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 答應媽媽
腳步突然變得沉重起來，夏晴空心裏難受極了。尤其是在看見張依那幅虛弱的樣子之後，心裏更是堵的一塌糊塗。
她的表情卻依舊平靜無波瀾，即便是馬上就要和張依見麵，夏晴空依舊不原意讓她看見自己對她的關心，那麽深的隔閡，怎麽可能說斷就斷。
“夏夏，進去看看吧，我聽我媽說，張阿姨她……是真的很想見你。況且她的病，如果你不去見她。以後你一定會後悔的。”
安承的話在夏晴空耳畔低低的響起，讓她的心底驟然掠過一絲抽痛。那些憂傷和疼痛透過她平靜的神色，更加令人痛徹心扉。
道理什麽的她都明白，可是隻要一見到張依，她就想起。兩年前她離開的時候，她對自己，是有多麽的不公平。
夏晴空沉默著沒有說話，靜默的推開了病房的門。在張依和她對視的刹那，她忽然感覺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隻有自己還在孱弱的呼吸著。
“晴空……”張依顫動著叫出她的名字，隱忍的紅了眼眶，她緩緩伸出手。“晴空……你過來，讓媽媽好好看看你……”
夏晴空的手還和安承的緊緊握在一起，她猶豫著沒有走過去。安承手上稍微加些勁握了握夏晴空的手，示意她上前。夏晴空遲疑了片刻，終於走上前去，伸手握住了張依的。
“晴空……你終於回來了，媽媽好想你！”她輕輕的抱住夏晴空，倚在她的肩頭哭泣。夏晴空卻不知道該怎麽做。
這明明就是她期盼已久的感覺，可是為什麽，張依抱住她的時候，她會覺得那麽的別扭和尷尬呢！
“我們先出去吧！她們母女倆好久沒有見麵了，讓她們單獨呆一會。”徐艾是個善解人意的人，能夠看見她的好姐妹完成心願，她也是既感動又難過。
三個人順著退出病房，徐艾看了安承幾眼。低低的笑笑，有些調侃意味的說：“晴天，你在這等一會，我和承承有些話要說。”
她對上安承不解的眼神，“看著我幹什麽！你跟我過來，我現在該好好算算我們的帳了。”
站在醫院走廊的盡頭，安承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頭看著病房的方向，徐艾看著自己兒子心不在焉的樣子，狠狠一把敲在他的額頭。
“安承，你越來越過分了啊！你平時和晴空呆在一起的時候忽略我的存在，我也就忍了。可是現在我就在你麵前，你還在回頭看。”
她從來就是最舍不得安承的人，一直以來，安承最離不開的人也是她。看見兒子一直為了夏晴空的事團團轉。她莫名還有些吃醋的感覺了。
“老媽，我都多大了你還敲我額頭。”安承下意識的伸手擋住自己的額頭，一隻手臂掛在徐艾身上：“老媽，你怎麽這麽大個人了，還和夏夏吃醋啊！”
安承知道一直知道，徐艾不會太幹涉自己感情方麵的事情。況且她也一直很喜歡夏晴空。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開玩笑了。”徐艾把安承的手臂拉下來，臭小子，仗著自己長高了就老欺負她。“你現在是什麽情況，我看你張阿姨那個態度，可能會把所有遺產什麽的都留給晴天。”
“都留給晴天?”安承挑眉，雖然夏晴空一向不在乎錢，遺產什麽的。但是張依怎麽做，夏晴空一定會覺得她還是偏心晴天的。
“媽……張阿姨，她不是已經明白了嗎，為什麽還要怎麽做，既然決定把所有東西都留給晴天了，還叫夏夏回來幹嘛?”安承不明白，他實在想不出張依到底在想些什麽！
“她怕她走了以後，晴天沒有人照顧。”徐艾一句話點破了張依的意圖。
安承突然覺得心裏暴怒，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母親。什麽都不給夏晴空留就算了，還要把她叫回來給夏晴天當女傭嗎？
“我去找夏夏，不能讓她聽見張阿姨說這些話。否則她會崩潰的。”安承說完，不顧徐艾的阻撓和呼喊，徑直返回病房的方向。
夏晴空被張依抱著，僵硬的一動不動。好不容易等張依放手，她正準備往後縮一點，卻又被張依抓住了肩膀。
“晴空，對不起，以前都是媽媽的錯，我跟你道歉！”張依虔誠的說著，朝著夏晴空低下了頭。
“你別這樣了，我早就沒有怪你了。”夏晴空心頭的鬱結突然散開了大片。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狠心的人，就算曾經有誰做過再多傷害她的事，隻要一句道歉，隻要向她服軟，她就一定會原諒。有時候覺得自己這樣挺犯賤的。
“你的病……”夏晴空看著張依虛弱的樣子，有些不忍心問她。“你的病怎麽樣了?醫生是怎麽說的！”
張依苦澀的笑，自嘲的說：“這可能就是我的報應了……我知道，急性白血病，是很少有治愈的可能的……我隻希望你，能夠和你妹妹好好生活……”
“媽……”夏晴空驚呼出聲，張依說著說著，鮮紅的血就已經從她的鼻子裏流出來了。直直的滴落在雪白的床單上，豔麗極了。
她連忙從一旁抽出紙巾來給她擦拭鼻血，手忙腳亂的，心疼的幾乎快要流出眼淚來。她突然惶恐，不希望自己所剩無幾的親人離開。
“你也看見了……我的時間不多了。”張依朝著她憐惜的笑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的很多決定，都是因為她僅僅隻是一個母親。她心裏清楚。這個世界上，除了她之外，應該沒有人會像她那樣照顧夏晴天了。
可是夏晴空不同，她再怎麽狠心，也依舊是夏晴天的姐姐。永遠不可能放下夏晴天不管。
“媽……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也知道你一定是擔心化療會用很多錢。不要錢的事，我會努力打工賺錢。你要好好的。”
她是能夠理解張依的感受的，那種死亡的恐懼感。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呼吸困難。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張依能夠看開生死。
“我不擔心錢的事，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妹妹。晴空，媽媽不想瞞你……”她的眼底有著無法言喻的哀傷，很多時候，她也覺得自己是個惡魔。不停的剝奪夏晴空的一切。
“以前的時候，你太過獨立。就算是有事情也不會告訴我們，我和你爸爸總是以為你不需要我們的關心。所以才一直沒有插手你的事，直到那次你離家出走，真正和我吵了一次。我才知道，原來你也和晴天一樣需要我們。”
她垂下眼簾不敢看她，夏晴空就在看著她，聽著她的話感動的一塌糊塗。眼底有希望的光在閃爍，她突然不忍心說出那些話來。
“我已經立了遺囑，房子和家裏的財產都給你。但是你要答應我好好照顧你妹妹，你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你不能不管她。”
是很意外的決定，夏晴空本來以為她們會把所有東西都留給夏晴天，可是為什麽出乎意料的給了自己。一時間有些愕然，夏晴空說不出話來。
安承站在病房門口，隻聽見屋內靜謐的沒有聲音，他輕輕推開門，站在轉彎的地方，聽見張依的話。
“還有一件事……媽媽知道這對你來說，很為難，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
很多猜測和思緒紛紛湧現出來，夏晴空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就像是預料到了自己的死期似的，那麽難受。
“什麽事……你說。”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夏晴空艱難的開口問她。
深深呼吸著，張依也能夠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過激了，但是沒有辦法，為了夏晴天，她虛弱的女兒，她隻能做這樣一個惡人。
“我已經把錢和房子都留給你了……你能不能，能不能把承承讓給晴天。”
夏晴空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心裏生疼生疼的，就像被挖開了一個大洞似的。連難過也忘記了，隻想刨根問底知道為什麽。
“在你眼裏安承是什麽?一件貨物，一個玩具還是什麽。他不是你我的私有物，我有什麽權力把他讓給誰！”所有的悲傷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夏晴空簡直覺得張依瘋了。
“晴空……你聽我說好不好。你……你已經有了財產和房子。你身體也好，腦子也聰明。可是這樣一來，你妹妹她就什麽也沒有了……她說過的，除了承承什麽也不在乎！”
張依慌張的解釋，害怕夏晴空又一次離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
抬頭仰望天花板，夏晴空強迫自己不許流出眼淚來，那麽多的哀傷和痛苦。她都熬過來了，沒有什麽能夠把她擊倒！
冷漠的抽出自己的手，夏晴空聲音清冷的質問張依：“我隻問你這一句話！讓我把安承讓給她，是你的意思還是夏晴天的意思。”
張依張嘴，想要說話，卻被夏晴空冷冽的聲音打斷。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否則的話，隻會讓我更討厭夏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