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當斷不斷
夜上柳梢，黃昏而落！
“今日你著實把我嚇了一跳。”二人終是尋了機會，一道約散扶南島。
金元頓停腳步，嘴角上揚，“嚇到你了？那你的三魂七魄可還健在，若不健在，今日我怕是還要去冥界走一遭！”金元一本正經而道。
若她言失了魂魄，這人莫不是要去冥界幫她尋回來？妍雙嘴角噙著笑意，“確實有一魄嚇走了，想來如今還在通往那冥界的路上，既是你如此說，便麻煩你去幫我把那一魄追回來吧！”妍雙亦是配合金元道！
“那我可去了！”
“去吧！我在這扶南島待你回來！”妍雙亦是沒有挽留，嘴角笑意轉瞬即逝！
“哪還用得著去冥界，本君方才已經用了招魂把你的魂魄招回來了，諾。”金元說完，一絲金色光芒向妍雙身上遊去，“如今可健全了！”金元一本正經再道。
“看不出來，你倒是有幾分演戲本的天賦！”妍雙愉悅而笑！
“本君也是如此認為，不過看在你如此傾佩本君的份上，宴會後隨了本君去西蜀山如何！”金元挑笑道！
“西蜀山啊！確實是一片錦繡之山，待它日我沒有去路時，仙君再收養我如何！”妍雙微微思索，雙眸顧盼生輝，妍神？
“也罷，如今你榜著焱塵上神這棵大樹，自然瞧不上我西蜀山那個小地方。”金元故作拂袖而道！
妍雙笑了笑，“就你這般奚落我我還能吞聲忍氣，不過，今日你可是認真的！”妍雙避開了墨塵二字，認真打量著金元神情！
“本君看起來像是開玩笑的？”金元雙手環胸，神情熠熠，鳳凰花印記極致妖豔！看著妍雙發笑！
妍雙仔細打量了金元，道，“我便是怕你認真了！”若是他人，她倒是沒有如此擔心，隻是這丫頭看上的人可是那司命六界命薄的上神，是不能沾染俗情的。且，若是七萬年前，他對她有意的話，又怎會承了這上神一職！
金元自然知道妍雙所想，眼眸看向天際，有幾絲恍惚蒼茫！忽而憶起，“此後我便是天界的司命上神，風隨百花落，落掩塵土中，過去種種你也便隨風散了吧！”那人身影漸漸隨風散失在了眼眸中！
當年，不知情苦，幼時撞見他時，隻知心喜，何曾想到事後，猶記得，知他訂婚之時，她隻輕抿一笑，可以訂的婚宴自然可以退，便還是享受與他在一起的種種，這所有的種種卻是在他繼任那上神之時，驟然停住，仿若回到初見一般！
她永不敢忘仰望著那人飛至九天高位的那一幕，他在雲端享受世人膜拜，而她卻在那世人中，恍恍而笑！
初見識君汝何歡，久處不厭君走遠，回首再看往事散，隻道離人各自遠！
“妍，你可相信這世間有一眼萬年之說！”金元神情恍惚之間，仿若回至初見！嘴角的笑意掩不住的溢出來，仿若一朵花開的瞬間，怎一個美字能輕易而言！
“當年西海之上，他笑著言他是西海太子時，那笑便從腦海融入，散在血液中，那笑是我終此一生見過的最美的年華，那時他還不是如今六界敬仰的司命上神，隻是西海的龍太子，隻是我幼年舊友，隻是那幼年的模樣，卻停在了他成了司命上神那一刻，人言物是人非，今日我也想借這詞言天命詭變，往事如非，我也是痛恨的！”
妍雙看著眼前的金元，似有幾分陌生之意，不過人都懂七情六欲，更何況是這曆經上千年，甚至上萬年的人！
“可還有回轉之地！”雖是了解眼前之人的脾氣，她還是想問問！
金元回眸一笑，那笑的意味妍雙不言便已清晰，若不愛便是不愛，一旦入心，便是飛蛾撲火，若不能長到參天大樹，也是成欲火焚身一般姿態！妍雙微微歎息，腦海卻浮現一人的麵容來！
榕樹上。
龍景傾在樹枝上，長袍落於榕樹下，狹長鳳眸看著天際，一片沉寂之聲！
天際冷月無聲，灑下皎潔光輝，我惱月光三分清冷，而我對它卻是一世情深，周遭浮著落沉之氣。
榕樹上，墨塵單手撐頭，陪著龍景看著夜空的星雲，亦是未發言語！
半晌！
“今日本君倒是不曾料到你那般做法！”淡漠語氣，辨不清情緒！墨塵眉頭微沉！
“嗬！料到又如何！本君又何曾料到！”他以為對她疏離七萬年以她的性子便會放過他，未曾想到她執念卻是越來越深！他又何曾料到！
“鳳皇涅槃，忘卻前生，再經劫難，方能修成！”墨塵仰天看向雲海時，竟陡然生出一股挫敗的滄桑感來，為神又如何！麵對天命時，他們也如化為塵埃那般無力！
“嗬嗬！忘卻前生，永不記起，難怪這鳳凰一族曆萬年來竟不再有鳳凰出現，倒是難為她了！”
龍景突然嗬嗬一聲嘲笑，極致刺耳！早知今日，不複當初！若他選擇遺忘，是不是這段記憶便不會再有喚起那一日！
“你說當年若是我未闖入西蜀，是否今日便不是這般結局！”龍景似是在自問，神情恍惚浮塵，無力感自心而生！
墨塵仰天一笑，“做便是做了，這世上並無再來一次之說！”一如他一般，因為有了欲望所以要的越來越多！隻是，墨塵嘴角漸至冷嘲！
“不過，當年你有萬千種方法可以退了那婚，為何卻是選了此！”墨塵挑眉看向龍景，仿若了然於心！
“當年，龍族沒落，而這司命上神一職，既能護了龍族，又能名正言順退了那婚，如此兩全其美之法何樂而不為！”
“你也因此失了與她再續前生之機！”墨塵替了龍景把剩下的話挑明！
“不過是一段情債而已，本君如今忘不了隻不過是因為當年用情太深，而且，那天譴如今還時時刻刻提醒本君忘記二字！”
墨塵掃了龍景一眼，你言得如此風輕雲淡可是想讓我相信你會忘記，“你還不明白？你是要讓那隻小鳳凰相信你對她再無半點心思，而不是在此對本君諾諾而言！”
他尚且可以有機會，隻是他，墨塵眼角隱有複雜之意！
“六界蒼生，六界蒼生！”龍景仰天一聲，身影便消散在了榕樹上！
墨塵眼眸闔上！寂靜再次襲近！
二人聊了許久，終是回了各自的住所。妍雙恍惚踱步回到青絲殿時，隻見月光揮揮而下，落於榕樹間！妍雙往榕樹下而去，亦是飛至榕樹上！
周遭樹葉濃密，幾乎埋沒了妍雙身影！妍雙緩緩躺下，想享受這落落的沉寂，卻突見上方掛了一片衣袍，極致潤澤！妍雙驚嚇之時。
“膽子何時這般小了，莫不是看見幾片衣袍便是鬼怪了！”熟悉之音，漸漸撫平了妍雙眉宇間的驚嚇，這人大晚上不在房間跑來這榕樹上作何！卻忘了自己亦是大晚上沒去房間來了這榕樹上！
“上神怎會在此！”妍雙坐起了身來，有幾絲不自在之意！
“你又為何在此！”墨塵反問！
“小仙不過是剛從外麵回來，想來這榕樹上裳裳皎月，上神難道也是來賞月的？”妍雙盯著那落下的衣袍，連眼眸也不曾眨一眼！
“本君確實是來賞月的！”
好蒼白的借口，妍雙眼眸動了動，“上神明日可是要回紫雲山了！”
“怎麽，想打聽本君的行蹤？”墨塵闔著的眼眸早已睜開了來，看著若隱若現的星雲嘴角噙著淡笑！
她不過隻是想找過話題來緩解一下氣氛而已，“隻是隨意問問！上神若是不想回答便不回答！”
“也許會去天宮！”墨塵一雙漆黑的眼眸漸漸一片深沉！
天宮？他不是極少去天宮的？怎的如今想去了，“你當年不是言極少呆在天宮？如今！”妍雙也有幾分探清！
“你方才不是言當年？當年是當年，如今是如今，本君要去天宮也不足為奇！”
“額。”妍雙低低應了一聲，神情有幾分沉寂！他不曾開口，她也沒有開口！
“仙君呢！出了扶南島仙君又要去何方！”知道他的魂魄不在六界之內，她會放棄了吧！
“去這四海八荒走走！然後，……”妍雙言到此便沒有了下文，然後？然後她又該去何方！當年修仙為找老家夥之蹤，如今老家夥已不在，她又該如何去往前！
“當年你曾言升仙是為了要證明你的存在，如今這般成就你便已滿足了？既是如此，你又何須進這仙門！”她不想繼續那賭約了？墨塵嘴角挑了挑，他還未言結束，她怎能率先退去！
妍雙漸生恍惚，卻發現腦海深處。埋著一個看不見的東西，越是想看清，便越覺得一陣抽痛，妍雙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胸口處！
“今日小仙還有一事想問問上神，六界之內，可有無心之人！”看著那片衣袍，妍雙眼眸複雜深深！
“曆萬年來不曾有過！除了！”千年前，你落入凡塵，這曆萬年來不曾出現的事便已經有了！這句話被墨塵掩在了喉嚨中！
“除了我，是？”妍雙嘴角一笑，那笑帶有幾分淒然之意！
“萬物生有命，何故擾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