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仙丹毒藥
顧繁伊當然不會告訴他們自己看到的那些。
這些“看到”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不僅如此,她還要為“說出自己看到的”付出代價!
眼睛通心髒大腦,是最重要的五官之一。而她所看見的“景象”全都是付出難以估計的代價。她不想看見,但又不得不去看見!就像在如此險境中,她完全不能避免這種下意識的“看”!
有違天道,天道便毀滅之!嗬嗬!本來就是這麽無情冷酷!
顧繁伊轉身不去把目光放到孟等等身上,甚至不敢和她最親的爺爺孟長生對視。對他們的幫助也隻能由羽公子負責應對,她一路都不曾開口,不敢多產生一絲交集,害怕自己會不小心漏了天機!
大家都靠在一個宮殿的牆角,正好這裏是個死角,前麵有濃密的樹葉遮擋,後麵宮殿又是緊閉的門窗。隻要沒有日常巡邏的侍衛居高臨下的往下麵看,就完全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先生?”第五之狐小心的喊了聲,想引起她的注意,“先生?你怎麽了?不就是出去嗎?怎麽一句話都不說了?”羽公子又走上前來打斷第五之狐的問話:“你這小狐狸,不要打擾我姐姐,一會兒她還要到四周查探,不能護送你們出去!你們先在這裏呆一會!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在半路蹦出來個半妖化完全成功,混淆在凡人裏麵的怪物呢!她正在仔細分析我們走哪條路不會碰上太多意外!”
“嗯?怎麽還會有意外?隻要我們都是用禦空術,在這皇宮不是橫行?”孟長生有點奇怪的問道。
“你以為會這麽簡單?長生殿的方士也不是吃幹飯的!你們會的不見得他們就不懂!既然裏麵有布陣的高人,怎麽會缺少法力比我等高強的人呢?想的不要太簡單!怪不得不長腦袋隻長肉!”羽公子並不客氣的話是對著第五之狐,但話裏麵的內涵……明顯講的就是孟長生!
“啊!師傅!不要!”第五之狐拉住想要發火的孟長生,恨不得大師兄變成石頭能壓住他偉岸的身軀,攔住這場爭執。但很遺憾,大師兄不會變石頭,他醒了過來!
“師傅!小師妹呢?”大師兄虛弱的喊聲讓孟長生失去了和那個黃口小兒較量的心思,一下子圍著他的大徒弟一個勁噓寒問暖。“一瓶啊!你怎麽樣?那個毒還沒有滲進五髒六腑就還有救,你可要堅持住!”
孟二兩這回也跟著慰問,很有師弟情的摟住大師兄肩膀,支撐他本來虛弱的身體。
“大師兄,師妹們沒事!等等睡的正香!小狐,看!她不就在這?”他又回頭看了師傅一眼,“師傅,大師兄的毒,到了京城能有凡間大夫看的了嗎?我在咱們道觀藏書樓裏麵翻到一本醫術,裏麵那個方子好像可以治。要不?試一試?”
這回孟長生居然平心靜氣的回了二師兄一個難以理解的眼神:“二兩!不是我說你!就憑你那個腦子,你就不能長點心?啊?”他反手就給了二師兄後腦勺一個巴掌,“你難道不知道庸醫治死人的傳言嗎?他們是怎麽治病的?我是怎麽和你們說的?啊?”
深深喘了幾口氣,他坐下來:“一個藥方你就敢治人了?你師父我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從來都隻是捉鬼驅邪,就算平時沒事騙幾個大戶人家吃吃喝喝,但是從不敢做江湖郎中的事!郎中幹的事,跟我們江湖道士完全不一樣!你知道你大師兄中的毒叫什麽?中的程度有多深?該下多少分量合適?解毒之後會不會有後遺症?更甚者,你的藥方真的能解開這一種毒嗎?還是藥不對症,讓你大師兄再受一次毒藥的痛苦?啊?”
一連串的問題,幾乎讓孟二兩羞愧的將腦袋埋到花叢裏麵不出來。他沒想到,這藥毒之間的學問,這麽深奧!他以為很簡單,就像在京城客棧裏麵那些遊方郎中一樣,張口就來一張藥方,藥到病除就好了!誰知道病和毒不一樣,病可以慢慢治,而毒卻要快很準的拿捏住分寸!他看的醫書隻是九牛一毛,他怎麽敢自己來救治大師兄?
“師傅!莫要怪二兩!暫時歇一歇吧!還未脫離險境,您就別動怒,要是引來皇宮侍衛,我們這種狀態可是一點都敵不過啊!”大師兄這會子也出來勸了,四肢虛弱無力,但聲音還算精神。第五之狐看著師傅摟著孟等等,生氣的坐在一旁不說話了,而二師兄也很愧疚的看著大家,最愧疚的莫過於對著大師兄。
第五之狐扯了扯羽公子的白袖子,留下三個黑乎乎的指印。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嗬嗬!羽公子?嘿嘿……你對大師兄的毒有辦法嗎?”諂媚的態度一反平時對著羽公子的凶悍,反差如此之大,讓人哭笑不得。
當然,羽公子就是那個哭笑不得的人。
“有!”他提高聲音回答,“當然有!”然後他眼尾高挑,有那麽一種傲嬌的氣質漏了出來。“這毒不難解,但是你們先要和我們到劫樓我才給你們解開!怎麽樣?”
第五之狐皺起眉,撅起嘴:“為什麽不出皇城就幫忙?一定要到劫樓?”
“你看看!還以為你真的懂事了!誰知道還是不明白!”羽公子盤起雙膝,坐直腰板,神神秘秘的把扇子在麵前一遮,擋住所有笑容,“我是為你們好!除了皇城不就是京城?可是……你們還不知道?外麵的京城已經變天了嗎?嗬……”
幾個二貨道士睜大眼,表示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再次將疑惑轉達回來。第五之狐忍不住問:“京城還能出什麽事?還能幹涉到我們升鬥小民?你開什麽玩笑?”
“我能跟你開什麽玩笑?我說的當然是真的!”羽公子不再笑,而是轉為認真,開始讓大家相信他說的話,“金兵南下,一路勢如破竹,猶如餓狼之勢,難以抵擋。而京城三日前才聽聞此消息!你說……是不是變天?嗬嗬!老皇帝已經逃出京城,這個皇宮已經是個空殼了!外麵的京城你們可以想象到底亂成什麽樣子!”
這裏每一句話,都是能讓大宋子民崩潰的的話!
分開尚且不會驚訝哀痛,但是組合在一起,能讓這些道士們跪倒在地,難以站起來!
第五之狐差點捂不住自己驚訝的嘴!她差點就喊出來一句“不應該這麽早啊?”
再仔細回想才明白,現今新皇登基,肯定換上了靖康這個新的年號了!她真的太蠢了,曆史學的不好,靖康前的那幾個年號居然記不住!現在好了靖康之恥,二帝被俘,京城被破,南渡難度!她都不知道!現在的京城!一定是可怕的混亂!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君王不仁,以百姓為草芥!
為君者,不自思量。為臣者,無才無德。為將者,無勇無謀!
大宋之弱,看不見的腐爛在內部!內憂外患,不堪一擊!
還有多少臣民跪求老天給他們一個答案,讓祖宗能保佑他們的江山社稷渡過難關!
孟長生和孟二兩就是這樣!大師兄更是臉色烏黑,氣血不穩。
在聽聞金兵南下就已經臉色蒼白如紙,而又聽聞皇帝出逃,京城紛亂,他們就開始跪倒在地,甚至流下幾滴眼淚。孟長生喃喃自語:“果真如此!果真如此!下山前就有不好的預感,到了皇宮一直不安,誰曾想我大宋居然如此風雨飄搖?不該啊!不該!祖師爺,您說的真的應驗了!百年之後,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不該下山還是不該追查至此?誰能告訴我啊!”
一旁的孟二兩也在默默伏地行禮,跟著師傅跪倒在朝向不二道觀的方向。
“師傅!我們該怎麽辦?回去還是跟樓主去劫樓?”他的聲音哽咽著,微微顫抖。
孟長生忽然醒了過來,摟緊自家孫女,深吸一口氣:“去劫樓!”他轉過身來看自己幾個徒弟,又看到第五之狐,愣住了一下。然後他又移開視線:“道觀什麽時候回都不急,但是一瓶的毒還要勞煩羽公子和劫樓的各位幫忙解開,我想……現在京城必定請不到什麽大夫,更別提一瓶的毒來勢凶猛,怎麽能禁得起在凡間大夫手裏耽誤?”
羽公子尚未回答,站在羽公子麵前的第五之狐忽然矮下身來,羽公子飛快的伸出第一扇,施法虛虛一抬,將她扶了起來。
“我會幫他!不是因為你!”
此時,第五之狐口中還含著一句“羽公子”沒有發出聲。就看到他犀利地把眼睛對準第五之狐的眼睛,漸漸逼近身前:“不用求我!以後也不準這樣求我!”一張臉精致而美好,剛剛的血腥搏殺並沒有讓他有任何疲態,甚至她覺得他身上的血腥氣還存在著,讓人害怕!
她答應著:“好的!……以後不會了!”仿佛在雲端一般,被他迷了心智,跟著就回答出這一句話。那種不自覺,甘願,情願都變成了他的臉!在她的腦海裏回閃!
羽公子遠離第五之狐,走向了大師兄,雪白的衣袍微微發光,孟二兩自覺地閃開,不忍讓自身的汙垢沾染到他。也是為了剛才那句“我會幫他”而尊敬!
羽公子蹲下來,看著大師兄髒汙的外套,甚至看到嘴角打結的胡子。他眼角抽搐,不忍直視。停頓了好久,他才克服自己,著手開始為他把脈。
在第五之狐和兩個道士眼中,剛才那停頓是在認真地望聞問切。再看到把脈,就可以肯定他就是全才!不僅才高八鬥,有京城第一公子的稱號。而且武藝高強……咳咳!法術高深,斬殺怪物毫不吃力!現在又多了一個技能!還會看病解毒!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