身邊有個人作陪,去事務所也不會太過難堪。
但問題是丁以楠還在休假中,讓霍執瀟一個人去事務所面對那些閑言碎語,其實丁以楠也不樂意自家老闆遭受這種待遇。
霍勛聽完丁以楠的話后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鬆口道:「讓他下周來事務所。」
丁以楠回了一趟家,拿上他昨天沒有看完的書,然後又返回了霍執瀟家裡。
此時霍執瀟早已吃完了早餐,餐具也已經扔進了洗碗機里。丁以楠原本以為霍執瀟不會知道洗碗機的用法,結果沒想到他還是有基本的生活常識。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霍執瀟從書房裡探出半個身子,臉上還掛著一副黑框眼鏡。
霍執瀟有很輕微的近視,平時只有畫圖的時候才會戴上眼鏡。反過來說,只要他戴上眼鏡,那就意味著他在工作。
看到他真的在畫圖,丁以楠好歹鬆了一口氣。
待在家裡可以,但不代表不用工作。丁以楠怕項目進度耽擱,回頭霍勛又會怪罪到他頭上,所以他也只能來到霍執瀟家裡休假,這樣至少可以順便盯著霍執瀟工作。
「我來守著你。」丁以楠在沙發上坐下,攤開手上的書本。
「你怕我不好好工作?」霍執瀟問。
「嗯。」
霍執瀟笑了笑,道:「那先來杯咖啡吧,丁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