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合一)以暴制暴……
白穗緩了一會兒這才接過了陸九洲手中的髮帶隨便綁在了頭上。
之前時候白穗的頭髮就不長,也沒用過髮帶之類的東西。
她跟系鞋帶似的隨便打了個活結纏上,除了綁嚴實掉不下來之外,毫無美感。
陸九洲瞧見了一愣,他這人有些強迫症,下意識想要伸手去幫她系好。
然而還沒來得及抬手便意識到這樣不大好,於是指尖微動,掐著訣準備用術法幫其糾正。
「……白穗姑娘。」
他的訣還沒掐完,一直在白穗身後不遠處站著的少年等了許久,這才找到了道謝的時機。
和陸九洲的溫潤如玉不同,沉翎就算臉『色』蒼白一臉病容也無法遮掩他眉宇之間的艷『色』。
白穗也說不出來什麼感覺,明明眼前人虛弱的一陣風都能吹倒,卻總讓人覺得有一股攝人心魂的妖冶感。
他輕聲喚了白穗一聲,等到白穗注意到了他之後這才慢慢走了過來。
「陸師兄。」
沉翎有些局促地朝著陸九洲所在方向微微頷首。
後者從剛才過來觀戰時候便聽到了關於白穗應戰的閑言碎語。
也知道白穗是因為沉翎被同門弟子為難,看不慣這才『毛』遂自薦上去比試的。
想到這裡陸九洲頓了頓,餘光往白穗那綁的『亂』七八糟的髮帶看了一眼,強忍著想上手整理的衝動。
他薄唇抿著,低頭輕聲與白穗說道。
「你們先聊,我先去紫竹林那邊等你,你結束了之後記得過來,我帶你去宗主那裡測靈根。」
陸九洲不說,白穗都要把自己這一次上崑山是為了測靈根拜師學藝的事情給忘了。
「哦哦好的,勞煩師兄了,我和這位同門聊完就過來找你。」
沉翎並不害怕陸九洲,相反的陸九洲和其他喜歡調侃或者捉弄他的師兄們不同,還很是照顧他。
只是青年和他不一樣,對方是天之驕子,宗主親傳。
他每一次和陸九洲站在一起的時候都會覺得自慚形穢,更不知道該如何交談,渾身都不自在。
因此等到陸九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視野之後,少年這才真正鬆了口氣。
「白姑娘,我是沉翎,是玉溪峰玉溪真人門下的弟子。」
「剛才謝謝你為我解圍……」
沉翎的『性』格和原文描寫的一樣,敏感自卑又靦腆,他不擅與人交流,就連說話的時候和白穗視線撞上之後都會下意識躲閃。
然而這樣的行為並不禮貌,尤其是對一個幫助過自己的人。
因此少年咬了咬唇,竭力不讓自己避開白穗的眼睛。
「你,你沒受傷吧?」
「啊沒有沒有,我剛才就是體力不支虛脫了下而已,身上並沒有什麼傷。」
和沉翎不大擅長和人交流一樣,白穗其實也不大擅長和他這樣『性』格的人溝通。
她看著少年紅著臉,低著頭攥著衣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見時間也不早了,猶豫了下還是先一步開口打破了這詭異的平靜。
「那個沉翎是吧,雖然我是有點看不慣他們欺負人,但是我主要是想要上去領教下劍法而已,真的,和你關係不大。」
「你看,要不是因為我突然上頭上去應戰了,我也贏不了這麼多靈石靈玉,所以你千萬不要有心理負擔,也不用感謝我什麼。應該是我感謝你給我了我這個機會,是我賺了才對。」
少年聽后愕然,碰觸儲物戒指的手一頓。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我感謝,也不需要我的謝禮了嗎?」
「對……?!等一下,你還給我準備了謝禮啊?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啊。」
「給我看看你準備了什麼?」
「……」
沉翎被白穗這川劇變臉給嚇了一跳,他看著對方一臉期待,兩眼發光地盯著自己手上的儲物戒指。
有那麼一瞬間,沉翎突然覺得她想要的不僅是謝禮,甚至恨不得把自己著儲物戒指都給搶了去。
「……也不是什麼貴重之物,我看姑娘剛才似乎頗為喜歡靈玉的樣子。我從小體寒多病,上宗門后師尊給了我兩塊崑崙的暖玉暖身子,多出了一塊我拿著也沒用。
他一邊說著一邊凝了靈力打開了儲物戒指,取出了一塊通體瑩白的暖玉。
那暖玉巴掌大小,周圍縈繞著靈力不散,還沒碰便覺著有熱氣撲面而來。
「要是白姑娘不介意的話,我想送與你做為謝禮。」
換作其他的女孩子可能在收禮物的時候還會客套推辭一下,但是這種事情在白穗這裡是絕對不會存在的。
笑話。
她又不是白女票,是從瓊玉台上富貴險中求得到的,她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不收下你肯定也心難安。」
白穗從沉翎手中接過暖玉。
她喜滋滋地『摸』了『摸』那光滑溫潤的玉面。
觸手生溫,果然是好玉。
看著白穗這麼高興的樣子,沉翎唇角也不自覺勾起了一抹弧度。
正在他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不遠處正在斂財的雪嫣然一個眼刀冷冷地掃了過來。
不過雪嫣然並沒有直接上前。
等到白穗滿面春光抱著那暖玉往紫竹林方向離開后,她這才氣呼呼地邁著步子走了過來。
「你剛說什麼?」
「什,什麼?」
沉翎不知道前一秒還喜笑顏開的雪嫣然為什麼突然黑了臉,他看著眼前人這麼生氣的樣子,又聯想到了自己剛才送了暖玉給白穗。
他猶豫了下,不大確定地開口。
「師姐可是在怪我拿了暖玉給白穗,覺得太過貴重了?」
「我知道崑崙暖玉很是難得,但是白穗幫我在先,我渾身上下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靈丹她也得了,所以我這才……」
「艹,誰他媽給你說這個了?」
還沒等沉翎把話說完,雪嫣然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
「師尊什麼時候給你暖玉了,還是兩塊?我怎麼不知道?!」
「……不是師姐,你誤會了,這暖玉是我入門時候師尊送的入門禮。師尊當時與我說過師姐你入門的時候也拿了暖玉出來讓你選。」
沉翎強忍著被衣領勒住脖子的難受,深吸了一口氣紅著臉繼續說道。
「師尊說,說你當時什麼都沒看上,就看上了她梳妝台上的一隻白玉簪子。所以這暖玉才在今年被我選了去。」
「……」
扎心了,淚目了。
這就是當時的我對你愛搭不理,現在的你我高攀不起嗎?
……
以陸九洲的修為,只要他想,這點距離,白穗她們說了什麼他都能知曉得一清二楚。
然而他並沒有,在離開的時候便用靈力隔絕了感知。
他看著白穗一蹦一跳的過來時候眼眸閃了閃,視線有些意外地落在了她手中的暖玉上。
「……這是沉師弟給你的?」
「對,聽說是叫什麼崑崙暖玉,我對這靈玉什麼的也不大懂,不過看這玉的成『色』極好,應該很值錢的樣子。」
那些凡玉白穗還會看一些,瞧瞧有沒有雜質什麼的,但是像這些靈玉的話每一塊基本上都通體純粹。
她想著只要是玉應該都不會便宜,所以剛才和雪嫣然分贓的時候也緊著靈玉珠子什麼的塞,這才讓沉翎誤會她喜歡玉石。
陸九洲從得知白穗無父無母,在外漂泊后便也沒再與她說什麼修者不重外物的話了。
只是這崑崙暖玉和旁的東西不同,是極為少有的靈玉,尤其是眼前這個,看周圍的靈力濃度少說也不下五百年。
他也不想掃白穗的興緻,只是下意識想起了剛才台下圍觀比試的弟子們說的話。
遲疑了一下,他斟酌著語句試探『性』提醒道。
「師妹,你如今才剛入宗門,基礎什麼的都還沒打牢,我覺得……這找道侶一事還是不要『操』之過急為好。」
「……陸師兄,你的話我每一個字都聽得懂,怎麼連在一起就不大明白了。」
白穗的注意力從暖玉上移開,皺著眉看向了眼前眼神閃爍的青年。
「我這才多大年紀啊,找什麼道侶啊?」
「誒,你不是對沉師弟一見鍾情,所以才上的瓊玉台嗎?」
青年會這麼想並不是空『穴』來風,不單單是因為先前聽到了些什麼,更因為沉翎的模樣實在太過出『色』。
哪怕少年資質平平,體弱多病,不說宗門上下好些女弟子都對他頗有好感,像白穗這種剛入宗門的小姑娘更是容易被吸引。
「?誰與你說的?我上瓊玉台的確是因為他,但是不是因為喜歡他啊。我只是單純看不慣那人欺凌弱小,所以才選擇重拳,哦不,重劍出擊的!」
白穗說到這裡眼神哀怨地盯著陸九洲,氣得腮幫鼓鼓,很是鬱悶。
「嫣然師姐誤會我也就算了,怎麼陸師兄也這麼認為呢?咱們之前在千岳城一起斬殺過魅魔,你也該知道我是個嫉惡如仇,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好人啊!」
「哦對了,嫣然師姐剛才說了你也賭贏了,不過我覺得像你這樣清心寡欲的劍修大能應該不會和我們一樣要什麼身外之物吧。」
「……」
看著白穗一臉警惕地捂著衣兜的樣子,陸九洲悟了。
你的確不是為了沉翎。
你是為了錢。
……
白穗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晌午了,之後又在瓊玉台比試了一場。
現在天雖沒暗下來,卻也不算早了。
陸九洲見對方是真的對沉翎沒有那種旖旎心思,他鬆了口氣,而後御劍將白穗帶去了崑山長雲峰。
崑山一共有一主峰,四大峰,還有十三座小峰。
平日里弟子晨練修行的地方主要是在主峰,主峰雖然是宗主所住的地方,然而除了來視察下弟子修行情況之外。
他喜好清凈,大多時候都是在長雲峰待著。
瓊玉台距離長雲峰也不遠,左右半柱香時間不到。
白穗正張開手臂,享受著穿梭雲海的感覺,結果一眨眼功夫便落了地。
「這就到啦?」
陸九洲挽了個劍花將天昭收回,看著少女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不覺有些好笑。
「其實御劍飛行不難,等你測了靈根拿了命牌后,便可以跟著其他弟子們一起去清靜峰那裡學習劍理了,到時候你想御劍飛多久都行。」
「誒?不是說好的帶我上崑山拜師學藝嗎,怎麼我不跟自己師尊學要捨近求遠去別處?」
白穗不問陸九洲都忘了。
昨晚帶她回來的時候太晚了,根本沒時間與她細說這宗門的規矩。
「是這樣的,宗門弟子眾多,哪怕是內門弟子一年最多時候也有百來人。這其中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如願拜得良師的,所以也是需要去統一的地方學習的。天道酬勤,等到能力得以提升了,也是有很大可能拜師成功的。」
陸九洲一邊在前引著白穗往峰門方向走去,一邊與她解釋道。
「同樣的,就算成功拜入某位長老門下,可長老們大多擅長的都是些高階術法,那些相對簡單的入門級劍理他們並沒有清靜峰的師兄師姐們講得透徹。」
「在此之前,內門弟子都是需要去清靜峰那裡學習打好基礎的。」
「哦,原來如此,那這樣的確還挺有效率的。」
白穗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剛還想要再繼續問些什麼。
她已經跟著陸九洲走到了峰門。
長雲峰峰如其名,是一處聳入雲天的高峰。
此時天邊已經出現了幾片橘黃『色』的晚霞,仙鶴盤旋於頭頂,在蔥蘢山巒之間有一種倦鳥歸巢的悠閑愜意感。
從峰門往上看,除了青翠滿目,還有縈繞在雲霧的樓閣飛檐,白牆青瓦,沒有絲毫奢靡華麗的風氣。
和崑山一慣奉行的苦修吻合。
「白師妹,從這邊走。」
陸九洲的聲音將白穗從恍惚之中喚了回來,她收回視線,連忙小跑著跟上青年的步子。
白穗剛走過去,發現陸九洲帶著自己來到了一處雲霧縈繞處。
雲深霧重,連路都看不真切。
「陸師兄……」
她張了張嘴,想要問對方是不是走錯路了,不想一抬眸便看到他徑直走進了雲霧深處。
只一瞬便沒了蹤影。
白穗看著周圍白茫茫一片,心下一慌,咬了咬牙邁著步往陸九洲消失的地方走去。
她以為自己會踩空,然而並沒有。
等到她緩過神來的時候眼前已經撥雲見日,清晰一片。
白穗怔然,後知後覺往後看去。
發現雲霧縈繞在山腰,她已經一步登上了山頂。
「峰門處布了陣法,一步便可登山。」
陸九洲看著白穗驚魂未定的樣子,輕聲給她解釋道。
「抱歉,我平日一個人出入習慣了,忘記提前與你說了。」
「沒事沒事,和你沒關係,是我自己沒見識而已。」
白穗雖然嘴上這麼說著,手還是拍了拍胸口,等到稍微緩過來的時候這才注意到此時自己不僅站在了峰頂。
而且還站在了一處樓閣前。
「這就是弟子們測靈根的地方。」
還沒等白穗發問,陸九洲便先一步與她解釋了。
在帶白穗來長雲峰之前他就有先請示宗主過,但是為了萬無一失,陸九洲還是準備上前敲了下門。
不想他的手剛抬起,那扇緊閉的門扉「啪」的一下打開了。
「進來吧。」
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未見其人,白穗就莫名有些緊張起來了。
「沒事,宗主人很好說話的,你只管進去就是了,別怕。」
陸九洲是宗主的親傳弟子,宗主什麼『性』格他再清楚不過了。
聽到他這麼說了,白穗這才平復了下情緒走了進去。
白穗前腳剛小心翼翼邁進去,後腳那門便「啪」的一聲又給關上了。
她咽了咽口水,往裡面又走了幾步。
這屋子裡沒什麼桌椅,空『盪』『盪』的一片。
等到她走進去了一些后,入眼先看見了頭頂上面懸浮著的塊塊命牌,再便是一些堆放在地上的看不懂的符紙法器。
這些倒沒什麼,就是有一面點著千萬燈盞,那火不是橘黃『色』的,而是淺藍的。
一簇一簇跟鬼火似的,特別嚇人。
【888,你看到沒?那些火怎麼是藍『色』的?你翻翻原著,有說這是什麼東西嗎?】
【好的宿主,我查閱一下。】
888將這一卷這一章的劇情載入出來,從細節描寫里找了半天,這才找到了關於這燈的描寫。
【找到了。這是命燈,是每一個崑山弟子測了靈根正式入門后都會點燃的,一人一盞,燈滅人亡。】
白穗一怔,後知後覺想起當時陸九洲身死在嶺南的時候崑山的人似乎第一時間就趕到了,她看到這一斷的時候還挺納悶兒。
嶺南距離崑山足足千里,陸九洲身上又無什麼傳訊的靈寶,他們是怎麼確定他的位置的?
如今看來不是他們先確定了位置,而是青年命燈滅了。
這才被覺察到了。
命燈,命燈,人死如燈滅。
當陸九洲身死之後,作為修者的他也死了,只有後期奪舍重生的魔修。
想到這裡白穗原本還因為裡面陰森的氣氛而發怵的感覺,此時已經全然消失的煙消雲散了。
好端端一個根正苗紅的青年怎麼落得這般天地了。
「唉。」
「奇了怪了,別的弟子都是喜笑顏開的來我這兒測靈根,你倒好,還沒進來就唉聲嘆氣。」
話音剛落,一個白『色』身影從千萬命燈後面緩緩走了出來。
白穗被對方突然出聲給嚇了一跳,緩了會兒下意識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和她說想的不一樣,眼前人非但不老,相反面容還很清秀年輕,面上一點兒皺紋都沒有。
只是那鬢角花白,聲音蒼老,白穗這才勉強相信對方是一個年近千歲的劍修大能。
「……沒,就是爬山爬累了。」
「上山就一步也能累著你?」
聽了這話那鶴髮童顏的老者樂了,順著反問了一句。
艹。
忘了這山是有陣法的,根本不需要爬。
他見白穗一臉懊惱著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樣子,朗聲笑了出聲。
「行了,不逗你這小輩了。」
「你叫白穗是吧,且過來我給你測測靈根。」
老者說著甩了下衣袖,而後帶著白穗凌空飛行到了二樓位置。
等到白穗腳落了地站穩,一顆瑩白如夜明珠的東西漂浮在了她的面前。
她看不清裡面有什麼,只覺著有什麼如銀河璀璨流動,亮若星辰。
將原本有些昏暗的屋子也亮堂了起來。
「這是用來測靈根的通天玉。」
「你把手放上去,等到通天玉有反應了之後再鬆開。」
白穗對這測靈根什麼的沒經驗,聽到對方這麼說了也沒多問,上前將雙手規規矩矩放到了通天玉石上面。
她的手剛放上去,瑩白的玉石驟然流轉出淺青的『色』澤,最後直至月白。
淺淡的藍光縈繞在白穗的指尖,再到她的周身。
她見玉石有了反應,正準備收手,「咔擦」一聲,以她腳下為中心的地方瞬間凝結成了一片冰霜。
寒氣凜冽,宛若數九隆冬。
剛才還抱著手臂一臉悠閑等著白穗測靈根的老者瞧見這一幕後瞳孔一縮,直接瞬移到了她的面前。
「?!你,你這孩子……」
他一下子來了精神,也不管白穗什麼反應,手指一動用靈線將她的手抬了起來。
白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看著老者手搭在她脈上探了好一會兒。
又是皺眉又是展顏的,這模樣太像某些宮廷劇里太醫把脈,看得白穗眼皮子直跳。
「……宗主,我這脈該不會是喜脈吧?」
「去去去!你這小孩胡說八道什麼呢,哪有測靈根還測出個喜脈的事?!」
白穗聽后鬆了口氣,畢竟在這個世界里十四五歲早就可以嫁人生子了。
這身體又不是她的,萬一真的有了她不得再給生生氣死一回。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可不想喜當媽。」
老者嘴角抽搐了下,原本驚喜的心情也被對方這麼一鬧一下子給鬧沒了。
他將纏繞的靈線從白穗的手腕上收回,而後想賣個關子,醞釀了下情緒不慌不忙地說道。
「咳咳,你這靈根既在五行又非五行之內,是一個變異靈根……」
「?什麼意思,變異靈根?所以我也是個廢靈根了?」
白穗懵了,之前陸九洲把她捧得那麼高,雖然她對修行也沒太多興趣,可她心裡還是喜滋滋的。
然而如今得知自己可能是個廢靈根,這前後的落差太大。
她心態崩了。
「哇嗚嗚嗚嗚,搞什麼嘛!我以為陸九洲把我誇的那麼厲害,還說劍宗就缺我這樣的人才,結果把我騙上山來測出來是個廢靈根!嗚嗚嗚我不要面子的啦!」
「停停停!誰給你說你是廢靈根了!」
老者被吵得腦仁子疼,皺著眉打斷了白穗的話。
「……?不是你說我是個變異靈根,還一會在五行之內一會不在的。這意思不就是我還是個廢物點心嗎?」
差點忘了,這小姑娘是個凡人,對靈根什麼沒什麼常識。
以為這變異靈根就是廢靈根了。
想到這裡他『揉』了『揉』太陽『穴』,好聲好氣和白穗解釋道。
「所謂變異靈根呢是由五行之中變異而成的靈根,它不是什麼廢靈根,相反,是極其少見的靈根。」
「比如金生水而成雷,木生火而成風,而你則是水生木變異成的冰靈根。」
「這便是為什麼我說它既在五行又非五行了。懂了嗎?」
「……」
草,救命。
聽不懂,但是又覺得很牛『逼』的樣子。
這麼一連串聽下來,白穗覺得跟看了什麼無字天書似的,腦子嗡嗡嗡得厲害。
「……唉算了,可能上天是公平的吧。你不需要什麼都懂,你只需要明白你不是個廢物就行了。」
老者嘆了口氣,抬起手輕輕拍了拍白穗的肩膀安慰道。
「……」
感覺有被冒犯到。
……
等到白穗測完靈根的時候外面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她推門出去,原以為自己得『摸』黑回去了,不想不遠處亭子里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陸九洲並沒有離開,在白穗進去測靈根之後他便一直這麼坐在亭子里等著。
白穗看到他的同時,他也瞥見對方。
「白師妹,宗主怎麼說?」
青年起身走了過來,關切詢問。
「唔,宗主給我測出來說是個冰靈根,是個變異靈根。他說我這個靈根加上劍免體質不好找師父,讓我這一兩月先跟著大家去清靜峰學習,等到找好了再通知我拜師。」
白穗也沒想到上崑山拜個師會這麼麻煩,還要等通知。
正在她煩躁抓著頭髮的時候,一旁的青年聽后愕然地站在原地沒了動作。
變異靈根?加上劍免體質?
這不是就是那位嗎?
現成的師父就在崑山,為什麼宗主要說不好找,還要等通知?
陸九洲微皺了皺眉,夜『色』很沉,月光皎潔。
他整個人在光影之中顯得有些寂寥,長長的睫『毛』下那雙眸子也晦暗不明。
大約是因為夜太深,沒什麼光亮,從陸九洲御劍帶白穗回去的一路上她都沒有覺察到他神情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同樣的,儘管青年心有疑『惑』卻也沒與白穗多說什麼。
只將不知什麼時候備好的食盒遞給她讓她早些吃了休息,再叮囑了下明日去清靜峰的一些注意事項后,便御劍飛回了長雲峰。
……
長雲峰中,命燈閣里。
鶴髮老者和往常時候一樣正打坐休息,門外風聲呼嘯,隨即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他還沒來得及起身,門便「啪」的一聲被劍風給破開了。
「師尊!我……」
「?!你這小兔崽子什麼『毛』病!進門不知道先敲門嗎?嚇死我了,我這一把老骨頭經得起你折騰嗎!」
陸九洲剛一進門,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瞧見自家師尊被剛才破門那一下給嚇得摔在了地上。
正手撐著地面罵罵咧咧站起來。
他瞧見了也知道自己冒失了,連忙上前攙扶住了老者。
反覆檢查了下,確認對方並沒有摔到骨頭什麼的后這才鬆了口氣。
「抱歉師尊,我剛才有事想來找你問清楚,所以著急了些。」
把老者扶著坐好之後,陸九洲這才斟酌了下語句將自己憋了一晚上的疑『惑』問出了口。
「我先前聽白師妹說她測出的靈根是冰靈根,再加上她又是難得的劍免體質……我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單純不明白,為什麼那位就在劍宗,而且門下也沒弟子,你怎麼與她說找不到人拜師呢?」
對於陸九洲會把白穗送回去折返來找他問這件事,老者一點兒也不意外。
他將手邊的茶盞拿起,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水潤潤嗓子。
「你以為我在騙她?」
「……師尊應該自有考量。」
「哼,你要是真覺得我有考量還會這麼急匆匆跑回來問我?」
他冷哼了一聲將茶杯放回了桌子上,動作有些重,茶水都灑了些出來。
「你說的對,整個宗門裡也就那人最適合教導白穗,可這也要看他願不願意收啊。」
「為什麼不願意?白穗資質那麼好,那位眼光那麼高,好不容易來了個符合他要求的徒弟,他巴不得收了才是。」
陸九洲對於凌霄峰那位並不怎麼了解,這入宗門百年來見到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但是他卻知道心高氣傲,看不上那些資質普通的弟子,像白穗這樣的可遇不可求,他沒有道理不收下。
「……要是早個一兩百年碰上這白穗,他肯定是一百個願意。」
老者猶豫了一下,要是換作平日他對這些事情肯定閉口不談。
但是陸九洲既然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不好再繼續瞞著。
「你入宗門不過百年,再加上百年前的那件事情是崑山的一個大丑聞,被瞞得嚴實,別說是你了,就連宗門一些長老都不知道。」
「當年你們劍祖,也就是我師弟顧止在五百年前收了個徒弟。那徒弟資質卓絕,萬中無一的天靈根,其天賦絕不在你和青燁之下,是個難得的好苗子。」
天靈根!
這是比起變異靈根還要難得的存在,也是真正不在五行之中的靈根屬『性』!
「那那位師叔現在在何處?」
「魔淵。」
這輕飄飄的兩個字。
讓陸九洲瞳孔一縮,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炸開一般,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應該已經猜到了,顧止那徒弟是個天生魔種,只是當時因為屬『性』在五行之外,而宗門上下乃至整個修真界都沒有和他一樣靈根的人。」
「再加上他身懷靈寶遮掩住了魔氣,哪怕有時候魔氣難以壓制,但是每一次他身體有異樣的時候,都被他以靈根紊『亂』為理由給搪塞過去了。所以竟讓那孽徒才在崑山蟄伏了兩百年之久。」
幾百年沒提起的事情,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心如止水了,結果說到這裡他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啪」的一聲,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那茶水打翻在地,杯子也碎成了好幾片。
「要不是當時我不在宗門,顧止又受了傷,那廝豈能暗算成功他,甚至還安然無恙偷了靈寶揚長而去!」
這話信息量太大了,饒是陸九洲腦子再好使也還是震驚恍惚了良久。
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
「……所以,劍祖的前任徒弟就是當今魔尊?」
老者臉『色』很不好看,卻也還是點頭回應了對方。
「其實當年你和青燁入宗門的時候你倆資質都是符合他收徒標準的,但是他心結沒打開,所以你倆才都入了我的門下。」
「而且這一次白穗既是純陰體質,又是變異靈根加劍免,資質甚至超過了那孽徒。這種情況他可能就更不容易被說服了。」
陸九洲知曉了前因後果之後,如今完全能理解顧止了。
任誰在經歷了自己掏心掏肺教導的愛徒是個天生魔種,而且還背叛師門,成了當今最大的魔頭等一系列打擊之後,想要對收徒沒心理陰影都難。
尤其落在顧止這種正道魁首身上,這著實是諷刺至極。
良久,在老者以為陸九洲被這事給整懵了還沒反應過來,嘆了口氣想要讓他先回去休息的時候。
青年沉聲開了口。
「不對,我覺得既然白師妹的資質在那魔尊之上,那劍祖就更應該收她為徒悉心教導了。」
「什麼意思?」
窗外月『色』朦朧,屋子裡命燈搖曳。
陸九洲的面容在昏暗之中看不真切,只那雙眼眸亮的出奇。
「師尊,你聽過以暴制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