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 痛心疾首
張依走了，是在當晚離開的。睡著了似的，及其安穩，第一個發現的是徐艾，她看著自己多年的好姐妹就這樣突然離世。悲傷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就這樣跌坐在病房裏，沒有什麽比失去更痛苦了。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好的姐妹就這樣在自己麵前死去，卻無能為力。
夏晴空和安承趕到病房的時候，夏晴天也已經在了。她出乎意料的沒有大喊大叫，而是默默的流著淚水。
她的身體好像轟然倒塌了似的，整個世界隻剩下無限的寒冷。她靜默的蜷縮在角落裏，緊緊抱住自己的身子。瑟瑟發抖。
夏晴空心裏猛地震撼了一下，她不能相信。張依的病情已經嚴重到了這種地步嗎？僅僅是回來和她見了一麵，她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了?
屍體已經送進了太平間，徐艾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夏晴空知道的，她完全能夠理解這樣的痛苦。當初奶奶離世的時候，她是怎樣撕心裂肺的絕望過。
那個時候，因為夏晴天對奶奶的感情並不深，所以根本沒有什麽反應。那個時候她還覺得夏晴天薄情。可是現在輪到自己，她才知道，悲傷的情緒是無法偽裝的。
即便是她說自己對張依沒有愛，隻有滿腔的恨，可是現在她真的離開了。夏晴空心裏還是很難過！如果可以更加坦然的去麵對。
夏晴空一步步走到夏晴天麵前，俯視了她片刻。靜靜的蹲下身來，伸手拉著她。她的眼裏滿是擔憂的目光。
“姐……”夏晴天哭泣著叫她，抬頭露出一雙紅腫的眼。隻有在無人傾訴，心裏痛苦到了極點的時候。夏晴天才願意在她麵前叫她一聲姐姐。“媽媽走了……媽走了……我怎麽辦……”
她痛苦的不能自持，一把抱住夏晴空。那種絕望的情緒漸漸感染夏晴空。
“別哭了……晴天，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一向不擅長安慰別人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夏夏，讓我來吧。”夏晴空聽見安承的聲音，連忙回頭去看。徐艾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房間。隻剩下安承還在。
夏晴空當然是相信他的，況且他和夏晴天從小一起長大，當然也更能清楚夏晴天的脾氣秉性。最重要的是夏晴天還喜歡安承……
靜默了一會，夏晴空起身。看見安承蹲下身子抱著夏晴天，她終究還是不能看下去。轉身出了病房。
一切仿佛都變了，天空似乎也被黑壓壓的烏雲籠罩，整個醫院都漂浮著壓抑的味道。夏晴空看見徐艾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時還低頭抹著眼淚。
徐艾嫁進這樣的商業世家，所接觸的人也自然都是阿諛奉承的狗腿。根本很少有什麽真心的朋友，所以她是真的一直很珍惜和張依的姐妹情。
這種時候，說什麽話都是多餘的。張依的死來的那麽突然，夏晴空還沒來得及把自己心裏的話說出來她就走了。
“徐阿姨……”夏晴空低低的叫她，轉身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了。“別難過，我其實很羨慕，媽媽能夠有你這樣的好朋友。她的病，會很痛苦，死亡，或許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是她的一種解脫方式。”
徐艾無所動容，她輕輕擦拭掉眼淚，突然答非所問的對夏晴空說。
“你是不是還是很恨你媽媽，看著她死了，你的心裏就這樣毫無波動，一點難過也沒有嗎?晴空，很多事情，你都不明白，你媽媽她真的很不容易。”
夏晴空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明明徐艾是她媽媽的好朋友，應該會對她們家的事很了解才對，可是為什麽她會出乎意料的說這些話。
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隱忍了很多事情嗎？難道她不知道，說出這樣的話會讓自己難過的嗎？
“徐阿姨……發生這樣的事我也很難過。可是我隻不過是比夏晴天堅強一點，我沒有哭出來而已。如果眼淚就能讓我媽媽回來，那我一定會狠狠哭一場！”
她突然覺得徐艾是不是對她有什麽誤會，自己今天這樣的表現，一定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狠心的人吧。
徐艾看著麵前這樣女孩，她不僅僅是自己好姐妹的女兒，也是自己兒子喜歡的人。她不得不承認，夏晴空的確是一個很獨立很有魅力的女孩。
“晴空，其實阿姨很欣賞你這樣的性格，即便是經曆那麽多事，也已經還是初心不變。你放心吧，如果你媽媽讓你和晴天在一起你很為難的話，阿姨會把晴天接到我家裏來，好好照顧她的。”
這個意思……夏晴空迷茫了，不明白徐艾這個舉動有什麽意義。
她詫異的開口問徐艾。
“徐阿姨……你這話什麽意思?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晴天她一直很喜歡安承……”
“我知道。”徐艾並不打算隱瞞夏晴空什麽，開門見山的就告訴了她真相。“我也知道承承喜歡的人是你。但是你媽媽在世的時候讓我一定好好勸你，讓晴天有一個好歸宿！”
夏晴空的心突然就提了起來，她沒想到張依居然在徐艾麵前也說了這些話。聯想到徐艾今天對她的態度，她忽然隱隱不安起來。
“徐阿姨，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你如果喜歡承承，決定和他在一起的話，就一定要處理好晴天那邊。不管怎麽樣，我不能讓你媽媽一直得不到安心。”
她自認是一個公平，明事理的人。強拆兒子和夏晴空的事她是做不出來的，但是她一直把夏晴天當成女兒一樣對待，是不可能不管她的。
心裏暗暗喜悅了片刻，夏晴空慶幸，慶幸徐艾是一個愛恨分明的人。不會強製讓自己和安承分開。心裏莫名感激起來。
“我知道……謝謝你徐阿姨。”
“好了，晴天從小都很離不開你媽媽，現在一定受了很大打擊。我記得晴天很喜歡吃狐狸街的那家菜，你作為姐姐，去給她買點回來吧，她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我擔心她會熬不住。”
“好，我現在就去。”夏晴空點頭應下，離開了醫院。
心裏沉重的像壓了石頭似的，堵堵的難受極了。她已經記不清這是多少次原諒張依了。
原來死亡也是這麽好的一件事，無論生前有多恨一個人，到她死的那一刻，所有感情都一定會灰飛煙滅。
街道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變。夏晴空沿著新修好的小路往狐狸街前進。
她為什麽不能大膽的把自己的一切告訴所有人，她喜歡安承。僅此而已，不管是許涼音，還是夏晴天，都是她心裏真的很在乎的人。
過往的一幕幕還在心裏發酵，夏晴空突然惶恐，身體像被掏空了似的，空虛的可怕。
以前的時候，是因為她沒有清楚自己對顧南鬆的感情，迷迷糊糊的和他許下那麽多誓言。才會害得許涼音傷心欲絕，出了那種荒唐的事。
可是現在，又是一樣的困境。為什麽她喜歡的安承，會一樣被她的妹妹喜歡。如果她又一次自私的選擇愛情，會不會……會不會夏晴天又會像許涼音那樣，絕望的和她斷絕所有關係。
狐狸街有很多飯店，品種也是多樣。夏晴空一路邊走邊看，很不容易才找到徐艾說的那一家。
偏偏是周末，人多的要死。夏晴空排了好久的隊，才成功買到菜。
店裏的裝修很精美，漂亮極了。環境也是出乎意料的幽靜。沒一桌都有木製的屏風隔開，夏晴空買好了菜，正準備轉身離開。
卻突然看見靠近窗邊的那一桌，坐在那邊的人，不是黎初夏還能是誰……
這家店是樸景恒家開的，經過上一次的冷戰，黎初夏再一次和樸景恒和好。是樸景恒的意思，帶著黎初夏來了店裏吃飯。
腿腳有些不停使喚，夏晴空不知所措的站在飯店中間。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
當初她就那樣一聲不響的離開，連最好的朋友黎初夏也沒有告訴。不知道那麽在乎她的好朋友，黎初夏該是怎樣的失望。
她想著，現在不是見麵的最佳時候。還是找個機會解釋一下再見麵吧！
想著，夏晴空腳步已經偷偷往門口走去，眼睛卻一直偷瞄著黎初夏那一桌。還沒走出門口，夏晴空的眸光就和樸景恒對上了。
畢竟曾經見過麵，樸景恒一下子就意識到了。連忙拍拍黎初夏。
“初夏，那個人好像是你朋友吧？”
黎初夏茫然的回頭，突然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見了夏晴空。難道隻是錯覺嗎？
夏晴空像是被人扒光了似的，羞愧極了。想要快步逃走，卻被黎初夏冷冽的聲音打斷。
“夏晴空，如果這一次你再逃走的話，從此以後我就不再是你朋友了。”
她懂得什麽樣的話能夠讓夏晴空惶恐，說完這句話連頭也不回，就知道她一定已經停下了腳步。果不其然，沒等一會，夏晴空的身影已經站在桌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