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對峙金殿
養心殿
兵甲的碰撞聲自殿外響起,斜靠在龍椅上的宮颯琪睜開了雙眼,異常平靜的眸子看向養心殿門口。
隻見一身金甲的宮離殤踏著夜色進了殿,臉上還是他每次作戰都要戴的那個麵具,這麽多年不曾換過。
宮颯琪不由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可記憶中的少年不如如今的宮離殤壯實,性子也沒有現在這樣沉默穩重。
七年了,再念舊的人也會變的……
“你可讓朕好等。”
聽著宮颯琪拉家常般的語氣,宮離殤不悅地皺了皺眉,見他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更是不滿。
“你對禁軍下了命令,這還有什麽意思?”
“朕隻是不想看到自己人打自己人,給了外人可乘之機。”
“你何嚐不是對自己人動手?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說!”
他如果真的不想看到自己人打自己人,為什麽還任由木雲派害死南宮流雲!
當年的南宮可是為殺敵報國遠赴邊關,本想戰死沙場,卻被自己人和敵人聯合絞殺!
南宮流雲死的不明不白,死因至今還在對外隱瞞,說什麽以身殉國,不過是權勢鬥爭中的犧牲品。
當年的南宮流雲同宮離殤一樣,都心存大誌,救國救民保河山,殺敵滅賊整朝綱。
可最終隻能含恨而死,遺恨多年,南宮流雲恨,宮離殤更恨!
“南宮流雲的死……朕隻能說是一個意外……”
宮颯琪垂下眸,對於南宮流雲難免愧疚,那個翩翩美少年對他們兄弟倆的確是一片真心。
相比於一直冷眼旁觀的雲端憶,這一份真心也顯得難能可貴。
可他真的沒有想到木雲派會如此猖狂,毫無顧忌,竟然敢在戰場上就對南宮流雲下手。
“那南宮家你怎麽解釋!你已經對不起南宮了,為什麽還要一錯再錯,滿門抄斬!”
當年若不是南宮流雲正好學成下山,沒有他的堅持,南宮家是不會站在他們兄弟這邊的。
木雲派勢大,朝中大臣都知道明哲保身,宮颯琪和宮離殤這一帝一王根本就孤立無援。
南宮流雲為人忠義,更是重情,將整個南宮家族都帶到了木雲派的對立麵,跟隨宮颯琪。
木雲派不能動宮颯琪,不能動宮離殤,而與兩人交好的南宮流雲自然首當其衝,所以才有了南宮流雲的死。
而南宮流雲死後,南宮家失去了最有前途的嫡長子,本就一蹶不振,再也沒有勇氣和能力再與木雲派抗衡,甚至為了保命獻媚討好雲王。
如此行徑,宮颯琪怎麽能不痛下殺手?少一個友人還要多一個敵人,他不會給南宮家這個機會。
滿門抄斬所要的不過是一個罪名,失去了南宮流雲,木雲派也看不上任職工部的南宮家,沒有阻攔,宮颯琪行事也是順利。
這些事,宮離殤不知,宮颯琪的考量太多,但他此時也沒有任何解釋,隻有無盡的沉默。
看著低頭未語的宮颯琪,宮離殤含著淚問了一句。
“這麽多年,你沒覺得你變了嗎?你還是當年那個大哥嗎?”
宮颯琪聞言心裏一痛,眼眶瞬間就紅了,哽咽開口。
“小殤,朕對你敢說絲毫未變……”
作為兄長,心裏對於弟弟的疼愛,宮颯琪敢保證這麽多年都絲毫未少。
可宮離殤卻一直對他存在怨懟與偏見,從未理解過,自從宮颯琪登基,宮離殤就與他愈行愈遠,與南宮流雲越走越近。
的確,宮颯琪很多的處事方式讓宮離殤很不理解,可他有什麽辦法,一個處處受人牽製的皇帝哪有敢作敢為的自由?
“你閉嘴!絲毫未變就是利用我的婚事拉攏雲王?如果不是我當年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你是不是還要控製我?”
宮颯琪為什麽要不顧他的反對,執意賜婚他和雲素婉?
曾經的宮離殤不止一次慶幸自己是弟弟,不必被囚於皇宮這個方寸之地,可以肆意穿梭在朝堂、江湖與戰場;
不止一次慶幸自己隻是個王爺,不必受那麽多束縛,擁有這寶貴的自由。
可到頭來連自己的婚姻都決定不了,宮颯琪憑什麽為了自己的皇位而犧牲他的婚姻?連問都沒有問過他。
他可以為大秦獻出生命,他可以為兄長衝鋒陷陣,但是他不想和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女人成親生子,過一輩子。
如果連婚姻都可以放棄,那這樣的人生絕對無趣。
那時的宮離殤一直拚命建功立業,為國為民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他想自己把握命運。
幸好,他努力過,反抗過,最後遇到了泠落,歲月是不會辜負任何人的。
麵對宮離殤的問題,宮颯琪並未回答,他從未將女人放在心上,也不曾在意過自己的親事,後宮裏哪個女人不是因為前朝的利害關係而入宮的。
就像利用自己的親事一樣,宮颯琪理所當然地利用了宮離殤的親事。
他考慮更多的是利害,而非感情。
宮颯琪依舊沒有解釋,他有太多苦衷,也有太多顧慮。
最後隻能沉重地閉上了雙眼,堵住了就要奔流而下的熱淚,千言萬語都化作一句話。
“朕無話可說……”
此時,璃王宮
泠落是被外麵的動靜吵醒的,兵戈聲、腳步聲混在一起很是嘈雜。
一摸身側才發現宮離殤已經不見了,被褥一片冰涼,離開的時間不短了。
泠落揉著眼睛,圍著被子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
“勝春……”
“王妃。”
“什麽時候了?”
“快寅時了。”
“這麽早?外麵怎麽回事?”
“奴婢不知……”
勝春低下了頭,不敢亂說話。
剛睡醒的泠落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繼續問道。
“宮離殤呢?”
“王爺出門了。”
泠落皺著眉頭,思來想去也沒個思路,今天宮裏究竟在搞什麽?
之後她也懶得去想了,由勝春伺候著洗漱,不用上朝,泠落難得這麽早就起床。
璃王宮外
南菱蕙身後跟著宮保,兩人急得硬要往裏麵闖,被門口的的精甲攔了下來。
“我們要見璃王妃。”
“王爺有令,今日璃王宮謝絕見客。”
守衛麵無表情,目不斜視,冰冷而雄厚的聲音響起。
“大膽,你可知咱家是誰!這位可是惠妃娘娘。”
“王爺有令,任何人都不見。”
這話把宮保氣得不輕,南菱蕙也又急又慌,都一個時辰了,皇上可千萬別出什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