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九死一生
半空中突然冒出來一個人,二郎神施法接下,仔細一看,這人竟然是一位仙君!無奈將他放到了最近一處仙台之上,檢查他身上的傷口,竟然半分都找不到。
而且怎麽施術都不能將他喚醒,他疑惑不已,不由得腦補了很多,這仙君一定是被人打暈丟在此處,可能是看見了什麽不該看的事了。他喚出哮天犬,命他追蹤下去,自己留在此處守著這位仙君,免得那人殺個回馬槍,將他滅了口。
黑犬吠聲震驚雲霄,修長的四肢在風雲間擺動著,幾個穿梭就立刻消失了。
突然,雲層中飄出一個人來,黑衣黑發,雪色肌膚跟一張白紙一樣,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走。
“誰?”二郎神張開第三隻眼,猛地看向那個人影,驚訝道:“千辰仙官?你怎麽跟上來了?”
蒼白著臉頰的紀千辰用手拂了拂胸口,默默咽下一口氣。
“二郎真君盡職盡責,千辰不敢懈怠,當然要為仙界貢獻一份職責。”再次運氣擋下再次翻湧的氣息,紀千辰僵硬了嘴角,連一個平常溫柔的笑容都扯不出來。
二郎神眨了眨第三隻眼,有點不明白為何紀千辰有點不自在。不過想到剛才的神秘人影,他不得不將這位已經昏迷的仙君交給她看護,轉身囑咐了幾句,駕著雲就快速循著哮天犬的留下的痕跡追了上去。
紀千辰這才吐出一口血來,用袖子擦幹淨唇邊血跡,再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君上,眯起眼。“竟然真的被你那個同夥丟棄了!連苦肉計都假戲真做,看來你們的合夥並不怎麽愉快……”她晃了晃身體,此時也沒有了力氣,半跪在地。掐起指訣,運氣凝神,盡量緩解體內傷勢。
可是正在她療傷之時,君上猛地睜開眼,竟然醒了過來!
紀千辰臉色一變:“你……竟然!你怎麽醒了?”
君上四肢乏力,慢慢用雙手支撐身體坐了起來,“……我?我當然知道饕餮將我當作誘餌,拋了出來。可是這對於本君來說,也是唯一一個可以擺脫嫌疑的機會!哼!”
他握緊雙拳,狠狠地將目光看向一個方向,那裏是龍吟殿——玉帝之子居住之處。君上陰霾密布的臉,紀千辰竟然在他身上察覺到仙人絕對不會有的血腥戾氣。她有點明白君上為何會如此憤怒。可是,這樣也很好,她現在不會將所有真相告訴他,因為她不敢肯定君上的真實身份。
紀千辰不看他,開始盤膝運氣。剛剛那一刻,如果她沒有出現……如果她沒有用那柄玉簪……
想到此處,險些喘不上氣,她又吐出一口血來。如今她還不能有事,她從袖中掏出一枚金丹,服了下去。一炷香之後,這才緩了過來。“你讓我暗地裏查的那件事,我問了很多年長的仙侍。最後知道的不滿十分之一,也就三兩個人還記得。”
君上此時也緩過勁來,身上的禁錮太過沉重,他剛剛解開了一些。
“怎麽說?玉帝之子尨茸,真的是從凡間帶回來的?那時候,玉帝為什麽沒有懷疑他的血脈?”
紀千辰皺緊了眉頭,也疑惑著:“都也不知道,隻知道剛到仙界的時候,玉帝之子很不適應,越病越厲害,幾乎垂危。玉帝四處尋醫問藥,遍尋不治。直到玉帝親自用神血喂養尨茸,才將他救了回來。玉帝對他可謂是真心疼愛!”
君上冷笑:“真心?他也配真心?他也有真心?”
紀千辰疑惑,這還有什麽隱情?玉帝之子怎麽不配真心?玉帝怎麽沒有真心?君上怎麽和他們有冤仇?
“仙君還是好自為之,畢竟你隻是仙君而已,如此冒犯玉帝,可謂放肆!”
君上不理她,轉身走開,眨眼就消失在雲端。竟然一點也不管剛才救了他的二郎神了!紀千辰不好解釋為何這位昏迷的仙君怎麽自己長腿離開,也隻能靜靜看著他走開,細細思索著,似乎摸到了一點邊緣,可是又十分不明白?她隻好捂住胸口,喚來一隻仙鶴,請它帶她飛回星辰殿。
終於,她撐不住了,氣血翻湧著衝上腦子,她昏迷在仙鶴背上。風聲鶴唳中,她似乎聽見熟悉的聲音在喊:“千辰?千辰?”
然後天地變為一片黑暗,她也沒了意識。
再次醒來,見到的是早已雲遊四海的祖父。他慈祥的摸著紀千辰的額頭,總算鬆了口氣。“千辰,你終於醒了。孩子讓你受苦了,祖父……回來了!”
姬重淵還是墨色深衣披身,滿麵風霜,雪白的發絲一絲不苟束在頭頂,雖然憔悴,但也還算整潔。就連身上的氣味都是原來的味道,濃重的墨香。
一頭撲進祖父懷裏,紀千辰顫抖著啟唇:“祖父!爺爺!哇……”她終究沒有忍住所有的委屈和擔憂,將一切釋放了出來。她哭著,斷斷續續將一切告訴姬重淵。
她離開仙界下凡之後,遇見了鬼市裏的人。和顧繁伊不是姐妹,勝似姐妹。搜集了很多很多凡間的藏書……
直到檮杌占用著她兄長紀千星肉身,如此囂張地潛入鬼市。因為她不能將兄長肉身帶回來,又不放心檮杌的猖狂。最終畫地為牢,親手封印檮杌於鬼市劫樓之下,鎮壓於此。她明白此生可能再也見不到兄長,所以悲痛異常。
姬重淵也哀歎一聲,渾濁的眼中留下一串清淚。
“好孩子,你做的很好!”
紀千辰帶著哭腔:“不!我不好!我一點也不好!我在人間玩的忘了時間,讓祖父擔心,這次還差點丟了小命!祖父,我好笨!我辜負您的期望了!”
姬重淵搖搖頭,帶著淚,含著笑:“千辰無錯,是祖父對你期望太高,讓你壓力太大。祖父都知道千辰很努力!千辰做的已經很好,不論是在鬼市遊曆十幾年,還是結交那些朋友。這些都是千辰自己的人生,祖父不能幹預!祖父知道你用了那柄玉簪,就知道你一定遇到了生死危機,所以祖父動用縮地成寸,這才趕到了。還好順利擋住了饕餮那一擊,也算是幸運,你隻是受了內傷。”
“這還幸運?難道說,我沒有完全躲過饕餮那個奇怪的墨團?怎麽會這樣?”
“你以為饕餮是那樣好糊弄的?玉簪雖然是我的法器,也算仙器,可是怎麽可能抵擋住那個攻擊?是祖父在你接下那個女妖後,祭出了從太白那裏借來的乾坤鏡,才擋住了所有攻擊!”
“所以,其實是祖父給我善的後?”紀千辰擦了一下額上急劇冒出的冷汗,心有餘悸。
“當然,千辰為何要救那個女妖?你認識她?”姬重淵眼神閃爍,不再直視著紀千辰。
紀千辰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出:“孫女兒認識她,她就是剛剛給你說的那個劫樓樓主,我們情同姐妹的好友!我知道妖魔一律不許上仙界。可是,她是被人抓上天庭的!他還被饕餮追殺,我必須救她。”
姬重淵眼神複雜的看了紀千辰一眼:“千辰,祖父並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我想知道她曾經的身份。”
紀千辰怔住,有點不明白。
姬重淵歎了口氣:“千辰還不明白?祖父認識她,認識她的爹娘,也認識她當年的族人。”
紀千辰倒吸了一口氣:“……難道我偷聽到的都是真的?我在伺機救下顧繁伊之前,聽到饕餮喊她為玄鳥後人!一想到這,我才知道繁伊還有這樣的身世!”
姬重淵垂下眼角:“當年那一場血洗,真是無情!玉帝已經讓我們這些仙家寒透了心,大家心照不宣。每當聽到尨茸病危,總會關門閉戶,都不敢去靈霄寶殿上朝。我不知道如今饕餮是如何讓玉帝相信他就是真正尨茸的,但是我敢肯定傾世鳥一族的覆滅,和他脫不了幹係!”
紀千辰凝重了臉色:“那……繁伊現在在?”
姬重淵點點頭,明白她的意思:“放心,她現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星辰殿藏匿她遲早會被二郎神的哮天犬發現,還不如藏到一個他怎麽也想不到的地方!”
紀千辰也放心了。
不一會兒,她又想起一件事,猛地坐起來:“祖父,忘了和你說一件事!”
“什麽事?”姬重淵看到她神色變換如此之大,也繃緊了臉。
“君上!此人因為和饕餮勾結混進了仙界,可是竟然被封神榜封為了仙君!而且他和饕餮竟然還有其他仇怨!他來仙界的目的絕對不簡單!”
姬重淵擰緊了眉,思索著:“千辰分析的對。雖然我沒見過他,但是你說的那人確實不像是甘願屈居人下的人。若是他還有其他目的,必定是針對於饕餮的!我想,有可能,他會是一個巨大的變數!祖父還真的想會一會他!”
紀千辰看著祖父眼中風雲突變,竟然生出一種祖父一直在仙官職位上藏拙的荒謬之感。
這仙界竟然也要和凡間一起變得混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