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茶館內
「老李頭，再講一遍吧！」
「是啊，多講青雲七子血屠關帝廟那段。」
「說說殺人劍是怎麼制出那道冠軍炒飯的，老李頭！」
爭鳴茶館里早已人山人海，二樓、一樓和門口都擠滿了聽書的和湊熱鬧的人們，幾個茶博士提著茶壺奔來走去，到處給客人上著熱茶。
剛才眾人聽到激動時拍掌叫好，聽到小玉身死，聽到關帝廟之戰時，紛紛動容。
那張鋪著塊黃布的說書人木桌上光影變幻，那些傳奇中人的風姿不時出現。
關帝廟之戰，雪影與劍光紛飛，過去的泣血悲鳴都在重現，讓眾人心中也痛。
當大家聽到殺人劍不再是劍仙了，有些目眶也不由微微濕潤。
不知道現在那青雲七子還活著幾個，不知道他們的心是不是如寒雪般冷了。
現在一段江湖傳奇聽完，大家既為青雲七子的離別而感傷，又意猶未盡，希望老李頭從頭再講一遍，講詳細點，好讓他們回到那段傳奇之中。
「江湖事，江湖了，舊日的傳奇都已經過去，今人還有今朝的事兒。」
但老李頭合上紙摺扇，提起了那個紫砂壺，拖著緩慢的腳步又往茶館二樓去了。
有些過去的夢太重，只是抬起一次，就已經用儘力氣。
而一眾聽客還在呼喚著說書人再說，特別是有些來得晚了只聽到後半段的客人。
不過那些熟知老李頭脾性的客人已不費那勁，而是對這個傳奇故事感慨談論開了。
「青雲七子，真是今天才知道還有這麼一段往事啊。」
「我去過南區的關帝廟，關老爺的雕像還在那，忠義千秋的牌匾沒見著。」
「殺人劍真的不再拿劍了嗎，一個劍痴放下了劍……」
「唉，現在沒有殺人劍了，只有個廚師。」
「手上無劍，心中也無劍，他的心裡被那個逝去的玉人佔滿了吧。」
與此同時，在茶館一樓偏側的一張茶桌邊，鹿九年少的眼睛濕潤發熱，今天真是大飽耳福，只是於情於心，寧願這種事情從未發生過。
「殺人劍，范德寶，老范……」鹿九念著，桌邊的三位朋友似乎也都驚訝。
顧禾愣著了臉，洛娜用右手掌撐著下巴。
潘多拉聽得最為動容，但此時已然沉默，雙目斂著微淚。
沒錯，像老李頭說的，這個故事就是流光城千千萬萬故事中的一個。
起碼這個故事還有人在訴說，有人在聽，在動容。
「顧兄，洛姐，潘姐，待你們回去歌舞伎町的時候，能否帶上我。」
鹿九滿脖子的宗教飾物搖擺，語氣像在尊神：「我想去魚塘做客拜訪，見見這位傳奇的風采。」
「呃，老范的風采……」顧禾瞧著鹿九那充滿著尊敬與期待的神情，在今天之前，只有伊麗莎白會對老范有這樣的態度，還不是因為殺人劍，而是制食奇人。
再瞧瞧熱鬧的周圍，聽聽人們的感嘆話語，多少女郎說著想見殺人劍一面。
那道在雪中持劍的瘦削身影，成了她們新的夢中情人。
但是，老范的風采？什麼風采，胖臉，酒桶身材，嘴臭，暴脾氣，好面子……
顧禾不由抓頭，就因為有點太熟悉老范的風采了，雖然也為老李頭說的故事動容，為小玉的死感到難過，對青雲幫和龍騰集團所做之事實在有一股義憤。
但是，老范？那個老范？他們認識的老范？
實在是難以置信，比他叫潘神還離譜……
顧禾皺著眉，抬起大杯杯喝了一口枸杞水，定了定神。
可是結合老范、老蔡、彩音小姐、魏夫子和老李頭的種種說法，說書人的故事定然會有一點點藝術加工，但至少青雲七子、血屠關帝廟和美食冠軍是不假的。
媽耶，還好老范現在不能打了，不然他們這些臭小子臭小妞可能早就死一百遍了。
「洛娜，你怎麼看……」顧禾問道。
「怎麼看。」洛娜抬眸地嘟囔，「這一聽就是個東土綠林故事，這種恩怨情仇，這種味兒，在別的地方可沒有。」她搖搖頭，「以後得少罵老范兩句了。」
顧禾對此很同意，就算不尊敬老范，也害怕啊現在。
回去真要趁夜晚無人的時候，往廚房裡好好搜索一下看有沒有藏劍……
「三位？」鹿九有點困惑，他們對老范的態度一直很微妙，「罵老范？」
「在我們那，老范是最欠罵的那個，不罵不行。」顧禾支唔著道。
只是忽然，他又想起彩音小姐說過，老范有時候說話語氣重了，尤其是對酒井小姐，那不是老范壞、瞧不起酒井小姐什麼的，而是想她別那麼柔弱。
就算是三速檔也不能讓人欺負，不是埋頭努力就完了，要強起來，心腸硬起來。
老范是不會擔心洛娜、薇薇安會被人欺負的，小甜餅也不會，但酒井小姐還真會。
現在聽了這段往事，他對此多了些理解。
「這……」鹿九實在是聽不明白，就算沒有殺人劍的傳奇，范先生也算是顧兄的師傅吧，是不是應該尊師重道點，這是范德寶又不是張霸天。
「你這就有所不知了。」顧禾輕嘆道，「老范，現在變了很多。」
變了，人都會變，彩音小姐不是輕燕，老范也不是殺人劍了。
就連那個神針，整天忙著的都是怎麼向老狗賣出那款滯銷的充氣大杯杯裝置。
「我就說嘛。」洛娜拖著聲音，「怎麼就沒什麼人敢去魚塘搞事，連我都不太敢。」
原因明擺著了，兩尊殺神就在那裡。
一個曾經是歌舞伎町第一狠人，另一個曾經是東土街第一狠人。
就算一個神經廢了，一個洗點也傷了還成了個廚子，光是精神氣勢就能唬著人。
小小一個魚塘，裡面全是大魚。
顧禾往好的方向去想，有殺人劍鎮在吧台後面，安全指數上升，又或者更危險……
老范的仇人數量，還是超乎他們的意料了啊。
「這下難了。」潘多拉也忽然說道，「我們要的東西，不好拿。」
鹿九聽不懂，顧禾和洛娜相視一眼，卻很清楚，確實，難了。
如果事情真是那樣，當年老范一劍幹掉虎威鏢局的封少俠，這個仇到底有多大？
而且青雲七子還劫了很多鏢，殺掉的就應該不只是一個封少俠了。
這就不是普通的銀錢恩怨，而是世仇。
「鹿九，剛才老李頭說的青雲幫、巨流幫、天地幫、虎威鏢局。」
顧禾特意全問了，也是想知道答案，「文和館跟它們有沒有什麼關係呢，不知道大家上輩之間有沒有恩怨？」
「這個倒沒有。」鹿九認真地說，「我們文和館讀聖賢書，行教化之事，與綠林幫派來往甚少，夫子是認識巨流幫一些人，但平時沒有走動。」
這裡是東區，街頭是巨流幫的地盤，文和館自然與之有點頭之交。
而虎威鏢局是在中區那邊的。
「那好……」顧禾點頭，其實並不好，多希望魏夫子打個電話，東西就拿到了。
「三位，我去拜訪魚塘的事？」鹿九躍躍地問道。
「你先帶我們在東土街好好玩一圈吧。」洛娜說，「歌舞伎町又沒加蓋，又不是伊甸湖有人守著，魚塘就在那，你要去還能攔著你嗎。」
鹿九頓時激動應好，也想起今天他們才是客人，自己要一盡地主之誼。
老李頭不會再講的了，他們喝上幾杯茶，就叫來茶博士結了賬，起身離開這座熱鬧擁擠的爭鳴茶館，外面街道還有聞風趕來的人這才到達，興沖沖地往裡面去。
鹿九帶著三人逛起明興街，又要去找些美食。
「我們這裡是有不少美食，只可惜應該都比不過那一道黃金蛋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