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第十一章:封印情蠱
我輕輕一笑,卻是感到有幾分可笑。
看見他,我便會覺得,是他的存在,間接害死了浩學,一如看見我自己。
\"跟皇上一起來?來苟且偷生?\"
我沒有絲毫的恐懼,也沒有絲毫的猶豫,笑的有幾分飄然。
南宮長淩的眸子深了幾層,悠悠打在我白衣上新泛出的點滴血跡。
\"有很多事情是迫不得已,在一定的情況下,必要舍棄。\"
南宮長淩隻是看我一眼便已經知會了我心中所想,目光幽寒,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我冷冷一笑,撇了一眼站在他身側的玉子師父。
他依舊是一副淡然飄遠的樣子,清淡的打在我們的身上。
\"那麽,皇上大可也將和妃舍棄了,還是,皇上來此,是為了,她身上的某個東西?\"
似乎隻有親近的人離去了,人才能看清很多東西,比如,南宮長淩的一顆心。
南宮長淩聞言身子微微抖動了幾下,又抬眸深看著我,隻是這一眼,也讓我看清了很多。
他的眼中幽深不見底,流露出的那一抹掩飾卻是盡入我眼,惹出幾片心傷。
還記得,在我未曾離開和芳沁身體時,曾經將他所贈與我的東西都悉數埋與海棠樹下。
本想著死心,卻忘記了曾經梁丘雅清死前將玉佩拿出時的用途。
那支同心玉佩可以調動南宮長淩幽香派的最後一支死衛。
而如今的南朝北朝之間的戰爭,已然盡在咫尺,避不可避。
這支死衛對於南宮長淩來說,若不是敵人,便是最好的探密隊。
\"朕沒有要舍棄她,朕隻是要她給我一個真實確切的理由。我要她是因為身體離開朕,不是因為木舒玄。\"
他淡淡一笑,腳步走近我,言語中卻沒有震懾到我的心。
玉子師父一直是淡淡的,靜靜的打量著我。
我沒有再看南宮長淩,從懷中將那隻僅有的海棠簪拿出,映於日光之下。
淚隨簪一同落下,轉身離去。
\"海棠姑娘,請留步。\"
玉子師父這才開口說話,眸光打在地上摔破的那支海棠簪。
\"你來此是想回家?還是讓我告訴你青兒的下落,或者,如何救和芳沁?\"
他的話很清淡,卻足夠另我停下腳步。
我看著他,苦笑了兩聲,卻又聞他的聲音。
\"這三個,你隻能選一個。\"
我微微掃了眼離我不遠的南宮長淩,他眉頭緊皺,不離那支海棠簪。
\"救和芳沁。\"我唇角微起,說出了我的決定。
她因我而病,於情於理,這都是我的責任。
而青兒,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定,我又如何去幹涉。
回家,隻是我的一己私願罷了。
南宮長淩的眸子微微閃了幾下,卻是在我眼眸低下,幾步間,蹲在地上將那支碎簪一點一滴的執起,不顧帝王之宜,好似僅僅隻是在拾一片心儀的物品。
我心頭威震,但無論如何都撫不去浩學死前的樣子。
抬眸看著玉子師父漸深的眼眸,走近我間,手指輕撫我的額頭,亦如往常。
隻是,痛感傳身,我腳下無力,摔倒在地,亦如之前情蠱之痛,心中疼痛四起,腥甜之感在口中蔓延,滴滴落在地上。
南宮長淩也隻是深看著我,眼眸稍有溫和似乎想起了曾經的什麽。
於此同時,不遠處的小閣之中泛出幾絲清光,搖搖晃晃的,引日光之氣,微微灑落在其內,卻是在一夕間又覆滅的無影無蹤。
玉子師父的眉頭微皺,也是連忙收了手,我身體越加無力,大吐了一口鮮血。
“鐲已碎,她本應該能負荷了身體,隻是,你劫數未盡,青兒劫數亦未盡,她隻能靠你的氣來續命,活不過三個月。”
南宮長淩聞言眼眸卻是越加深了深,執碎簪的手微微抖了抖,將眸光投向我。
我眼眸堅定了幾層,“那你便殺了我,我沒有遺憾,劫數早就應該解了,用我的命,換她的命。”
我不懂那個男子,他眼中的幽深我亦然不懂,從之前的那一眼,我便覺得,也許我看透了他的所以。
愛江山,或者愛美人這個抉擇,自古以來,都未曾停過。
我們麵臨了太多次這種抉擇,最終也應該由我這個異客來了解,了結我與他的劫數。
玉子師父搖搖頭,從手中拿出一支玉質吊墜,“我說過了,這個劫數不是你一個人能解的,不光你,還有,南宮長淩,和青兒。”
我冷冷一笑,眼眸打在南宮長淩的身上,異常決絕。
“如果我告訴你,那支同心玉佩的位置,你是不是就能放手,永遠忘記和芳沁,忘記溫婉芯?”
南宮長淩聞言卻是緩步走至我的身側,大力拉過我的手,令我稍有吃痛,眸光幽寒。
“朕改變主意了,朕不要玉佩,隻要你們告訴我,朕身上的劫數,到底是什麽?不管是溫婉芯還是和芳沁,朕都要再見她一麵。”
玉子師父卻是輕輕一笑,將那玉質吊墜扔給我,幾步便離開了庭院,隻留下我與南宮長淩兩個人。
南宮長淩卻是沒有放開我的意思,手指反而撫上我的脖頸,“告訴我,你身上為什麽會有情蠱?”
我深深的看著他,眼中的淚水終究劃下,卻不知剛剛的玉子師父真的將我身上封印著的情蠱解開。
而他的目的,究竟是讓我認清自己內心?還是讓我認清劫數?還是讓南宮長淩的看清我的心?
我大力推開他,欲掙紮著站起來,卻是又沒有逃過他的手將我拉在他的懷裏。
“你喜歡朕?”他眼眸微挑,手指拂過我的唇,眼中看不清其中情愫。
我清冷一笑,“皇上請放了我,放了和妃。”
南宮長淩沒有遵循我的話,在一夕間,唇緩緩而落,不像前幾日不含情愫,卻是蘊含著些許情感。
柔和細密,卻是令我想起了在海棠殿的那一天,海棠花隨風而落,點滴打在男子女子身上,女子身重情蠱,卻是不顧疼痛吻上男子的唇,輾轉反側,溫柔細密。
反而之下,他曾經嘴角邊浮起的片片簫音也似乎在耳邊。
我雙眸微閉,似乎一瞬闖進了幻境之中,雙手緩緩擁過他的腰,幽香傳來,令我的心越加顫動,疼痛四起,腥甜之感又起,跌入口中,不自覺的低喃了一句。
“阿淩..”
南宮長淩似乎察覺了我的聲音,緩手推開我,令我心稍有顫動,轉瞬間,他的深吻又隨即而至。
不知道他吻了多久,隻是,他的唇離開我的唇時,我抬眸間,他的眼眸依舊幽深,幻境在一夕間覆滅,取代的是,殘破的現實。
我清淡一笑,不留情愫,轉身離開兩步,走出小院,卻沒有拂去我身側的幽香。
我腳步微微停滯,撇了撇我身側的男子,徑直而去。
而南宮長淩亦然隨我停滯,隨我入了另一個小院,便是和芳沁所在的地方。
正如阿明之前所說,和芳沁的確是被玉子師父安置在小岩村唯一的一個冰室之中,冰室之中,無綠色之花草,卻多了些許冰花。
常人入內,寒氣傾體,但若進入內室,卻是又不覺得又冷意纏身,紗帳布縷,纏繞著整個冰床。
而冰床之上,躺著一個傾城女子,她麵色蒼白,身上似乎有刀劍割破的血跡存在,她眼眸似水,卻早已失去了常人的生氣,眉頭微微皺著,似乎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我心下一驚,連忙走上前,推開紗簾,手撫在她的臉上,卻是如同冰般寒冷。
南宮長淩隨我走至身前,眼眸死死打在和芳沁傾城的麵容上,眼中幽深略微淡去,伸手欲觸碰她的臉頰,卻是遲遲沒有下手。
我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將心中不適感收回,“你如果真的對她有情,便放手吧,她愛的是木舒玄,隻有你的放手,我的放手,才能救她。”
南宮長淩似乎又苦笑閃爍,終究還是收了手,而眼眸卻也不離她的麵容。
“我早就說過,為了她,即便是我的命,都可以拿去。記得,在她受傷的那個夜宴,她決絕的要離開我,不惜以死相逼,好不容易救下她,隻是她醒來後,似乎,不是我愛的那個女子了。”
他深看著我,眼中無奈盡顯,令我心中微微一顫。
他輕輕咳了兩聲,麵色似乎稍有蒼白,抬手無力間,似乎有站不穩之勢,我心中一動,抬手拉住他,才恢複正常。
而他嘴角新泛出的那幾片血漬,卻是盡數落於我眼,令我的手微微一抖。
我從未見過南宮長淩如今這等模樣,他嘴角的血漬,與他手心傳來的溫度,卻是異常熟悉。
亦如我身上所被種下的情蠱。
南宮長淩看著我的眸子閃爍了幾下,便恢複成為幽深,“如果,了卻我們之間,能夠救她,那便救吧,隻是,今日來小岩村,是不是也能找回,我曾經愛的那個女子?”
我的眼眸稍稍遲疑了一番,卻又聞他的聲音傳來。
“我知道,現在的沁兒,不是我愛的那個女子,她的姻緣是我破壞的,還給木舒玄也無妨,我要的是誰,你應該知道,海棠姑娘。”
依照南宮長淩的心計,從玉子師父的話中推斷出來些許事情也不無可能,隻是,事情的關鍵是,他真的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