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章 不認親父
太白星君實在是太厚臉皮,看到君上不給他台階下,隻好加快行雲術,不一會就追上了玉皇大帝那已經跑得快沒形象的隊伍。那些仙侍紛紛將感激的目光投向太白星君,搞得那個老頭也有點不好意思。
他們跑得那麽辛苦,說到底是他的緣故,現在接受這些感謝,臉皮再厚也頂不住。
“咳咳咳!陛下總算等了本君,差點沒趕上!”裝得還是那個感激的模樣,但是君上卻明白他這還是在耍小心思。他睨了太白星君一眼,讓他不敢再靠近一步,臉皮也抖了抖,就像是在害怕君上將他真麵目抖出來一樣。
當然,君上不會拆穿他,也不會讓他好過。畢竟,他是踩在現今玉帝的麵子,成全了自己的好人形象啊!
“星君老邁,朕自然是尊老之人,等上一等又不失什麽。”這話要是笑著說,太白星君當然也笑著恭維回去了,可是他到底是沒等到君上展顏。君上的那一張冷臉俊顏,沒出息地就低了下去。
他還沒有老到敢和玉皇大帝較真的那個膽量!這回,還是他輸!
太白星君還是腆這一張老臉,把自己最想說的話給說了出來。
原來,還是那個鳳凰元君的事跡。君上站在雲端負著雙手,靜靜聽著太白星君抑揚頓挫的語氣,將她最近的事一一道出。講到最後,他也差點轉過身來,可是到底還是握住拳頭,等著太白星君說了下去。果然,還是放了心。
她還是最近帶著那個女童到處遊玩,竟然結識了不少仙友逸士。其中也不乏前去打聽消息的八卦仙人,他們紛紛流傳出這個孩子一定是她親生的說法來。要不然怎麽會人前人後都那樣親密?更加不說眉眼中流露出的真摯母愛,那不是偽裝就能裝出來的。
因為,在他聽來,繁伊對於這個孩子的重視,遠遠超過他曾經了解的那個顧繁伊。他也可以完全肯定,這孩子一定是她的,是她最愛的,不可能拋棄的唯一親人!
他到底還是失去了她,就連孩子……他和她沒有孩子,那這個孩子就是她和另一個人的。那人到底是誰?握緊的雙拳開始疼痛,還有繃緊的麻木讓他十分熟悉。就算此時妒意似海又能如何?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顧繁伊,他又有什麽立場來嫉妒呢?
“……聽說,她們還去了仙界禁地絕情崖……”太白星君不由得小心翼翼地看了玉帝此時的臉色,繼續說了下去,“當時有鎮守絕情崖的石獸精前來報告,元君她……她解開了封印……可是又下了一道封印。”
太白星君似乎在等著這位玉帝問他話,不再言語。
果然,一炷香之後,君上張開原本蒼白緊抿的唇:“她如何了?”
問得一句話沒頭沒尾,星君卻是立馬就想明白了。她如何做,如何說,如何表情,如何離開的……
原原本本,都要說清楚。
他捋了捋白色胡子,看不清神色。
“元君原本帶著那個孩子重遊故地,可是發現……發現陛下將那些地方改動了,書也全部搬走,所以就準備離開。可是那個孩子轉身就不見了,不知是誤入了還是被那個混沌引到了密室,所以元君也發現了被困在那處的混沌。混沌聽了元君道出的真相,所以發狂了。不過,元君全身而退,帶著睡著的孩子出去了。隨手所下封印,乃是涅盤火海,連看守此處的仙人都不能再次進去。委實太過厲害!”
說完,太白星君還有點心有餘悸。這個鳳凰元君的實力實在是太過霸道,小小元君遠不是她所能看上的。
說到底,天道還是虧待了她,竟然隻讓她為元君,實在是屈才!
君上還是沒有什麽明顯的反應,可是他自己知道心裏麵有多麽提心吊膽。當初將她故居改成一所囚籠實在是不得已為之,可是他也不曾後悔。因為他盡量將裏麵的所有東西都保存了下來,連那些破舊的藏書,他都親自將破舊之處修補完畢,幾乎看不出痕跡。
“罷了,如此甚好。混沌之事,你們不必再操心,隻要我不死,她不死,絕情崖屹立,他窮盡終生也難以逃脫。”他說道最後,又重複了一句:“……難以逃脫……”
仙氣氤氳,風雲席卷,君上轉瞬之間就已經消失不見,徒留還守在原地的那些仙侍和一位星君幹瞪眼。
這人,怎麽一言不合就偷跑啊!
太白星君隻好再駕著行雲術,心裏罵罵咧咧的走了。他又準備到太上老君的兜率宮再去逛上一圈,勢必要很多人都知道,鳳凰元君隨手下得封印有多厲害這個消息傳遍九霄雲庭!
當顧繁伊回到自己的渡劫殿的時候,小青蘿已經醒轉過來了。剛剛的記憶停留在那個會凡間技藝川劇變臉的叔叔身上,可是現在已經回到了家,有點不開森!
“娘親?剛剛那個會變臉的叔叔哪裏去了?好厲害的,不用臉譜直接變臉,青蘿還沒見過這樣的凡間戲法!”
正在給女兒剛栽上的靈芝仙草澆水的顧繁伊聽到這句話,差點手中一抖,術法失效。
“乖女兒,怎麽會這樣想?那不是凡間戲法,你見過凡間戲法這樣真實的嗎?連衣服都換上了!”她沒想到自己的閨女沒有經過自己的手教,現在就變成這樣蠢萌的一隻了!
小青蘿還有點不服氣:“那就是變臉,一會兒一張,一會一張,他還遮袖了,就是在拿臉皮呢!”
顧繁伊扶額,摸摸小青蘿雙髻,笑出聲來。這要是讓混沌知道自己的一手絕活到了小孩子眼裏竟然變成一門戲法,不知道要氣成什麽樣子!
聽到娘親笑她天真,小青蘿頗有點不服氣:“娘,你不信,問我們赤匕,他告訴我的!我們還去凡間遊玩,看了這個戲法呢!就是那樣的!”
她固執的小表情逗笑了顧繁伊,她捏捏青蘿嫩滑的小臉,親上去一口,波的一聲響。再次逗笑了這對母子兩。
“赤匕?你不喊他哥哥嗎?這樣隨意?嗯?”顧繁伊開始好奇這個一直陪伴自己女兒的金童是什麽樣的,小青蘿竟然還這麽依賴他?
“咯咯咯,就是金童啊,赤匕就是赤匕,不用喊他哥哥!”
她看了顧繁伊滿是笑意的臉,問道:“真的不是戲法?娘親?”
小青蘿好奇地眨眨眼,一雙水洗一般的眸子晶亮。
顧繁伊摸摸她的小臉,點點頭,看向遠處那美麗的仙境:“當然不是戲法,他叫做混沌,是上古凶獸之一。”
“什麽是上古凶獸?我怎麽沒見過?”女孩的聲音清脆悅耳,讓顧繁伊有點怔忪。
“上古凶獸就是……就是……”她開始認真地看著小青蘿,“阿羅,你要銘記著上古凶獸是誰,因為這是娘親和你父親一生命運的開端。”
“傳說,上古洪荒之際,天地混沌之初,就已經誕生了很多奇獸異族。而其中最為凶惡的就是四種奇獸,他們因為結為兄弟,互為一體,所以也被叫做四大凶獸。他們的種族也因為他們的強大而越發壯大。直到炎黃二帝統一華夏,成為這些異族的首領,也俘獲了四大凶獸。仙界傳承之一,就是看守四大凶獸,避免它們為禍一方。於是在日積月累之下,四大凶獸竟然變成三界之門的鎮守凶獸,肉身被鎖,魂魄也難以解脫。
有一天,他們於沉眠中蘇醒,暴怒不已,掙脫那些束縛,在三界遊蕩,也成功找到了適合附身的肉軀。而這其中,不知道害死了多少無辜的性命!凡間因為他們的到來,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說到這裏,顧繁伊還是苦笑出聲:“他們是因,我們就是果。我傾世鳥一族,原本為玄鳥一脈,血脈中有上古鳳凰的殘留遺誌。早就預知了有那一日血淚滅族,傾世淚劫,所以等我長大,冥冥中有天意指引,因此下凡渡劫,九世輪回,就連順應天意成為鳳凰元君,都是有著他們參與的契機,所以才會如此。”
她仰頭看向最高的雲霄處,龍吟殿裏還有那人:“那人也是因為此劫而誕生,所以才會在如此年歲,就已經登上了寶座。嗬嗬!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小青蘿還是有點不明白,看著顧繁伊眼中不明的情緒有幾分害怕。娘親在她麵前從來沒有展現這個模樣,現在讓她不由得想起一些事情來。她有點害怕失去這個剛剛認回來的娘親,緊緊抓住顧繁伊的裙角,露出幾分可憐的神色來。
“他是誰?娘親,你說的是誰?”
顧繁伊聽了這句話,忽然清醒回來,眼中無悲無喜,隻是蒼涼淡然。
“他……他是你父親,你該稱他為父君,他是天上第一人,坐在靈霄寶殿的那個男人,他也是我曾經的丈夫,如今的陌路人。阿羅,莫要怪娘親,不是娘親不讓你與你父相認,而是我不敢認,也不想認。你可知,我們曾經刀劍相向,也因為仇恨互相斬殺。我與他之間,愛恨太深,緣分就越淺。”
青蘿頓時溢出滿眼的眼淚,鋪滿了小臉。
“娘親!”她為她娘親哭,為她苦,如今就算這輩子不能與父親相認,她也不計較了。她爹就算放棄了玉皇大帝的位子,他們一家也不一定能團圓,何必庸人自擾呢?
她捧起娘親冰涼的手,放到臉頰上,輕輕說道:“娘親,就算沒有爹爹,你還有我,你還有阿羅呢!阿羅絕對不會離開娘親,阿羅一輩子都是娘親的貼心小棉襖!娘親,你說好不好?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