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斷絕關係
“我想喝水。”我的喉嚨有些幹澀,說出來的話,也十分嘶啞。
“好好好,您等著,小桃現在就去給你倒水。”話剛完,便已有一杯水送到唇邊。
我感歎道:“小桃,你對我可真好。”誰知,這小丫頭一聽,本就淚眼朦朧的眸子,立即就擠出幾滴眼淚來,還是一番不可收拾的樣子。
“你別哭了,不就是毀容麽,用得著你這麽傷心麽?我才剛醒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給我哭喪呢!”我無奈道。
果然,聲音遏止。但她還是帶著濃濃的哭腔道:“小姐,您沒毀容。不過.……”
“你怎麽又叫我小姐了?”話畢,我覺得她臉色不對,才隻好又道:“不過什麽?”我好奇問。因為想不通除了毀容,還能有什麽事情,讓她哭的如此傷心。
隻聽她一抽一噎道:“這宮中,果然是,最不講道理的地方。看來,是沒有你我二人的容身之地了。”
她見我聽的不甚明白,又道:“昨日,您不是被公主傷到了嗎?那飛雪公主不但不覺得歉疚,還去皇上皇後那裏哭訴你和八皇子欺負她。嗚嗚.……這不,皇上聽完事情經過後,不但不公平處理,還把事情交給了皇後處理。皇後本就不把我們看在眼裏,現在一見我們得罪了公主,便……”話未說完,又是一頓上氣不接下氣的哭。
我一時無語,這丫頭的淚水倒是和那飛雪公主有的一拚。“好了,好了,你別哭了。你這樣哭,我哪裏聽得懂你到底說些什麽?”
小丫頭一聽,果然止住了淚水。“便,便直接免去了小姐與皇子們同讀的特權,還讓小姐去給四皇子當陪讀。說的好聽點是陪讀,難聽點可不就是端茶送水的丫鬟麽!小姐再怎麽說也是堂堂右相府嫡女,就算不受寵,也不能去給不受寵.……四皇子做婢女啊!還不是為了給那飛雪公主出氣,才故意如此羞辱小姐!”小桃說著說著,越來越替自己小姐感到委屈,眼淚又開始流了下來。
我還以為是什麽事情讓她如此傷心呢。“不受寵的嫡女跟不受寵的皇子,不是絕配嗎?這有何好氣,好哭的。”我不以為意道。
不過我想,光是這點事,恐怕不足以讓她哭的如此傷心。於是又問:“那右相府可有說什麽?”
“小姐不說我還忘了。老爺比皇後更過分,聽聞小姐得罪了公主,便直接對外宣稱,以後與你斷絕父女關係。小姐本就在宮中沒了地位,如今老爺的做法,更可謂是雪上加霜。宮人們原來對小姐還是很尊敬的,可如今,卻連口溫水也舍不得給了……”
她說完,便覺得自己口直心快,說的有些唐突了。心想,現在小姐一定難過死了吧!頓時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她這樣一說,我才想起剛剛的水確實是冷的。不過,再怎麽冷,也沒有心來的冷。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毫不介意,原來,不是的。不過現今如此,以後倒是真的隻剩自己一人了。心中不知為何,有些許悲涼,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小桃,你別哭了。這樣不是更好麽?”我淡淡道。表現的毫不在意。
“小姐,您說什麽呢!您是不是.……”
“我很好,小桃。這樣,雖然會很辛苦,可以以後我們卻不再是誰的棋子。不用害怕被別人利用,做壞事,不是很好嗎?原本我們要步步為營,現在卻隻要安心的做個陪讀。不!做個簡單的小丫頭,還能與你自稱姐妹。等過些年,我們出宮了,便就是自由之身了。這,一直都是我想要的。”
我望著窗外那片湛藍的天,空中有幾隻小鳥在飛。他們是那麽的自由,想飛到哪裏,便是哪裏。我連鳥兒都忍不住羨慕了。
“可是小姐.……”
“你不要叫我小姐了,那天不是說好了以後要做姐妹嗎?現在這樣反而更好,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姐妹,做朋友,不用去顧忌身份,不用去顧忌別人的眼光。這樣,我很滿足呢!”我笑道。
小桃聞言,沉默了下來。她知道,自己不管說什麽,也改變不了我如今的局麵。
翌日,早上來青櫻軒請我去南書院的人,不再是莫姑姑了,而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嬤嬤。她睨了我一眼,有些不屑,在前麵沉默的帶路。我緊跟其後,一起穿過昭陽宮,長春宮,關雎宮,卻不再是昨日的心境。
一路上的宮女嬤嬤太監看到我,都離的不遠的在討論我。無疑是一些恥笑我,可憐我,同情我的一些話。我不慎介意,依舊目不斜視的往前走,因為這老嬤嬤的腿腳,可比莫姑姑的快的多。
今日皇子們倒是來的很早,就連飛雪公主也早已坐在書案前,專心看書。她今日的打扮要更加細致許多,一身粉色的對襟百褶長裙襦,身披銀色的水薄輕紗,凸顯肩若削成。粉色織錦束於腰間,腕於輕紗。三千發絲依舊挽成飛天髻,用一隻金步搖斜插髻尾。額前綴著點點紫玉,幾縷青絲垂在胸前,沉默時,膚若凝脂,到有幾分氣若幽蘭的氣質。
幾位皇子見我到來,頗有幾分看戲的味道。我委身行禮,走向右側站著。那是皇子公主們的書童所站的地方。有時主子們有需要時,他們會上前幫忙端茶送水什麽的。
“喲,有些人倒是挺識趣的。”七皇子東籬夜儲道。
不用抬頭去看,我也能感覺到周圍對我噬笑的人群。還有離我較近的那些書童,紛紛向後站去,好像勢必要與我隔離開來。不過我並不為此而羞憤。因為我知道,他們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沒有必要生氣,如了他們的意。
“七皇子說的是,傾城一介平民,在這天子腳下,自當該學會識趣的。”我眉目低下,卻有幾分不卑不亢的道。
“哦!一介平民,可我怎麽聽母後說,你是右相顧謙的嫡女啊?”他把嫡女兩字咬的極重,勢必要羞辱於我的樣子。
我輕笑,不知道自己怎麽也連著得罪了他七皇子。
“七皇子莫不是記錯了,右相已於昨日已向世人告知,我顧傾城不再是他右相之女。難道連我都知曉的消息,皇後娘娘會不知曉麽?”我不去看皇子們驚愕的眼神,無辜道。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悲傷和難過。
東籬夜儲顯然是沒料到我能如此輕鬆的應對,還連帶著他說謊的話,也一筆輕輕揭露,一時有些羞憤難當。
“顧小姐真不愧是大家閨秀,即使才被趕出家門也不驕不躁。不似其它小門小戶,就算被爹娘訓斥一頓也要難過個好幾日。這一點,恐怕東籬女子無一人能及。”三皇子東籬夜君笑道。他是在恥笑我臉皮厚,不知廉恥。
“謝三皇子妙讚。不過民女從小喜於儒家思想,有句話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意指喜樂不形於色。民女卑微,自然不及那些有爹有娘的門戶子女來的高尚節操。天下悲喜之人太多,到底如何,卻也隻有自己知道。民女如今隻想為自己而活,故不以其他而憂傷,望三皇子諒解。”我神色淡淡道。卻感覺有一道淩厲的目光向我刺來,我不知道那目光是屬於誰的,也不敢抬頭去探究。
“你……”東籬夜君一噎,顯然沒想到我會如此回答。
“好啦,三哥,七哥。你們今日怎麽都跟中邪了似的,圍著人家轉?難道昨日妹妹不懂事,耽誤了夫子的課程,今日你們兩個也想學學我?”飛雪一臉不高興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