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的
顧禾最近每次前去麗彩地下室，都會捎上些好吃的，改善索菲婭的飲食狀況。
而索菲婭對此也會很期待，像現在這樣，他還沒打開禁室的鐵門，她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潘神，今天又有什麼好吃的？」
現在是晚上十點多，當是夜宵了。
「一點東土菜，幾份糕點。」顧禾說道，可能還有一條鎖鏈。
索菲婭察覺到潘神在連連地打量她，像想著什麼主意。
潘神最近一般都是清早過來的，晚上這個點數來還是第一次……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面色好了很多，住在地下室都容光煥發，靚麗的金色長發披肩而下，就算穿著囚徒般的普通條紋上衣與牛仔褲，也能突顯青春熱辣的身材。
再怎麼說，她也是前蓋斯博因大小姐，索菲婭知道自己極具誘惑力。
「今晚我有點事情找你。」顧禾一邊與索菲婭走到外面客廳，一邊說道：「呃這樣的，除了這點夜宵，我還想讓你吃點別的東西。」
索菲婭一下眼神來勁，貝齒輕咬著嘴唇，「潘神，我要吃，我好早就想吃了……」
「啥？」顧禾見她好像有什麼誤解，連忙道：「不是那回事，不是什麼好東西。」
索菲婭跟他第一次共感時就感受過，嘴唇咬動，「嗯，是壞東西，是大東西……」
「是天稟鎖鏈。」顧禾不轉彎抹角了，索菲婭頓時一怔，咬著的嘴唇鬆開：「啊？」
「我可能有辦法讓你爭奪到一個天稟者的天稟鎖鏈。」顧禾解釋了下已知的鎖鏈情報，「如果真行，你就有機會逐步獲得更大的自由度。」
索菲婭往餐桌邊椅子坐下，有了絞繩，還要加個天稟鎖鏈？
她心中滋味複雜，明明絞繩能直接要了她的命，但天稟鎖鏈聽著就是更難受。
「如果爭奪成了，鎖鏈也是由潘神你牽著嗎？」索菲婭問道。
「應該是，得先嘗試一下……」顧禾也不確定，「你要不要吧？」
「要，那我肯定要啊。」索菲婭也沒太多選擇，「我是你的了，身上的繩子是一條還是兩條沒有分別，只要是潘神你牽的繩，再多也行，那怎麼吃呢？」
見她又舔嘴唇的，顧禾無奈一嘆，說道：「我們先共感，然後我帶你進去心靈網路聯繫那個天稟者，因為我師傅給的工具，這跟你以前的心網體驗會很不一樣。」
索菲婭聽著，只感覺潘神越發有些神秘，驗證著她之前的判斷。
他認識天稟者？他師傅？潘神不簡單，有秘密，跟這伙街狗的其他人不一樣……
「我去心網很少。」她說道，「以前的我不怎麼會冒這種險。」
顧禾心想那正好，「事情由我來主導，到時候你聽我指揮。為了避免你一時想不開喊『他是顧禾，我是索菲婭-阿米克，我們在麗彩地下室』的話，你要戴上堵嘴器。」
現在索菲婭不但知道他的樣子，也知道他的名字。
而且，一個小破地下室？神秘大師的形象還要不要了。
「堵嘴器？」索菲婭沒看到他手上有拿，「哪種？」
「呃，你先吃夜宵吧，我往這周圍找找……」顧禾嘀咕地走去要翻箱倒櫃。
麗彩作為一家牛郎俱樂部，聽說這地下室還曾經是客人可點的某種特別場景，那種東西還是很容易找到的吧……
因為很久才與幽靈女聯繫一次，冷卻早就好的，他也給幽靈女發去了聯繫的預告。
他在客廳里翻找一輪，最後還是在禁室隔間牆邊的一個豎櫃里找到幾個。
但都是那種塑料口球型的口塞，沒有更舒適大氣的口罩型。
「這個就可以了。」索菲婭拿著糕點吃，走在旁邊說，「我是第一次戴呢。」
「好吧，反正就幾分鐘的事情。」顧禾不執著了，索菲婭挑了一個紅色口球的。
顧禾早已想過，索菲婭能不能爭奪幽靈女的天稟鎖鏈主要有兩個問題。
一是她能否進入神秘聯繫中，他們共感連接後行不行只能試試。如果不行以後再試移魂上身，但他不是很想讓索菲婭上身，怕她會起歹念。
二是她能否爭奪得了，除了天稟鎖鏈本身的問題，數據傳輸有沒有問題。
不過上次他給伊麗莎白傳過聖水能量，她也上傳過程序安裝包，說明聯繫時是可以雙向傳輸數據的，類似於某種腦對腦接觸。
至於讓索菲婭知道這種聯繫的存在，就算她明白那不是心網連接，倒也沒啥關係。
她不清不楚的，而參與過這種聯繫的人目前也只有伊麗莎白和幽靈女。
三人都是處於一種信息隔離狀態，怎麼也曝不了他是神秘大師。
如果索菲婭跑掉了要置他和魚塘大伙兒於死地，都不差多知道這麼個玩意了。
「安琪-斯特林，認識嗎？」顧禾說起閑話。
索菲婭還沒吃完夜宵，而他不說的，她不亂問，這時聞言想了一下，「伊麗莎白的堂妹？還在讀中學吧，怎麼了？」
「安琪把中學食堂炸了。」
「哪裡，花園中學？」索菲婭聽了都不由驚訝，「我和伊麗莎白都從那裡畢業的。」
當下兩人談起了花園中學，讓索菲婭又意想不到的是，街狗潘神談起來不但是沒有對讀書與校園的酸溜溜、好奇等表現，他好像也上過學讀過書一樣。
索菲婭本來還想用這種女學生形象增強自己的誘惑力，但似乎沒有效果。
吃完夜宵后，又歇了一會，顧禾見時間差不多了，就去鎖上地下室樓梯的門，回來與索菲婭並排坐在客廳沙發上，讓她戴上那個紅球口塞。
「嗚嗚……」索菲婭戴好后故意使勁地說話，卻只能發出一片含糊聲響。
顧禾瞧瞧70%的聖水能量，絕對夠對付幽靈女一會兒了，希望不要浪費。
他瞧瞧索菲婭，媽耶這什麼眼神，真要吃人似的。
不管行不行，都趕緊搞定吧。
顧禾腦袋釋出血絲線與索菲婭共感連接，當連接一建立起來，他又被反噬了。
媽耶！嘴巴怪難受的，上下頜骨被不自然地強迫撐開，呼吸都有點困難，還真是體會到被威權壓迫的噤聲滋味，還有一些前所未有的羞恥與興奮。
不對，顧禾晃了晃頭，那羞恥與興奮是共感而來的心情，是索菲婭的。
他連忙張動嘴巴，讓自身的感官信息更加清晰些。
【牛郎值程序進度條：四檔23%，↑40%】
「潘神，最把我物化的人可是你呢。」索菲婭在腦海里笑說，「真逃不掉了……」
「我寧願現在躺在公寓里當鹹魚。」顧禾咽咽好像要流出去的口水，這麼難受都為了誰，速速解決吧，「認真點，準備進入心靈網路。」
他說著往腦海里的控制台點了幾下，向幽靈女發動聯繫。
這次他手上沒帶大杯杯，只是拿著個水杯湊合，而在旁邊多了一個人，那人還戴著一個口塞。
驟然一下，索菲婭驚著了，周圍地下室客廳的事物全部超速拉扯起來，她像一下衝到了宇宙盡頭，飛過無數的時空，卻又還在原地。
四周成了一片凝固的光影，如果細看，似有無盡的數據從中翻騰。
心靈網路？她拿不準，可是這根本不像，事物沒有矩陣化，也沒有變成像素。
突然就在前面的光影中，凝聚出現了一道幽冷的身影，猶如帶來一股陰間的寒風。
那身影長得高瘦，朦朧可見其也在一個室內地方，就站在那裡望著他們。
「怎麼樣？」顧禾在腦海里問索菲婭，已感到她的震驚，「那邊有個人，看到嗎？」
「看到了……」索菲婭怔怔的，「那是個天稟者？還有，這種聯繫……」
進入心靈網路？她不是很相信，她沒蠢到那份上，要不跳轉一個來看看？
潘神說了謊，心靈網路只是託詞而已，他師傅是什麼來頭？他又是什麼來頭？
她果然沒判斷錯，她索菲婭-阿米克臣服的不是隨便一隻街狗。
是超速檔，是有著一些超乎她見聞的能力的奇人——連銀行可能都沒有，本來更不會出現在街狗那裡，可以那樣製造程序、創造職業系、這樣與人超距聯繫……
這麼一想，索菲婭心中轉而狂喜，「潘，潘神，你太讓我興奮了。」
與此同時，也是在這個超維度。
幽靈女望著前面的那片朦朧光影，怎麼這次，那王座上會有兩個神秘人……
她還是在河鄉區的公寓客廳里接通的這次聯繫，但眼前景象讓她措手不及，首先過往那個手持權杖的神秘人的權杖短了一大截。
然後在旁邊，還有一個人。
那人沒拿權杖或者什麼東西，但嘴巴高高地突起，就像是阿努比斯的胡狼嘴。
「你們……」幽靈女都拿不定持權杖者是不是過往的神秘人。
但她已然知道，這是個組織，這是個秘密結社。
「孩子，我想問你幾個問題，這關於你的天稟鎖鏈會不會破碎。」
幽靈女馬上就聽到一個熟悉的磁嘰聲，是那個喜歡說屁話的神秘人，持權杖者還是他，他說道：「你一定要如實相告，就算鎖鏈指令阻止著你，你也要儘力說出來。」
天稟鎖鏈破碎？幽靈女從小就渴望那樣，卻從未指望會發生。
但是經歷過幾次這種神秘聯繫，她知道神秘人雖然不是全知全能，卻是個有本事的人，而這個組織……
「你身上的天稟鎖鏈會被定位嗎？」神秘人問道，「像衛星導航那樣？」
幽靈女沉默了下，「不會，但它讓人無法逃離。」
「如果失去天稟鎖鏈，你會死嗎？」他又問。
「我不知道……」幽靈女說道，「你不能問夏蟲冬天是什麼。」
「那你願意冒著這樣的風險，試一試嗎？」
「我無法自殺。」幽靈女又說，「我也無法去掉鎖鏈，我就是沒辦法。」
「你願意試一試不？」
「我沒辦法。」
顧禾聽著她只是這麼說，感覺對方是連說都說不出來，可她一直的表現是願意的。
他就看了看興奮著的索菲婭，已經確定了一點，與他共感著的人能以此進入神秘聯繫，而幽靈女說「你們」就說明對方也能看到變化。
媽耶，這可真是玩大了。
才剛開始聯繫，聖水能量就下降了2%，被幽靈女吞噬掉了。
但這種情況也足以證明，當神秘聯繫建立起來，就存在著一個雙向傳輸通道。
「孩子，你不用多說。」顧禾向幽靈女說，不暴露她的身份，「你就站在那裡別動，使勁去想著你的天稟鎖鏈吧，使勁去想，這位朋友將會嘗試給你打碎鎖鏈。」
他接著在腦海中喊：「就現在了，索菲婭，吸她！」
索菲婭已是磨刀霍霍，會意並不需要用血絲線，因為這本來就在腦對腦接觸著了。
她從沙發站了起來，還是伸出右手作勢，對著那道陰冷的高瘦身影，猛地一下發動爭權程序，一些光線頓時從手掌飛舞而去，纏住那道身影。
這下顧禾都訝然，控制台聯繫還能這樣子用嗎……
這種事情可不會發生於他和鵝那裡。
「啊嗚嗚！」索菲婭感到了一股紛亂怪異的人格數據，「我的，我的！」
「啊……」幽靈女不由發出痛苦的叫聲，整個人像被撕扯得裂開，神經與人格受著某種襲擊。
也許是因為那股湧來的活水能量，讓她抱緊了心底的一絲希望。
她撐著儘力地去想著天稟鎖鏈，那生來帶來的詛咒。
砰轟！她彷彿聽到轟然一聲，像是巨大的爆炸聲。
從她出生起就纏在她身上的一圈圈粗重鐵索猛然爆成了數據的碎片，被那個長嘴神秘人使用不知道什麼法子席捲而走。
幽靈女叫喊的同時，像有什麼豁然開朗，渾身放鬆了下來。
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湧現在身體里，人格失去了一點重量，卻如同神話中的西西弗斯終於不需要再推著山坡上的那塊巨石周而復始。
她，幽靈女，有什麼不同了。
與此同時，索菲婭把這一股數據爭奪了過來，吸進腦子裡。
這一刻，她可以選擇使用或者轉化，轉化的話就不會有這條鎖鏈。
但是，就像每一個天稟者，生來的時候並沒有什麼選擇，她現在也沒有。
索菲婭選了使用，數據碎片往她的人格與神經里重新凝合糾纏起來，變成了鐵索。
「潘神，你感受到了嗎……」索菲婭在腦海中高呼，「天稟鎖鏈，我爭到了！」
顧禾一直有從控制台的絞繩項注意著索菲婭的狀態，她的人格完整度下降了5%-10%，到了65%-70%的範圍，絞繩項里多了個鎖鏈指令輸入窗口……
成了，看上去真成了。
他一去注意，原本的指令列表裡那長長的一大串指令，全部模糊掉了。
在恢復為空白設置的那一剎那，隱約看到了「不得背叛新世界銀行」「必須服從上級命令」「永不自殺」的字眼，這就是天稟鎖鏈。
「我的鎖鏈……」幽靈女茫然地問，還不知如何去面對這種變化，「破碎了。」
「孩子，你的命運之門已經打開，去街頭，去荒野，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顧禾徐徐地說道，「去吧，去之前給那些把你當成武器、當成工具的人一些好看的，尤其是那個對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男人，讓那些食血者去死吧。」
他煽著火，也真的希望幽靈女重獲新生，「奔跑起來吧，你身上已經再無鎖鏈了。」
「潘神，那我呢？」索菲婭在腦海里饒有興味地問，「你準備給我下什麼指令？」
「你？你戴上鎖鏈的原因不同，打破鎖鏈的道路也不一樣。」顧禾也希望索菲婭有朝一日重獲新生，幽靈女只需奔跑，索菲婭需要做上很多。
「你們都屬於？」這時候，那邊的幽靈女茫茫地問，「一個組織？」
「沒錯，我們叫分享者，你已經分享了你的天稟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