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第二十一章
他看著用窘又惱的我,走上前來,眼中笑意慢慢,道,“我當是誰,在我的宮苑前來回張望,原來是你啊。和芳沁。”
原本看見他,想起他那種會偽裝的溫柔,我心情本就不怎麽樣,而如今再看著他那一絲假意的微笑,和那絲傲慢冷漠的語氣,心中更是怒不可言,但他是阿哥,我是宮女,也不好出言頂撞他,更何況,我還知道他的秘密,因此,聞言,我也不說話,隻是用盡全力,用眼神死死的盯著他。
他看著我的眼神,眼中的絲絲冷漠和柔和漸漸退去,隻如平常一般,示意他身後的小太監將院門打開,又一把拉過我的手,走進院子,又叫小太監離開將院門關上。
就這樣,整個院子中就隻剩下我和他,我看著院內四周,他的宮苑很簡潔,大理石鋪路,外院的正中央有一個石桌,石桌旁有兩把圓石椅,而桌上卻是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而外院的兩旁便順勢貼著宮牆種了幾顆柳樹,初春時節,一時間柳條覆蓋了整個宮牆,給這個冷清的院子平添了一點色彩。
長淩看我四處觀察他的外院,倒是也不急,立在一旁等我看我。
所以,當我轉過頭看他的時候,便對上他的眼神,實在是嚇了我一跳。我看四周除了我和他以外便再無他人,便對他笑了笑,道,“怎麽樣。你沒把我送出宮去,我不是也沒死嗎?”
他聞言,冷哼了一聲,用他本有的冰冷語氣反問道“難道你還想死不成?”
“不不不。我可不想死,你看這麽久了,你的那些事我不是也沒說出去嗎?”我聞言連忙揮手,道。
“就是因為你沒說出去,你才活到現在。”他走到我的身前,在我的耳邊低語道。
他的語氣充滿了淡漠與陰冷,若是一般人聽了定是要懼怕,而我看著他那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神,卻是在賭,他不會殺我。
我笑了幾聲,“你不會殺我的。我知道,從你救我的時候,你就不會殺我。若你想殺我,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不救我,讓你那位夥伴大臣把我處理了,而你偏偏沒有那麽做,以你的性子,但依你的性子,你也不會做對你自己不利的事情,因此,你把我留到現在,不就是想讓我為你做事嗎?”
他聞言目光閃過一絲欣慰,隨之又被他以往的冷漠覆蓋,“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就是一個可以幫助我的人。”
“但如果說,我不願意呢?”我看著他的眼眸,繼續道。
“不願意?”他頓了頓,嘴角撤出一絲笑意,反問道“你說呢?”
我當然知道他會怎麽樣,自從我窺探他的秘密後,不對,應該說,自從那天我初遇他,他也早就已經把我當我他的一枚棋子,把我當做他完成他大業的一個工具。但對他來說,當帝王,真的那麽重要嗎?為了一個那樣的寶座,不惜傷害別人的利益,甚至不惜傷害別人的性命。這些都是他想要的嗎
我隻是看著他,試圖可以從他眼睛中看到他對於人生的一絲真情,而結果卻是沒有,如同七阿哥一樣,他的眼中充滿了權力與欲望,而七阿哥的眼中卻滿是悲傷與迷惘,他們雖都穿著錦衣,吃著玉食,但他們真的,還沒有我這個宮女快樂。
他,長淩,雖然,是在利用我,雖然,自我認識他以來,他從來沒有用他一絲真情待我,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今日,看著他的眼,我對他曾有的厭惡都已然消失不見,而在我眼裏,他隻是一個孤獨而又寂寞的男子,隻是用這種方式掩蓋他內心創傷的男子罷了。
想到這裏,我猛然間一個恍惚,想起昨晚與我吹簫的男子,封閉的內心,塵封的溫暖,但如今,想到長淩所經曆所表現,不也是如此嗎?
不禁失言問道,“你……吹簫嗎?”
還在等待我回答的他,看我這麽問,眼神中閃過一絲驚異,倒是也不說話,從懷中拿出一支白玉簫,遞給我。
我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似曾相識的白玉簫,是…那日我初見那吹簫人背影時,他所拿的,一摸一樣。
而那個吹簫人,那個可以讀懂我內心的人,那個我早已視為知己之人,竟然是…我麵前這個…把我一心當棋子的四阿哥…長淩。
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明明剛剛已經看的清清楚楚,而現在,我卻是又在看第二遍…第三遍…然而結果,卻是一點都沒錯,他眼中,確實是孤寂的,淡漠的,隻是多了一點權力與欲望罷了。
想起這幾日來,他用簫音所傳達給我的心緒,我心中卻滿是心痛,看著麵前這個外表冷漠內心孤寂的男子,我不禁走上前兩步,緊緊的抱住他,想試圖用我的溫暖去感化他如冰一樣冷的心。
他的身軀,雖然還是如同上次一樣溫暖,但不知道為何,如今,我卻感覺這其中有隱隱冰冷夾雜其中。
長淩看著我的舉動,到是也不推開我,雖驚異,但嘴角仍淡淡撤出一絲笑容,雙手也如同我一樣緩緩擁住我。
不過片刻,我便鬆開我擁住他的手,因為,時間一點點過去了,我還有事情沒有做。
我衝長淩笑了笑,一解剛剛我那違背常理的動作,看著他的眼神,也許,他還不知道我就是昨日與他和簫之人,但不要緊,隻要我知道就夠了。
“隻要你不以傷害他人為代價,那你追求你想要的也沒有錯。”我衝他道,“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我會幫助你的。”
聞言,他眼中的冷漠已經淡去很多,但看我的眼神卻有著絲絲不解,前一秒我對他充滿挑釁,而現在,我卻是對他笑靨如花。
我將淑妃分配的任務,按照要求分配給了各個宮室,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按照約定到和華衣相見的地方,等候了半晌,卻還是不見華衣身影,便順著華衣所走的那條小路走去。
這條路亦如剛剛那條,我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小門,卻仍舊未看見華衣的身影,正要往回走卻好像看見好似華衣的身影從一個院內傳入一個閣室的後院,腳步匆匆。
我緩步走到那個苑前,隻見牌匾上寫著“清音閣”,看著宮門未關,又擔心華衣,便走了進去,這個院內,依然沒有什麽太多的陳設,隻有幾棵杏花樹栽種在院中央,而杏花瓣也已經散落了一地,無人打掃。
我笑了笑,便順著剛剛華衣走的那條路,走向後院,但還未到,便先聞華衣的聲音,“長清,聽聞你酷愛音律,我前幾日新得了一支紫竹,便做了紫竹簫給你。”
聽到她說長清,我心下一好奇,便躲在門後,看著她和長清的交談。
隻見華衣從懷中拿出一支與我那支類似的紫竹簫遞給長清,眼中滿懷期待。
而再看七阿哥,依舊表情冷漠,絲毫不為所動,眼睛掃了一眼華衣所製的紫竹簫,淡淡道,“我不喜音律,你拿走吧。”說完,便要離開。
“清哥哥,你我從小一起長大。為何如今你要如此呢?”華衣看他要離開,一把拉住了長清的衣袖,擋在他的前麵,眼中似乎已然注滿淚水。
我看著華衣和長清,原來,她們是青梅竹馬的關係,華衣對長清一片癡情,而長清依舊還是無所為動。
長清看華衣擋在他前麵,不讓他再走,他便停下了腳步,但也不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天空,默默出神。
華衣看著長淩又是一副冷漠的樣子,便不去看他,將自己手中的竹簫塞到他身上,便向外跑去,卻看見我站在門麵,看著她剛剛的所作所為,看了我一眼,淚不禁流下,便跑了出去。
我看著華衣離開的背影,微微低歎了一聲,果然呐,受傷的永遠是女人。
想著,我正準備去追華衣,卻剛抬眼就對上長清若有所思的眼神,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忙道,“七阿哥吉祥。”又看了一眼華衣送給他的紫竹簫,指了指道,“華衣的手藝應該比我的好,華衣姐的一片心意,您也別辜負了才對。”
說完,便不去看他,跑出去追華衣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