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災
光雨紛揚，時代廣場滿街人們的驚聲又起。
那個赤膊男人的後背刺青彷彿要從肌肉躍出，雙手驟然揮出比剛才更要巨大十倍的血肉大棒，旋擊了一圈，砰轟！
十字路口不同方向的聯邦警察們頓時被直接掃飛，驚叫與恐慌的槍聲都在亂響。
如果沒有造船人施加的防護光層，這樣的一擊足以把他們打成血肉碎片。
而此時，防護光層閃爍著扭曲的強光，隨時就會破開。
警察們重重地跌落遠處人群邊，槍都斷裂了，人是沒死掉，卻都嚇得夠嗆。
「後撤，後撤！」
砰轟！又是一棒砸落，道路裂出好幾道大縫，讓斑馬線斷開，幾輛防暴警車都被砸爛了，車內的警察驚慌地滾落出來。
與此同時，制服管理員們有些從高樓躍下，有些直接閃現到十字路口包圍顧禾。
他們面色嚴峻，合力發動造船人的程序，一塊塊鋼鐵船板形成圍堵的鐵牆。
「我可去你們媽的！」顧禾猛一下再次旋動大棒，聖水奔涌，大棒再度增大。
轟轟轟，這一刻的血肉大棒就是最暴烈的病毒數據，瞬時擊穿密不透風的一圈鐵牆，牆面分裂回船板，接著全部轟然爆開。
大棒已經又擊來了，老史以及其他的管理員，不得不紛紛先作閃避。
船板的碎片飛濺，還有各樣的流彈，就要擊到周邊的圍觀人群。
人們在驚呼、逃竄，但這一切的速度太快了，最多的人是愣在原地動彈不了。
但突然，管理員們手上揮動，一面高厚的數據防火牆矗立，牆面有著一列列閃動的代碼，擋在十字路口的周圍，把戰場與人群隔開。
船板碎片、流彈與大棒全都砸在防火牆上，砸得那些數據代碼搖搖欲墜。
人們又是一片驚叫，眼前的景象都經由各種直播即時傳遍全球。
「顧禾！顧禾！」保羅手都在顫抖，激動慌亂中胡言亂語：「真的很強，是個輸出爆髮型超凡者，他爆發了，那些制服傢伙，我感覺真好像在保護我們……」
嗡嗡直播間里早已炸開了鍋，觀眾的數量繼續以萬數飆升。
此時此刻，在全球無數個手機屏幕的前面，無數張的觀眾面孔，都看呆了。
也有無數人在震驚叫著，或茫然說著：什麼操蛋的見鬼玩意……
猛然，現場的人們與屏幕後的觀眾，都看到顧禾掄起了血肉大棒往上空擊去，勢不可擋地捅進那個青銅巨鼎，轟隆！
巨鼎的鼎口有如海面之闊，但大棒捅進去后，從棒頭到棒尾全部進入，然後爆開。
在天崩地裂般的異響中，巨鼎鼎身的代碼銘文全成了裂紋，有光影漏了出來，青銅鼎猛一下爆成無數碎片，當空傾泄出無盡的光雨。
整片空間在搖晃，高樓大廈的霓虹廣告屏黯然失色。
不管是在室內，還是在街上，人們的心臟跳得很快很亂，亂得難受。
嗡嗡直播間里沸騰不堪，聊天框里的話語刷新得太快，誰說話都是一閃而過：
「好傢夥，我直接好傢夥」
「可憐的條子們，惹到什麼東西了？」
「誰能告訴我這個顧禾是哪位！」
「他的刺青是齊天大聖啊。」
「魔鬼，魔鬼，魔鬼！」
顧禾一聲長嘯，釋出新的觸手抓住高樓上空的外牆廣告屏支架，拉扯地一下飛竄上去，當空對著老史等人方向的防火牆又一記棒擊。
新的血肉大棒同樣巨大，穿破光影的暴雨，把那面防火牆打塌了一大塊。
嘭轟！大棒的去勢未止，也直接把馬路打裂，路上擁擠的人群嚇出了一身冷汗。
「走啊，走走走。」「太可怕了。」「夥計們，不好意思，我沒辦法再直播了。」
人群里更多的人開始轉頭就跑，人擠著人，一些車輛也在緩慢移動，發生踩踏事件的風險不斷增大，警察們艱難地維持秩序。
一些搞直播的人跑了，甚至一些記者也在溜，但保羅依然堅守位置。
「隱藏超凡者？薇薇安是這麼說的！」保羅高舉手機儘力地拍著遠處上空的顧禾。
轟，轟，轟！
血肉大棒還在被揮舞，多個巨型廣告屏、多棟大樓的多層玻璃窗，都被衝擊得爆開，大樓里的人們連忙躲避，驚亂的聲音傳著出去。
「這小子，還挺能的。」羅頓-盧德望著發飆的顧禾，「就是衣品差了點。」
「不對，不對，老大那叫東土特色。」星童維護，「真說差就還差著一個保溫杯。」
「唉，我家洛娜都經歷了些什麼啊……」
這場炫麗的光雨重新籠罩著新約克，整個城市的人都在抬頭望著。
而在其它城市，滿街的人們則低頭看著手機，通過網路直播觀看現場景象。
在一些有戶外大屏幕的地方，廣場、商城、體育館，擁擠的人們望著屏幕的直播。
沒人說得清楚誰好誰壞，但那樣的超凡場面，無疑在震撼著世人的心靈。
與此同時，各方人士在查問、質問著伊普西隆公司，這家遊戲開發公司一定是知道點什麼的吧！還有東土蔓延集團，《神經超速》的最大運營商，一定知道點什麼吧。
事實上，這些相關公司都兵荒馬亂。
在江海市，無論世界會不會完蛋，謝意德感覺自己要完蛋了，兩年前成功發掘出薇薇安，讓他的事業順風順水，眼看就是人生贏家的時候……
在聖金山，伊普西隆公司總部研發部辦公室，拉伯-瑞斯與一眾員工看著大屏幕。
「老天。」「我真不敢相信。」「這可以是怎麼回事？」
遊戲內容跑進了現實世界？
編劇情的，畫原畫的，寫代碼的，設計遊戲機制的。
這些IT人員面色各異，都陷入極大的茫然，一遍遍發出疑問與感慨。
有興奮，但恐懼更甚，他們不明白！
拉伯-瑞斯身為伊普西隆創始人也說不出什麼話，之前因為真人劇集，他就有見過薇薇安、顧禾這夥人，吃過一頓飯，談了這款遊戲很多。
回想起來，當時他們是問過一些很奇怪的問題。
還說他長得很像他們的一個朋友，好像叫……卡爾-威爾森。
顧禾也有說他們公司應該把他作為原型設計一個超凡者進去流光城，作為魚塘的主力，也作為洛娜-盧德的伴侶，伊麗莎白-斯特林的師兄，呱呱呱，說了很多設定。
在當時，就算對方說得認真，好像還較上勁，拉伯-瑞斯當然是一笑而過。
「我是遊戲創造者？」拉伯-瑞斯晃了晃神，「不，我一定被怎麼愚弄了……」
這時候辦公室里又一片驚呼，眾人看到那理論上是他們設計的血肉觸手在新約克街頭結得如同蜘蛛網，那黑衣少女加入戰鬥。
「其實，她的形象和技能不是很像我們在設計測試著的成年版星童嗎？」
「那個老一點的男人呢，還有那隻狗？」
新約克，時代廣場十字路口，光影與觸手飛舞。
星童與顧禾合力后，防火牆的崩潰已經無可阻止，這片區域的信息通道停止也終結了，重新變得可以跳轉，雖然還有些凝滯。
「我們無法制止他們。」有管理員向智能體發去信息，「這裡要更高級別的措施！」
老史看著這混亂的一切，心情不斷地下沉。
自己是怎麼當上世界管理員的呢？起初感到這個世界的不對勁，對神秘學的研究，智能體的出現……現在重要的是，他知道這個世界的特殊性，它的寶貴與脆弱。
這個地方，需要保護。
天災的預言，在今天成真了，這也是「黑石機制」有所預料的情況。
這個世界將迎來考驗，迎來存在以來的最大考驗。
事情是這樣開始的，但事情不能再嚴重下去。
一瞬間，更高級別的管理員給了回復，同時一股數據激流湧來成為助力，讓搖搖欲墜的防火牆暫時穩住，也給了他們大量新的彈藥。
管理員們佔據著十字路口的各個位置，繼續困住那三人一狗。
如果對方跳轉，人格數據流變得不穩定，反而是攻擊機會。
「有數據變化！」胖大海的狗鼻子靈得很，已是驚吠起來：「小心啦！」
瞬時，一個信息閃過，一眾管理員幾乎同時地揮手使出程序。
這一刻，造船人與治水人聯合，室宿與壁宿，雙魚共克天災。
一艘巨型的木製方舟憑空出現在街頭上方，每塊船板泛著不同的異彩圖形，船頭是摧枯拉朽的尖刺，竟是順著一股猛烈的洪水沖向三人一狗。
顧禾揮動血肉大棒對準船頭一下暴擊，轟隆！但方舟沒有散架，繼續在推進。
星童的觸手要加把力，但血形肉影的通道被方舟猛力碾碎。
「老大，要不要跳轉？」
「先慢著，那可能是陷阱……」
顧禾眉頭皺起，敵方的力量突然增強了不止十倍。
這種情況很不適合跳轉，可是因為防火牆，這裡也沒什麼閃避空間。
他暫時只能揮出一棒又一棒，繼續砸著那洪水方舟。
「制服傢伙們，制服傢伙們！」那邊的人群里，保羅又給直播間激昂地喊著：「局面逆轉了，方舟！看上去顧禾他們被壓制了，情況對他們很糟糕！」
人們都看得到這些變化，不管是站誰那邊的，都緊張不已。
伊普西隆辦公室，拉伯-瑞斯等人看得震撼，這種方舟技能不在他們的設計當中。
「你們看，那又是什麼？」有人忽然打破寂靜，「天空，你們看！」
屏幕里的這個直播信號源有在拍到新約克的上空，出現了一片火焰般的光芒。
不，那似乎就是火焰，燃燒，熊熊地燃燒，正在燒破天際！
現場街上的人們也都驚詫地注意到了，光雨未滅，天火又來。
而保羅眼尖看到另一個情況，「薇薇安，她出現了，看那裡，薇薇安！」
嗡嗡直播間也因為這些變化而一片新的轟動，觀眾們能從信號看到那個妖魅女人。
而且看上去，顧禾也好像有些驚訝。
「搞什麼？」顧禾正看著像上次那樣突然現身的薇薇安，「你怎麼回事……」
「殺回來了呀，我怎麼能拋下羅頓不管？」薇薇安眼神真摯地看向羅頓-盧德。
突然，天上一聲巨響，這回真的像是天崩了，他們、路人和管理員們都不由抬頭看去，天空被烈火燒開了一個大破洞，有像素格子爆開。
「這什麼啊……」胖大海嚇得腿震。
星童停了話，眼睛凝起，隱約看到在那片天火之中，出現了一些身影。
「是安琪在放火。」薇薇安笑說，「我們發現她的天火最管用，大伙兒都來了哦。」
天火程序，也是黑石源代碼創造的黃金程序。
這個世界的防火牆，好像防不了這種火。
砰轟！隨著一聲爆炸，天火通道徹底燒開了，狂暴的搖滾樂聲隨之出現，響徹新約克的天空，吉他聲，叫喊聲，笑聲，歌聲，摩托車轟鳴聲，全部從天而降。
這下子，顧禾真不禁驚呼了，「媽耶！」
人們還不明所以，管理員們的面色已全部驚變，老史簡直暴怒。
這個幻境世界被破開一條數據通道，與所在的心靈網路直接連接起來了。
天災，這就是天災嗎，巨大的方舟頓時轉向衝上天空，衝去要補上那世界之漏洞。
驟然間，一把華麗的電子長劍超速地從天而降，劃過方舟，直接插進地面，鏘砰！
「那是，那是……」保羅嘴唇不住地顫抖，說不好話了。
謝意德傻了，拉伯-瑞斯瞪大眼睛，此時全球的人們愕然地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道紅色短髮的身影落地，手握長劍的劍柄，身披橙色的風衣，水洗牛仔褲，身姿纖長靈動，抬起了一張絕美的面容，藍色的眼眸有如寶石。
那不是，賽思頭號特障人，頭號英雄，紅髮莉茲，伊麗莎白-斯特林嗎……
「天使，找著你了。」伊麗莎白說道，「真讓我們好找啊。」
顧禾看到她眼眸里的灼熱火光，不由放聲大笑，激動地大笑，「我也沒躲起來。」
伊麗莎白是超速檔，所以最早落地，其他人呢，都在天上嗎，洛娜！
方舟無法阻止那些異域身影的到來，抬頭望著的所有路人無不震驚了，那些人騎著不同顏色的暴走摩托車轟鳴飛下，紅色、藍色、紫色、黃色……
風馳電掣的車影劃出一道道的炫光，帶著騎手們的叫喊聲：
「酒井修吉，參上！」
「潘神，我就知道你不會死，你可是神啊！」
「禾桑，我也來了！」
其中一輛黑色摩托車滿是高音喇叭，還有噴火的吉它，那是拳佬。
另外一輛紅色的，不但有人影，還有柴犬、橘貓與獼猴，那是林賽。
還有一輛裝滿了各種槍械的重裝戰車，車上站著一道紅皮衣黑皮褲的曼妙身影。
人們驚聲四起，卻見重裝戰車朝著那些制服傢伙徑直地衝撞下來，車上之人雙手抓拉著一挺巨大的加特林機關槍，還在半空就開火射擊。
槍管高速地轉動，猛烈的槍火轟然而落。
砰砰砰砰，噠噠噠噠！
「羅頓，看到了嗎？」顧禾介紹地說，「那個，就是洛娜啊。」
羅頓-盧德也抬頭望著，「她都這麼野的嗎？」
「現在都算文靜的了，起碼沒有罵人……」顧禾一句話還沒說完。
「顧禾，我操你媽！」天空之上，洛娜暴然地朝著他們這個方向大喊，她在望過來，「為你傷心也傷心了，現在你說你沒死？耍我是吧？」
她看了顧禾，又看向另一個人，「還有你，羅頓-盧德，他才半個月，你多少年了，怎麼就死不幹凈啊？我現在非常、非常不爽，你們說話給我注意點，明白？」
星童雙目涌著淚水，看到這些身影，一個個存在於記憶中的身影，不由又笑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