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特障人
花園中學是花園區排名第一的中學，也是流光城最好的中學。
從初中部到高中部，花園中學都是只有三類學生。
一是有錢佬的孩子，二是超級有錢佬的孩子，三是為了可以讓前兩類孩子玩「銀行人與街狗」的遊戲，從中心區、江谷區等地方過來的一些中產佬的聰明孩子。
在這所佔地面積廣闊的中學裡面，有綠樹成蔭的花園，有巨大的圖書館，有藝術館、電影院、戲院……有各種體育場地，像籃球館，足球場，棒球場更是當然的了。
棒球最受歡迎、最讓學生狂熱的運動，棒球社每年為了安洲冠軍而戰。
不只是棒球社，這裡有這樣那樣的學生社團，囊括各個方面，金融，政治，舞蹈，戲劇，美術，音樂，文學……
當然也有超凡課程，尤其是食血者預備課。
花園中學，這裡就是一個小世界。
學校的年鑒紀錄著校友們的輝煌，幾乎每個銀行超速檔子弟都曾在這裡就讀，就近而言，希德-雷擴、原藤陽介、伊麗莎白-斯特林等人都是。
「安琪？安琪-斯特林？我的天，你這身看上去真糟糕。」
「這是什麼布料，看上去……」
「安琪你不是真要當特障人去吧？」
此時，正值是中午時分，高中部的綜合教學大樓一層的走廊很熱鬧。
午休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地前往食堂，邊走邊聊著各樣話題。
花園中學有校服，但平時沒有穿校服的要求，每個學生的衣著都不一樣，這向來就是一個大秀場，種種花園風格的服飾都可以看到。
而對於女生們，更是存在著一種時尚競爭，彰顯自身的美麗與優越。
但是現在，消失了有兩天的安琪-斯特林從走廊上走過，那模樣讓別人紛紛側目。
她染了一頭紫色帶碎彩的頭髮，外套、百褶裙和藍絲襪，背著個褪色的斜挎包。
無論是外套還是裙子都有著過多的顏色搭配，像是垃圾堆一般混亂、浮誇且鮮艷，沒什麼審美設計可言，而且那布料看著就很劣質，外套上似乎還有著幾個補丁。
「安琪，難道你是去小跳蚤那邊買衣服了？」
貝絲蒂-雷擴又問道，她是希德-雷擴的妹妹，也有著超凡資質，絕對要選食血者。
她和幾個閨蜜看著簡直目瞪口呆，這身衣服穿在身上不會難受嗎，圖的什麼？
這看著就是小跳蚤貨，而她們從來只去中心區的時尚品牌店去挑選衣服。
「哦寶貝，不是小跳蚤貨啦。」安琪走過時應了她們一句，「這是從爛泥塘買的。」
那群寬肩衣著的少女頓時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爛泥塘區的那個爛泥塘？
她們多少知道安琪是個性格古怪的潛在特障人，當下搖頭的搖頭，沒好氣的沒好氣，貝絲蒂說了句：「你喜歡就好。」就繼續結伴往前麵食堂走去了。
安琪走得不徐不疾，不緩不急，她已經知道自己要走哪條路。
再說了，這事兒總得人多點才熱鬧。
那天從爛泥塘回來后，她失眠到了半夜，然後一個想法就那麼突然冒出來了。
快到食堂的時候，安琪又遇著了一夥熟人。
弗萊卡妮、鈴田石信、李丹等幾人，安琪跟他們屬於同一個自建的小社團的，叫「邊域種」，研究點古生物，研究點東土甲骨文，那些有意思的東西。
她這些朋友有「次品」，也有中產孩子，而同樣有超凡天賦的銀行孩子就算不是潛在特障人，也不像貝絲蒂-雷擴那樣引以為豪似的。
所以，大家才能玩到一起，但道路的分叉口終會使大家分離。
這時候，這些邊域種不管男女，也都被她這一身街頭造型驚奇到了。
「你這兩天去哪玩了？」弗萊卡妮問道，欲言又止。
「就玩了一會，然後忙著做了個小東西。」安琪一邊走向食堂，一邊從斜挎包里拿出了什麼來，「就是這個。」
弗萊卡妮看到那是個似塑料似機械的黑色盒子，飯盒般大小，好像裝著東西，「這是什麼？」
「怎麼好像有點怪味……」鈴田石信嗅到了什麼，一時卻說不上來。
他們談話時已經到達食堂，這裡像個裝潢精緻的高級餐廳，學生不需要自己去窗口打飯，只需找個餐桌落座，然後向黑色正裝的服務生點菜再等上菜。
開闊的食堂里，一夥伙年少的學生有找著餐桌，有落座了，談著金融經濟，談著時尚藝術，談著超凡見聞，談著準備去哪裡旅遊。
「哦化學味而已，這是個小炸彈。」
安琪邊說邊掃視周圍，與街頭、與爛泥塘完全不同的景象，新鮮的飯菜香氣四溢。
食堂每天都供應各種美食，從東土街、歌舞伎町，什麼風格的美味都有。
有些人明明吃不了那麼多，卻每次都點滿一桌，這吃一點那吃一點，剩下的扔掉。
貝絲蒂-雷擴那伙女孩也是剛剛落座，正在向一個服務生點著餐。
「炸彈？」鈴田石信一愣，好像確實是化學品混合味……
弗萊卡妮、李丹等人又疑惑又想笑，紛紛瞪了眼睛。
安琪平時說話就不著調，又喜歡開玩笑，而這次……她手上那個盒子，炸彈？
「你做的炸彈？你會做炸彈？」弗萊卡妮還是不太相信。
但如果真是炸彈，安琪帶著個炸彈來食堂……他們越想越訝然，不會吧。
「拜託，我們是有錢佬啊，我們又學過那麼多，做一個炸彈很難嗎？你們上化學課沒認真聽是吧，爭氣點，爛泥塘的拾荒人、街頭的街狗，可都是萬物可用的。」
與此同時，安琪翻了個白眼，往裡處走去，「紅磷跟氯酸鉀，做好了要小心輕放。」
眾人一聽就明白過來，而且見她說得隨意但認真，都不由大驚！
「夥計們，讓我們炸掉學校吧，它欺騙了我們，教給了我們一些狗屁。」
安琪說著舉起了手中的盒子，周圍很多學生聽著她的話，紛紛疑惑地望去。
驟然，安琪把盒子猛地往前方扔了出去，盒蓋甩開了，裡面一大坨的糊狀混合物飛出，砸落到幾排餐桌的過道之間，那裡正無人經過。
這種事情從未在花園中學出現過，此刻事發又太過突然，砰轟！！！
一聲爆炸的巨響響徹整個食堂內外，如同驚雷就在耳邊炸開。
這聲響也太響了，很多學生、服務生與其他人員心跳都幾乎停滯一般。
隨之而起的是人們的尖叫驚呼，但他們都已經落入嗡嗡的耳鳴，什麼都聽不清楚。
刺目的光亮閃過，他們看到一片火光衝起了蘑菇雲，濃至發紫的煙霧翻滾開去，迅速地瀰漫在食堂里，爆炸點周圍有些餐桌、學生的衣物燃起了火焰。
一些學生已是嚇得滿臉煞白，從椅子慌忙站起，幾乎翻倒在地上。
就在爆炸點不遠的貝絲蒂-雷擴等女孩都嚇傻了，有人一個勁地尖叫，而貝絲蒂的新裙子被燒著，慌張地撲火，卻頓時又灼傷了手部。
而另一邊，弗萊卡妮他們都全部愣住，安琪，安琪……
安琪-斯特林！在食堂里的一些教職員，無不是嚇白了面色。
不只是因為那震人心魄的巨響，更是可能引發的傷亡，這麼大的爆炸……
爆炸發生時，那片濃烈的煙霧把安琪-斯特林整個人都籠罩著了，當煙霧散開，她的紫色頭髮燒焦一般，面容上有著煙塵，衣服、一些手部皮膚都被灼傷。
她看上去狼狽不堪，但是狼狽的臉卻笑了。
看著眼前這人們驚慌失措的混亂景象，安琪笑了起來。
不都是人嗎，還以為你們一個個天生好種，不會害怕的呢。
死不了的，最多有點灼傷，校醫給塗點生物凝膠就都沒事了，不放心就整形好了。
紅磷混氯酸鉀，響聲、火光和閃光都很棒，卻沒什麼真正的殺傷力。
像她現在一樣。
安琪從外套衣袋裡抽出一根香煙，是洛娜送給她的香煙，叼到了嘴巴上。
「各位，回頭見了。」她轉身走去，「也可能短期內你們都見不到我了，拜拜吧。」
她從因為這聲爆炸巨響而匆匆趕來的安保人員們旁邊走過，這些傢伙懵然不知。
「是她，是安琪-斯特林，是她扔的炸彈！」
「抓住她，抓住她，她成特障人了！」
後面傳來了一些人氣急敗壞的叫喊聲，安琪只是笑著走去，是，是我扔的。
如果學校教的跟這個世界的真相根本不一樣，為什麼不炸？
如果學校專門培養撒謊，使學生善於讓自己和別人活在謊言之中，為什麼不炸？
是，沒錯，請叫我特障人。
花園中學這麼多年了，好像還沒出過這種事，斯蒂文-雷擴、伊麗莎白-斯特林也沒有做到，我可以上個年鑒封面吧？
安琪真是開心，現在可以考慮選擇什麼特障人超凡職業了。
她不想等了，她不要到十八歲才當超凡者。
她還可以踏入超凡，雖然會受到懲罰的，降許可權、被開除、禁足、要轉校之類。
開除吧，是她不想待這裡了，這個地方太少憤怒，她要去江谷區那邊的學校，把那些「邊域種」組織起來，把這些破學校、破銀行都炸掉。
不是像這次這樣只是嚇人的把戲，而是真的炸飛上天去。
一群教職員和安保人員奔了上來要控制著她，蓬頭垢面的安琪聳聳肩，掃視過他們嚴肅的面孔，她嘴上的香煙翹動，問道：「有火嗎？借個火。」
「這個女生總有一天會出事的」，奶媽，這才剛開始呢。
她才十六歲，她還沒死，她還沒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