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爐鼎是玉溪真人的本命器之二, 聽說是由混沌時期補落的一塊巨石所鍛造而成。
其真假尚不可得知,但是能夠確定的是鍛造爐鼎所用的材料絕非凡物。
刀槍不入,真火不侵, 受了千年靈火滋養, 雖攻擊力不如陸九洲手中的昭,若是光從煉製的丹『葯』質量看,也算得上神兵一件。
在進入其中之後, 外面的聲音被完全隔絕,陸九洲他們說了什麼白穗完全聽不到。
爐鼎很深,本就沒什麼光亮透得進, 尤其是在真火引出爐鼎被蓋上之後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那個……」
從剛才被自己拽進一直沉默不說話的少年此時突然悶悶開了口。
「咋了?」
「……手。」
沉翎的聲音不屬少年人的清亮,有些輕,跟風拂過似的沒什麼存在,卻很舒服。
他說到這裡一頓,在兩人互相看不見的情況輕輕動了手腕。
「哦哦哦, 不好意思, 我給忘了, 我這就鬆開啊。」
剛才白穗見他御劍上時候險些被熱風給吹去,情急之這才伸手抓了他。
因為這裡面太黑了,她光顧探位置了, 忘了放手。
沉翎微微頷首, 發現此時對方看不見自己的動作, 是輕輕「嗯」
了一聲。
隨即兩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白穗和沉翎平時相處的時候並不多,除了晨練之外,就之前後山那一次待的時間久了些。
可那時對方几乎全程暈倒,他們更是沒有太多的交流。
此時兩個不怎麼說話的人突然被塞在了一個封閉昏暗的空間,的確是有些尷尬了。
因為要在裡面待上個兩三個時辰, 白穗想總不能一直不說話。
是絞盡腦汁想要找個雙方都能聊的話題,結果她還沒得及開口,少年先出了聲。
「……謝謝。」
「不僅是之前後山救了我的事情,還有這一次幫我重塑靈根。」
沉翎和白穗離得不遠,儘管他看不見,稍微感知氣息也能確定位置。
他眼眸閃了閃,在白穗沒有覺察的時候抬起手輕輕碰觸了有些發燙的臉頰。
也不知道是外面的真火燎進了讓他發熱,還是單純因為剛才少的碰觸。
「我好像從第一認識你到現在一直給你添麻煩……也一直在欠你的人情。」
「好像除了口頭道謝之外,我也不知你想要什麼,更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
這些話如果在場在多出了一個人的話,依照沉翎的子,可能根本沒辦輕易說出口。
可現在這個爐鼎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說什麼也不會被外面的人聽了去,他反而要比以往時候更加放鬆了。
「啊,其實也還好吧,瓊玉台那一次就算我不上去,當時陸師兄和青師兄也了,有什麼他們也會出手阻止的。後山那一回也是我把你帶去的,不然你也遇不到那糟事。」
雖然都是做的任務,白穗不大喜歡沉翎把這些事情當成是欠自己的人情和負擔。
從穿到這個世界以,無論是為了重或者改變自己的意難平,她做這些都是自願的。
想到這裡白穗繼續說道。
「還有這重塑靈根的事情,看起像是我幫了你大忙,但是沒了你跟進我也沒辦順利洗髓。所以咱們是對等的,沒有誰欠誰,你別放在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從一開始每一次在自己給白穗道謝的時候,她都極力撇開和自己的干係。
沉翎薄唇抿,並沒有因為白穗這些話而高興,相反的。
他有些不開。
這種感覺和先前陸九洲無說的那些話一樣,哪怕是同門也過疏遠了。
封閉的空間里,一切的感官都被放大數倍。
少上帶桃林沾染的淺淡香氣想,還有獨屬她的清甜。
混雜爐鼎里各種丹『葯』的味道,全然縈繞在他的鼻翼之間。
一開始時候還好,白穗沒什麼感覺,等到真火將爐鼎內壁烤到發紅的時候。
她才明白了之前888為什麼會說沒有沉翎她根本受不住這一次洗髓。
她是純陰體質,是冰靈根,這真火和她的屬說是互補,其實更是相剋。
溫度一上了,白穗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像是被扔進一片火海焚燒一般。
從外到內,燙灼得厲害。
「唔……」
這不是簡單的煉,而是將體和靈魂完全融合。
體的炙烤白穗尚能忍受,可蔓延到了靈魂,她覺得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都疼得喘不上氣。
【宿主,你別和沉翎離得太遠,他不怕真火,你讓他幫你護兒。】
感知到白穗快要到承受極限了,888怕她疼得暈過去,趕緊出聲提醒。
然而白穗此時意識都有些混沌了,聽得見888的聲音,可腦子和體都慢半拍,做不出準確的判斷。
她咬牙,滾燙的體像是烤得發紅的鐵。
「……白穗,你還好嗎?」
隱約聽到了動靜的少年遲疑了,輕聲詢問。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細碎的壓抑。
沉翎一慌,連忙伸手往白穗所在方向探了過去。
他翼翼,因為看不見,怕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地方。
然而他剛伸過去,黑暗之中一隻滾燙的手立刻覆了上,扣住了他的手腕。
他一驚,意識想要掙開。
只是一瞬,他反應過這是白穗的手,便僵硬體任由她抓了。
「你的體好燙,是因為真火嗎?」
「……嗯。」
白穗此時的狀態就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昏昏欲睡,難受至極。
在碰觸到少有的清涼后,這才勉強恢復了兒清明。
「我很難受,你過兒。」
沉翎眼睫微動,大約知道了是因為屬相剋才讓白穗成了現在這樣混沌模樣。
他咽了咽口水,猜到了她要做什麼,不忍她難受,只得紅耳根往她那邊挪近了些。
「……這樣好些了嗎?」
沉翎用體給白穗擋住了大部分的溫度,他本體寒,洗髓過程中吸收些真火對他百益無害,更不會有任何不適。
可白穗不同,相剋的屬會讓她的體冰火兩重。
擋住和緩解完全是兩個概念。
白穗實在忍不住,拽沉翎那隻手直接往臉上貼了過去。
柔軟的觸感驟然出現在少年的掌,他驚得背脊都挺直了起。
他不敢動,甚至大氣都不敢出。
明明周圍根本什麼都看不到,沉翎總覺得外面的人透過爐鼎將一切全然瞧了個清楚。
「白穗,我,我覺得你這樣……」
沉翎話還沒有說完,白穗鬆開了他的手。
在他剛鬆了口氣之後,少一把抓住了他另一隻手貼在了自己另一邊臉上。
「……」
原只是捂熱了想要換一隻手冰啊。
沉翎咽了咽口水,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放哪兒去。
他聽到白穗在碰觸到他的時候沒忍住發出滿足的喟嘆后,更是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藏起。
怎麼會這樣。
他們,他們不是只是一起洗個髓嗎?
在沉翎面紅耳熱不知道該如何辦的時候,隨爐鼎的溫度越發升高。
單純只是手,已經不能緩解白穗的難受了。
白穗皺了皺眉,手撐爐鼎內壁踉蹌地站了起。
沉翎感覺到她要摔倒了,慌忙伸手去扶,結果手剛伸過去,便被對方一把抱住。
這不是沉翎頭一次抱白穗,之前後山回時候便是他把她抱回的。
當時太過慌張急,她上一片殷紅,全然是鐵鏽的氣息,他哪裡的出什麼旖旎思。
和現在完全不同。
少的馨甜與柔軟一併落在了他的上。
就像是雲朵一般輕盈。
「白,白穗,你清醒一,我們這樣不好,你哪裡不舒服你給我說,我試用靈力幫你驅散燥熱可好?」
白穗抱少年緩了一會兒,這才恢復了兒意識。
她眼眸一動,有些不捨得鬆開了這個人形降溫冰袋。
「抱歉,我太熱了。」
說到這裡怕沉翎多想,她補充道。
「你放,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出去之後不會告訴別人的。」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男授受不親,我,我不怕別人怎麼說我,主要是怕你,這樣對你不好。」
少年以為白穗氣了,緊張磕絆的與她解釋道。
「也就是說你不介意了?」
說了這麼一大堆,白穗前面的沒聽進去,就只注意到這裡了。
沉翎怔住了,昏暗的環境里,因為內壁被燒得火紅而有了兒光亮。
他能夠清晰看見少那雙映照橘紅火光的眼眸,澄澈明亮,帶兒欣喜意味看了過。
他不是傻子。
白穗這麼問的意思很明顯——要是他不介意的話,是不是可以繼續抱他?
沉翎沉默了。
他想要頭,但是不想在這種情況佔了少意識不清明時候的便宜。
「……那你介意嗎?」
半晌,他聽見自己聲音喑啞,這麼沉聲線問道。
「這有什麼好介意的,咱們不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幫你重塑靈根,你幫我抵擋真火侵蝕。咱們互幫互助,要是你臉皮薄我出去之後一定閉口不談此事。」
白穗難受的不行,根本沒有怎麼注意少年的異常。
她這人一向奉行只要不違背什麼道義原則,怎麼舒服怎麼,從不會委屈自己。
見沉翎並沒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忸怩抗拒,白穗高興的拍了拍自己邊位置。
「,你坐這兒,咱們排排坐。」
「我一會兒要是像剛才那樣受不了了,你別等我動手,我可能沒力氣了,直接抱就成。」
少年看白穗一臉激動的樣子,確定了此時她意識還算清明后,壓唇角,僵硬抱膝蓋坐在了她的旁邊。
白穗肩膀貼在他的肩膀,垂落的髮帶搭在他的面頰,滑到了他的胸前。
看那條髮帶,沉翎的眼眸閃了閃。
他記得這條髮帶。
瓊玉台時候白穗的髮帶被劍風給切斷了,這一條是陸九洲拿另一半續上給她的。
「你喜歡什麼顏『色』?」
「唔,好端端的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白穗被烘烤得有些意識混沌了,聽到他這話后口齒不清地說道。
「沒,就是覺得你這條髮帶顏『色』太素,樣式簡單,不大襯你。」
「是嗎?我覺得挺好看的。」
她此時昏昏沉沉的,腦袋跟雞啄米似的一一,也『迷』『迷』糊糊地胡『亂』回話。
「唔,不過你說得對,這白『色』的是素了兒,等,等我一會兒出去找陸師兄給我綉枝桃花上去吧,他手巧,肯定繡的好看……」
白穗說完這話后再撐不住,腦袋一歪直接倒在了另一邊。
少年沒有怎麼看,伸手攬她的肩膀將她帶到了自己懷裡。
他壓唇角,垂眸看昏睡過去的白穗半晌。
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陸師兄陸師兄。」
「我就在這兒你就只知道個陸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