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百感交集
時隔多年再聽到‘琀璣’二字的時候青琬顯然是平靜了許多，但是想起那張曾經也把自己迷倒的臉似乎還是那麽清楚。青琬緊緊握著胸前的琥珀項鏈保持鎮定地看著帝後“你還想說些什麽？難道叫我來這裏就是為了聽你說你到底有多恨我娘？”
“我恨她？”帝後笑著搖搖頭“說不上恨，一個大活人怎麽可能跟一個死人比？”說道‘死人’的時候青琬的眉頭狠狠的皺了皺，“呀，讓你不高興了？我一點也不恨你娘，甚至還很羨慕她，去世了這麽多年還是有那麽多的人惦記她，而且還有那麽多人因為她而好好照顧你。你可能不知道曾經她有多有名氣，雖然隻是個郡主但是四海八荒塢忍不住玉紫娟大名。”
玉紫娟的事情青琬從來沒有刻意的去了解過，甚至可以說一點也不想知道。曾經在那片荒地的時候玉紫娟也從沒有向自己提起過以前的事情。現在聽帝後這麽說的時候難描還是有一些排斥，好在帝後也沒打算一一羅列，隻是不經意提起一下而已。
“當初你都失憶了，但是他還是吩咐所有人不準說閑話，讓你完全相信了他的話。單單是這一點就廢了多少的功夫，當年因為說閑話被他處決的仙娥不下四千名，而且所有一同學習跟你打交道的人也從不會提起這件事，因為什麽原因估計你心裏也清楚的很。讓你早早的出去住，給你選了一個僻靜清爽的地方他有廢了多少的功夫。”
青琬就這麽靜靜的聽著，帝後也漸漸的平靜下來，兩個人就像是相識多年的朋友一樣靜靜地講述一些曾經的故事。帝後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你從小到大看似迷迷糊糊的，事實上心裏很多時候估計自己也很糾結很彷惶無助，他因為怕你在宮中住的不適應才會讓你住在自己喜歡的地方，畢竟記憶沒有了但是一個人一千年來養成的習慣是不會那麽容易改變的。而且為了不讓你多想還把青遙的府邸設在離皇宮較遠的位置，明明飛禽不似走獸，走獸可以早早的就讓孩子出去獨立成家，但飛禽不同，我想你當初也想了很久吧。”
卻是如此，青琬當初搬到凝鈺軒的時候心裏也曾疑惑過這件事，但是因為不想深究所以就懶得繼續想下去。走獸一般都是在可以自己捕獵的時候就自成一家出去了，但飛禽受家裏保護過多，所以一個大家族往往離得很近。但看著自己的兩個哥哥都已經獨立了，自己也不好不獨立。
“他聽說你在私塾裏總被人議論，你並不太會和人交往，很多時候見到一些見風使舵的人估計也不想去刻意迎合，所以你父君特地找了落玄去陪你。好在落玄喜歡你的性格，到現在為止還跟你關係很好，當初他比你大了兩千歲卻還跟你在一個私塾念書確實是難為他了。”帝後笑了笑說道“在過來的話就到了青拂和魘兒了。”
“你身上的封印很有可能會造成反噬，而且自從封印過後你的身體很有可能會出現各種問題，所以他就讓青拂出去學醫，隻要就是為了照顧你不讓你難受。青拂從小到大就很疼愛你，所以自然不會拒絕。青拂學醫的師傅就是珩止君的父君，前代白澤主君。要麽我覺得很奇怪，明明母女兩個人遇到的人都差不多，但是卻選擇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在眾多追求者之中，你父君，白澤主君還有現在的天帝都是你母親曾經的追求者，你母親選擇了你父君，但你卻選擇了珩止。可見你比你母親要聰明得多。”
這件事青琬還是第一次知道，雖然以前也曾想過白澤主君可能和玉紫娟有什麽關係，但玉紫娟自己說他們兩個人是一生的摯友，青琬後來就沒有再糾結，誰知道以前玉紫娟惹上的人都這麽硬。
“你母親曾經可是四海八荒所有女子都羨慕的人，她選擇嫁給你父君的時候也是萬分的快樂吧。”帝後笑意不減“你父君早就想過你有一天一定會破除封印，所以縱使是你認識了琀璣那麽危險的人他也不會加以阻攔，而且還完全當作是不知道一樣。說著說著還跑題了，現在應該說到魘兒才對。”
說到青魘的時候帝後有一些猶豫，眼中的孤獨也就就消磨不掉。青琬自己現在也是母親，所以放棄自己的孩子到底有多麽痛苦。帝後收起笑容開口“我從成親開始你父君就一直不肯接受我，直到有一天他喝醉了，我趁虛而入，魘兒就是這麽來的。魘兒出生之前名字就已經取好了，不管是男是女都要叫青魘。這個字原本不太適合做名字的，但是用一個相對凶煞的字做名字也許會破除煞氣。他在我身邊隻有兩個月，還沒有斷奶的時候就被送到你那裏去了。我不後悔，因為我當時還沒有成熟，根本不懂的怎麽照顧一個孩子，所以讓你來帶應該是對魘兒最好的選擇了。魘兒出生的時候你就總是過來看他，現在也一樣，他回來也是要先看看你好不好才會去幹別的事。你把他教的很好，起碼會比我教的要好。”
“沒有的事。”青琬淡淡的說道。
“其實你大婚前幾天的時候魘兒心裏難過得不得了，就算是現在估計還是對珩止又些敵意。”帝後的聲音有些顫抖“明明生下來的時候隻有那麽一點，現在也長得那麽大了。”
青琬心裏不驚訝是假的，她對於帝君到底是什麽感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要說恨的話青琬倒也從沒有恨過，但要說愛的話青琬也不知道愛從何而來。當初拔掉金針的時候，在九重天被帶走的時候，又或者是非明被帶回來的時候她都曾經怨過這個不陳誌的父親，但從來恨不起來那個讓自己娘親愛了一輩子的男人。
“我今日找你過來隻是為了讓你知道一些曾經從不會跟你說的事情，可能是魘兒上戰場了，也可能是你都已經為人母親了，所以應該可以理解他的一片苦心。讓你原諒的可能性倒也不大，但是起碼有些時候不要記恨他，他已經老了，甚至比你想象的要更加脆弱，所以有些時候請你去看看他。”帝後很謙卑地說道，在青琬的印象中帝後一直都是個自負又驕傲的女人，想不到有一天他也會這麽低聲下氣的求一個人。
青琬此時百感交集倒是真的，沉默一陣之後又抬起頭看著帝後“為什麽要這麽做？”
帝後也沉默了一陣抬眼看著她“大概是很愛他吧，你不知道你有多幸運能遇上一個你愛的人恰好也愛著你，這麽多年了，他忘不掉你娘但卻漸漸的開始願意試著接受我，所以隻是為他做一點點的事情都讓我覺得很幸福。”
青琬點點頭站起來“你說的話我會考慮的，今日就先不打擾了。”說把自己出了門緩緩的走回家，太陽已經落山了，原來他們兩個人說了這麽久的話。珩止還在點著燈等待她回家，這一瞬間青琬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多麽幸運才找到了珩止，也明白當初玉紫娟即使是在荒島上仍然不會忘記。
“這是怎麽了？一下子變得這麽熱情？”珩止笑著抱緊了剛剛撲上來的青琬“是不是跟帝後說了什麽話？”
“我愛你，珩止。”青琬脫口而出。
她都感覺得到珩止全身忽然僵硬了一下之後一隻手彎了彎抱起青琬狠狠地吻了一下“我也愛你。”
青琬點點頭“謝謝你這麽愛我。”
“我是不是也應該這麽謝謝你？”珩止調笑著說了一句“我們是夫妻，這麽多年都過來了怎麽還跟我這麽客氣？”
“剛才坐著的時候就特別特別想你，就是想快點見到你。”青琬很老實地說道“她跟我說了很多的話，而且還讓我知道了以前不知道的事，之後我就想如果你陪著我一起來的話我估計會更高興的。”
珩止抱著青琬坐在軟榻上，青琬躺在他的懷裏貪婪的眯著眼睛。“這麽一說到是應該讓你多去見見帝後，這樣回來的時候就知道多陪陪我。”
“我哪天沒陪著你？”青琬努努嘴巴“明明天天都陪著你的。”
“你陪南柯玩的時候就沒陪我。”
“那是你兒子！”
“我嫉妒。”珩止一雙桃花眼風采不減當年，甚至是比當年更加惹人注意，不似琀璣的風華絕代，但是卻更加讓青琬無法自拔。“我們可以給南柯添一個弟弟，以後就可以讓他不要再煩我們了。”
“你不是一直說想要個女兒麽？”青琬笑問道。
珩止搖搖頭“現在一點也不想要了，有你就夠了，你就是我女兒。如果生一個跟你一樣的女兒的話我估計不會讓她出門的。”
正到動情的時候一陣歡快的腳步聲直接傳來“娘娘你回來了！你來看看我今天寫的功課好不好？”聽到南柯的聲音青琬一下子從珩止的腿上跳起來緩了緩笑著拉上南柯的小手“今天都留了什麽功課啊？”
“娘娘你過來看看，我自認為我寫的不錯哦。”南柯在青琬不注意的時候暗暗對著珩止做了個鬼臉。結果青琬就完全不出所料的被南柯騙走了。
珩止一個人坐在軟榻上緊握拳頭，看起來是時候給南柯一個弟弟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