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交杯合巹
現在的情形異常的險峻,左辰風不僅是靳於烈的臣子,更是他的朋友,二人這麽多年的友誼,他自然不希望靳於烈涉險。
他麵色凝重,眉心緊皺。
“為什麽?”
這一句問幾乎帶著質問了。為什麽靳於烈不走?他可以拚卻所有,甚至犧牲所有的暗衛暗影,憑著靳於烈的身手是一定能夠闖出去的,可是他卻在搖頭。
見他不語,左辰風又問:“烈!你是我大秦的帝君,你不可以有事。”
靳於烈旋身回來,眸色清冷,卻有著異常的堅定,“我更在意的是他們母子二人的安全。你明白嗎?”
左辰風沉默了,靳於烈的個性,這麽多年他再了解不過了。一旦是他認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不會轉移他的決定。
他既然明說,他把慕宛筠和阿慕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重要,那麽這一次他這麽做的原因,左辰風便再清楚不過了。
外麵昆侖學院在蠢蠢欲動,待在山莊已然不安全了,可是,這時,要是出去的話,一定會與昆侖學院的弟子相遇。
以他們現在的實力無異於以卵擊石。
所以,靳於烈的打算是,他引開昆侖學院,給慕宛筠和阿慕製造可以離開的機會。
“真的要這麽做?”左辰風明知故問。
靳於烈點點頭,他目光在他身上掃了掃,“你先下去休息吧,你的人也需要整修。入夜便走。”他說著重新坐回書桌前,桌上有一杯早已冷透的茶水,他端起來毫不介意的飲下一口。
左辰風怔愣住了。靳於烈和慕宛筠在一起,慕宛筠個性散漫隨意,和她在一起,他似乎也改變了許多。
比如,要是在以前,靳於烈絕對不會飲冷茶,吃甜點。
左辰風推門而出,他抬腳剛跨出,眼風一掃,卻看一道倩影。
慕宛筠身穿青色的寬袖長裙,顯得身形修長,腰間束著一根玉帶,不堪盈盈一握,外罩一件杏黃色的外袍,是那樣的妖嬈而雅致。
她正立在院子裏的銀杏樹下,看上去更像是銀杏樹妖。
明媚的陽光透過樹梢點點散落,灑在她的身上,宛如泛起的熒光,又似出塵仙姝。
還記得初見她時,一身男裝打扮,幹淨利落,卻不想她原本如此嫵媚風流。這樣的她,連他見了也不免心中一動,靳於烈素來心冷,卻唯獨對她這般。
看來有她,他才能活得更有滋味一些。
左辰風心裏暗暗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慕宛筠有半點損傷。
他正兀自發愣,慕宛筠聽到身後有動靜,她驟然回頭,見到左辰風,不由嫣然而笑。
左辰風被她明豔的笑容感染,縱然現在身處危險。
“他在等你。”左辰風說著,閃身而行。
靳於烈恰好正從裏麵出來。
他青衣澹然,清冷似謫仙,與慕宛筠並肩而立時,兩人宛如神仙眷侶。一時看得左辰風出神。
“宛兒。”靳於烈輕聲喚道,走出書房時,他的唇角不自覺的勾勒出一抹笑意,眼神也溫柔得幾乎可以融化冬夜的冰雪。
慕宛筠點點頭,她小跑幾步,衣袂翻飛,卷起無數銀杏落葉,繽紛中,美如畫,驚豔得讓人連呼吸都為之一滯,深怕一丁點的聲響都打擾到這樣一幅畫卷。
慕宛筠巧笑嫣然,星眸流轉,她快步走到靳於烈身邊。
他們執手而握,完全忽略周圍發生的一切。
左辰風怔愣一會兒,悄然而退了。整個一方天地隻有靳於烈和慕宛筠二人。
“這麽說,我們還有半日的時間了。”慕宛筠說著,玩弄著手中的銀杏葉,頭微微側著,一雙琉璃鳳眸凝望著他。
此刻的她不是身手敏捷的修士,亦不是端莊雍容的大秦國後,而是一個小女子,隻願守候在自己心愛的男人身邊的小女人。
隻是,當太陽西下後,他們即將分別,今日一別,亦不知明日會如何,可是,他們卻在這一刻全然不顧。
靳於烈極為自然的伸手攬過她的肩頭。
慕宛筠想了想吟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靳於烈重複著這句詞嘴角揚起一絲笑痕,他說道:“女兒家都祈盼天長地久,隻有你。”
“那是自然,不過,”慕宛筠眸光一轉,她道:“這裏女兒家出嫁,是不是都要和夫君喝下交杯酒,這酒你倒是還差我呢。”
“交杯合巹酒。你想要,等回宮了,我補給你。”
“就現在吧!”慕宛筠說著,突然拖著他的手問道:“你這裏有沒有好酒?”
靳於烈隨口答道:“上一次我在這裏住時,倒是得了一壺青梅酒。”
“走,咱們去找來!”
薄如蟬翼的白玉瓷瓶,清湛的液體,色澤宛如翡翠。
梅香撲鼻,清逸透心,慕宛筠搶先抿了一口,不由大讚,秋日微涼,入口沁心,隨後卻有暖意在肺腑中彌散開來。
她親手倒了兩杯,一杯遞給靳於烈,自己執起一杯來。
她抬眸凝望過去,靳於烈眸中深邃,像是深沉的黑洞,能夠吞噬所有的一切,連帶卷走她的魂魄。
“成親有什麽規則沒有?”慕宛筠忽然很想按照所有的規矩,與靳於烈一起。
她倒是很想享受靳於烈單膝跪下,向他求婚的,但是這是不可能的,所以,不如依照神月大陸的儀式而來。
一杯酒,祭敬天地,感謝上蒼讓他們在茫茫人海中相遇。
二杯酒,祭敬高堂。靳於烈希望他早逝的雙親能夠看到他過得很好,而慕宛筠卻默念,期望她前一世的父母能夠知道她過得很好,還找到了最好的歸宿。
三杯酒,酒入喉,他們便是屬於彼此,成為真正的夫妻。
“從今以後,我慕宛筠願嫁與靳於烈為妻,今生今世永不分離。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無論疾病亦或健康,我願與你生生世世永不分離。”慕宛筠一字一句,說的極為認真。
靳於烈看著她,在片刻的意外之後,他心中無比的感觸。
他把酒一飲而盡,“我靳於烈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子,唯一的愛人隻有慕宛筠一人。今日誓言絕不背叛。”
慕宛筠羞赧而笑,在靳於烈灼熱的目光下羞得低下頭。
靳於烈俯身而下,一個深切炙熱的吻隨即落下。
飲過交杯合巹酒,他們便是對方的唯一。
“還想要什麽?”靳於烈嘴角掛起調笑,縱然大戰在即,可是,他混不在意,反而語帶促狹的揶揄。心中眼裏僅有慕宛筠一人,於他而而言,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色彩。
慕宛筠見到壞笑,索性真的想了想,她道:“你若是要問,那我還真有。”
他的唇在她耳邊摩挲著她晶瑩的耳珠,時不時還往裏吹一口氣。很滿意的看著慕宛筠癢癢的躲避著。
“好啊!要是能辦到,我都依你可好?”
“我聽說有椒房之暖,還有描眉之情,這些你是不是要一一為我弄來?”
“描眉我倒是知曉……”靳於烈說著,修長的手指,輕柔的在慕宛筠眉峰上掠過,頗有幾分紈絝子弟的風流,誰說他素來鐵血冷漠。真要調情起來,絕對的一把好手!
他道:“椒房之暖?這是什麽意思?”
原來這裏沒有這個。慕宛筠心想,她說道:“以椒和泥,塗抹牆壁,取其溫暖,多子之意……”
靳於烈笑容越發曖昧,“多子是吧……”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在纏綿繾綣中相擁。
人海相遇,縱然多有坎坷,也無法阻礙他們深愛彼此的心意。
夕陽慢慢的落下去,而在如同摒棄所有塵世喧囂的辰月山莊裏,兩組數百年的銀杏樹下,兩人相偎相依的在一起,彼此凝視著對方。
不需要言語,對視的目光就是最好的情意,時間,空間,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凝固,亙古不變。
直到,院子的門被人推開。
嘎吱一聲,好像破碎了畫麵。
暗霜一臉寒霜,走了進來,“主上,時間快到了。”
慕宛筠起身而立,她身上早已換上黑色的勁裝,“走吧!”小女子的嬌態全都收斂,她又是幹脆利落果決的她。
“等等。”靳於烈從書房裏取來一件黑色的披風,親自給她披上,“入夜風涼。小心。”
他的手指修長,長年習武,骨骼分明,這隻向來隻握劍,執朱批禦筆的手,卻無比輕柔的替她係著披風上的風扣。
這一幅畫麵讓所有人動容。
眾人分為兩隊!
靳於烈帶著一些暗衛率先而出,隻為了引開那些在山下駐守的昆侖弟子。
而慕宛筠與阿慕則由容楚和左辰風護送下山,暗影中最頂級的殺手全都出動。
辰月山莊的門在入夜,萬念俱寂時緩緩打開。
一隊人猛地一下從裏麵衝了出來。
靳於烈一馬當先,坐在風馳上,身後跟著無數的暗衛。
他們這邊一動,山下赫然出現無數的火把光電。密密麻麻的數量異常的龐大,那些點點火光如同夏夜的螢火蟲。
看樣子整個昆侖學院應該是傾巢而出了。
而驟然間,在距離辰月山莊不遠處的半空中,有無數黑色的影子徐徐飛升,這些都是修為達到彼岸的高手,數量眾多,足有上百人。
他們在半空中截斷了禦劍飛行的路。
靳於烈眸心微沉,放眼整個神月大陸,修真者為數眾多的地方就是修真學院,而這諸多的修真學院中以昆侖學院勢力最為龐大,且在學院內部蘊藏著無數的未知的底蘊。
昆侖學院中的弟子個個都是高手,而他們卻不像那些入世的修真者,無一不標榜自己的強大的修為,相反的這些昆侖弟子非常的低調,這樣一來,其真正的勢力就讓人難以揣測了。
今日一次,全部出動,向來胸有成竹的靳於烈也不由生出一絲忐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