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站在道德高地上
林淳站起身道,“父王,這口氣就這麽咽下去了嗎?
孩兒不服!”
慶王瞪了他一眼道,“還不是你太廢物!
要不然本王如何會如此丟臉!”
“.……”
林淳居然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這與他有何相幹?
什麽叫他廢物?
難道不是因為你太廢物?
同樣是藩王,你這個慶王,怎麽就叫和王給摁住了呢?
這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到底是誰丟臉!
心裏再是不滿,他也沒有膽量說出來。
“哼。”
慶王正還要說什麽,突然從外麵傳來一陣吵鬧聲。
王府管家嘭嗵一聲,直接推開大門,連爬帶跑進來道,“王爺,不好了!
王爺,大事不好了!”
“本王好好的呢!”
慶王嗬斥道,“什麽事?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王爺,”
管家上氣不接下氣道,“來了.……來了……”
“什麽來了?”
慶王大罵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王爺何必動怒,”
在十幾名官兵好手的簇擁下,劉柏先背著手邁著八字官步走了進來,“氣大傷身,王爺這麽大年齡了,何必呢?”
他決然想不到自己會有在慶王麵前揚眉吐氣的一天,比上午的時候還要愜意。
“姓劉的,你到底想怎麽樣!
有什麽資格在我父王麵前說話!”
林淳跳出來,手還剛伸出來,還沒碰到劉柏先的鼻子,就被馬頡給攔了下來。
馬頡拍下他的手,笑著道,“世子不必動氣,我等並無惡意。”
“馬頡.……”
林淳氣的嘴角都扭曲了。
放在以往,馬頡在自己麵前隻配跪在地上做狗,哪裏敢到近前這樣拍自己!
劉柏先看了一眼胸脯一起一伏的慶王,笑著道,“慶王爺,在下得到消息,叛軍再次從永安返回,極有可能折返慶元城。
為了王爺的安危,還是早做打算,下官決定把王爺送到安全的地方。”
林淳氣呼呼的道,“胡說八道!
叛軍明明已經北上,眼看就要到吳州了,怎麽可能會突然折返!
你這種話隻能哄騙無知小兒。”
劉柏先笑著道,“叛軍的心思我等哪裏能猜的透,王爺千金之軀,還是不要輕涉險地的好,王爺還是跟下官走吧。”
“跟你走?
去哪裏?”
慶王怒極反笑,“劉柏先,你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嘛!”
“王爺,”
劉柏先麵無懼色道,“還是不要讓下官為難的好,為了王爺的安危,下官隻能出此下策了,來人,送王爺上馬車!”
“是!”
官兵得令,一時間直接朝著慶王府眾人湧了過去,慶王父子跳腳,女眷尖叫。
一時間狹小的客棧裏雞飛狗跳。
“劉柏先!
你怎麽敢!”
被架在半空中的慶王披頭散發,一時間形象全無,“本王一定要抄你全家!”
聲音越來越遠。
劉柏先冷哼一聲,直接坐在客棧裏,拿起桌子上的一壺器,倒了兩杯酒,對著馬頡道,“師爺,請!”
“謝大人!”
馬頡捧起酒杯,輕抿一口,陶醉的道,“好酒!
果然是好酒!
如果屬下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川州竹葉青!”
“不錯,正是竹葉青,”
劉柏先搖頭晃腦感慨道,“老夫雖然不是什麽清流,可也未曾天天喝這等好酒啊,這慶王逃難還能奢靡至此,實在是想不到啊。”
馬頡左右瞧瞧,見四下無人,忍不住低聲道,“大人,這三和人要發兵永安,這是瘋了,我等難道也要一條道走到黑?”
劉柏先歎氣道,“晚了.……”
馬頡不解道,“大人的意思是?”
劉柏先道,“卞京日間已經說了,讓我二人明日啟程,送慶王去白雲城的同時,我等也得帶著家眷去學習。
說什麽三和飛律法不同於別處,要認真學習一番,才能夠格。”
“笑話了,大人進士出身,才高八鬥,博聞強識,還要學什麽?”
馬頡苦著臉道,“大人,你同意了?”
劉柏先無奈道,“本官還能說不同意嗎?”
“好像不能.……”
馬頡愁眉不展道,“如果這家人都送過去了,我等便沒有退路了。”
他二人畢竟不是烏林,名滿天下,和王爺要考慮一下天下士林的反應,他二人不行,真惹惱和王爺,說不定真要死全家的。
“退路?”
劉柏先冷哼道,“為什麽要找退路?
我等亦可一往無前,找這登天之階。”
馬頡道,“大人,屬下愚笨,你還是直接說了吧。”
劉柏先道,“開始的時候,韋一山說要占據永安,我隻以為是異想天開,但是這麽一會我回想過來,和王爺能一舉占據五州之地,絕不是僥幸。
最重要的是,三和人讓阿育人無法踏出十萬大山半步,這份實力不可小覷。
如果真的能拿下永安,天下大半財源落入其囊,瓜分鼎峙倒不是不可能。
到時候,你我二人水漲船高,鍾鳴鼎列,極福終其身,何其快哉。”
“大人,”
馬頡小心翼翼的道,“這凡是都有個先來後到,不一定有我等機會啊。”
“哼,你懂什麽?”
劉柏先再次抿了一口酒,“和王爺根基淺薄,無人可用,要不然怎麽可能讓一個女子出任什麽總捕頭?
這不是胡鬧嘛。”
“大人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馬頡陪笑道,“如果真有人可用,就不用靠著卞京這樣的老頭子頂起大梁,而且這南州領兵的紀卓,據說之前隻是一個普通的侍衛,說來確實是我等的機緣。”
“正是如此,”
劉柏先點點頭道,“我等先去白雲城也好,起碼可用伺機觀察一番。”
馬頡笑著道,“大人英明。”
“來,別光顧著喝酒,也吃倆菜,”
劉柏先一邊吃一邊道,“不然真是浪費了喲,人生得意須縱歡,莫管他人瓦上霜.……”
“.……”
馬頡明明感覺到哪裏不對,但是想到這位大人喝醉了,也就沒再去糾正。
晉王和雍王起兵,天下嘩然。
連林逸都有點吃驚,他隻想到他們會起兵,卻沒有想到會這麽快!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後道,“說說吧,暢所欲言,咱們該怎麽辦?”
善琦拱手道,“王爺,卞先生已經傳信與沈大人,整頓軍馬,隻等王爺一聲令下,直入楚州、永安。
蔣侃也已帶水師,正準備進入永安。
下官已經籌措糧食,隨時可由水路兩路進行補給。”
林逸歎氣道,“你們會不會太著急了一些?
這雍王、晉王可是我親兄弟啊,本王倒是有點不好意思。”
善琦大聲道,“王爺放心,這檄文是謝讚大人親手寫的,謝大人乃是天下詞章大家,對雍王、晉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好,”
林逸讚歎道,“一定要保證本王站在這道德高低上,不然師出無名,本王很沒臉麵的。”
“王爺英明!”
一眾人跪下,異口同聲的道。
林逸道,“那就吩咐下去,本王要在中秋月明的時候去武林城賞花賞月賞秋香。”
江南溫柔鄉,隻顧英雄塚,他居然還有點怕呢。
他生怕在那裏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是!”
眾人再次異口同聲應下。
三和沸騰的景象,是以往從來都沒有過的。
永安——江南!
天下最富饒的地方!
都城——安康城!
天下最有權勢的地方!
他們以往稱三和人為“蠻夷”。
三和人心裏憋著一口氣,要把他們全部踩在腳下。
發狠要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麽是真正的“蠻夷”!
每個人都卯著一股勁,準備到北方發泄出來。
這一次三和大軍出征,水路並進。
一袋又一袋的糧食靠著馬車、大船往北行去。
出去的越多,供應商們的銀錢越是緊張。
但是,他們依然咬牙在堅持,隻要贏了這一仗,一本萬利全回來了!
至於輸?
他們壓根就沒有想過!
他們甚至還幻想過,和王爺不要幹涉他們行事,一家供應商攻下一座城,到時候就真的發大財了!
劉柏先與馬頡領著送慶王一家往南去,一路看到絡繹不絕的民夫隊伍,震驚不已。
及至又看到黔人的象兵,小山似得往北移動,又嚇得麵如土色。
看著戰意昂揚的一隊又一隊的隊伍,他們發現,他們終究還是低估了三和!
等黔人過去後,劉柏先對著這次護衛他們到白雲城的統領劉闞道,“劉統領,這是象兵?”
劉闞笑著道,“劉大人果然見識廣博,在下佩服。”
劉柏先道,“一直隻聞其名,如今見了果然不同凡響。”
路過的隊伍中,不時的有人朝著劉闞打招呼,劉闞一一拱手回應。
半途的時候,遇到了他祖父劉絆子。
劉絆子光著膀子,叼著煙袋,先是看了看劉闞,再看看劉柏先,笑著道,“回去就多呆些日子,省的你阿娘和祖母操心。”
“是。”
劉闞與祖父告別後,再次翻身上馬,帶著隊伍往白雲城方向去。
一路疾馳,終於在十天後終於站在了白雲山山,居高臨下,看著西江兩岸星羅棋布的房舍,
劉闞高興地道,“劉大人,咱們到了。”
“白雲城居然沒有城牆。”
這是薑毅看到白雲城後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