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舊事提風波起
此時的玉玨，看著妍雙竟是完全怔住，原來，是他自己，一步一步把她推開，“嗬嗬！”玉玨低沉一笑，笑若九月之葉，枯寂被秋風吹落，卻是無奈任著東西南北風四處刮飛。
妍雙扭過了頭，似是不想去看玉玨的模樣，她們之間沒有誰是欠誰的。
那日金元從天宮回到西蜀山後，便把自己封在了桃花源十日十夜，這一舉動，可是驚慌了整個西蜀山上上下下的鳳凰，每日每夜都有人守在桃花源外，隻為等著金元出來，金元大抵不知如今去鳳凰族有多麽重要。
“母後，妍兒她體內被妖煞之氣浸透，可是我身為她最好的朋友，此時卻還是對著她怒語相問，如今竟是連她的行蹤也找不到了，母後，你說我要怎麽做，才能阻止她墮入妖魔一道！”紅衣鋪地，染就風華，金元無力跪在鳳後的墓前。
金元眼眶微紅，若那日她沒有問自己看到的異常，那麽她是不是也不會避開她，此時的金元，仿若又恢複了西蜀山金元上君的模樣，仿若鳳皇時的模樣都是她故意偽裝而成！
“母後，你告訴我要如何做，我真的不想她淪為妖魔一道。”奈何金元苦苦哀求，卻是無人回應，神與妖魔，本應便是不同道，若她還是此前的那個金元小鳳凰，那麽這些倫理她自然可以不顧，隻是如今，她是鳳凰之皇，昔日可為之事如今怎可再為！
“遵從你的本心。”九天之上，萬裏無雲，一道淺淡的聲音從雲霧中而來，又在微風中散去，但金元卻是聽到了，而且一字不差。
“遵從我的本心？”金元似是在自言自語，許久之後，那眉宇之間籠罩的愁雲就這樣淡釋了下去，狹長的星眸再次灼揚，笑意深深，情深更切。
“母後，我知道是你，謝謝母後！我想通了。”白雲在微笑，桃花在綻美。
金元終於從十裏桃源中出來，可急壞了西蜀山的一幹老小。
鳳滄聞聲放下了手裏的公務到來之時，隻深深盯著金元，“跟我來。”隻淡然言了一句便往前而行，眾人都讓開了路來。
金元微微沉思亦是跟上了鳳滄的步伐，路是通往鳳凰殿的路，行的人卻隻有她父子兩人，拋開鳳皇的身份不說，與鳳滄行在一起，金元卻覺這種感覺前所未有，說不清是恨，是怨，又或者是些別的什麽東西。
金元隻淡然跟在鳳滄身後，意外的是兩人行過的腳印卻是出奇的合攏，隻不過兩人皆不知，轉過了最後一條小道，呈現在金元身前的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宮殿，她還記得，當初便是在這裏，她怒燒鳳凰殿，鳳皇怒掌了她一耳光，如今風水輪流轉，她卻是做上了這西蜀山的鳳皇，便連曾經的鳳皇也要對她尊尊敬敬。
“鳳族長帶我來這裏做什麽！”聲音淡然，說不出的不自在之意，妍雙身形微怔，眉頭微沉，原來她二人說話竟也是如此尷尬的境地？
而鳳滄聞金元陌生的話語，眼皮亦是微微顫動，隻不過那顫動卻是轉瞬便消失不見，“請鳳皇跟我來。”鳳滄率先走進了鳳凰殿。
而金元看著鳳滄的背影，卻是不知他到底想做什麽，隻得淡然跟在鳳滄身後，此處是鳳凰殿，是她每日來辦執公務之地，她自然知道這鳳凰殿裏有什麽。
二人進了鳳凰殿以後來到地下三層之底，原是鳳凰一族供奉先祖靈牌靈位之地，金元淡然掃了四周一眼，並不知鳳滄心裏打的什麽主意。
“過來跪下！”方才淡然的人此時麵容有了幾分濃重。
金元沒有說話，遵從了鳳滄的話，直接走過靈牌之前曲身而跪。
鳳滄亦是跪於金元身旁，“鳳滄攜鳳凰皇者之脈前來拜見各位先祖，是鳳滄管教不嚴，任由鳳皇為所欲為。”
“你在說什麽。”金元眉眼垂下，看著鳳滄有幾分暗沉。
“我在說什麽？你如今貴為西蜀山的鳳凰，你知不知道整個西蜀山的鳳凰對你有著多大的期盼，而你自成皇之後，每日呆在西蜀山的時日屈指可數，便連西蜀山的職務亦是全讓我打理，你到底知不知道鳳皇一職意味著什麽，若你不知道，那這位置你不做也罷，隻當我鳳凰族沒有命運像麒麟族和龍族一般，有了各自的王。”
鳳滄一字一句，說得極是嚴責，看著金元的眸光卻又是多了失望。
金元卻是無力反駁，不錯，她並不想承這鳳皇一位，私心裏，她是討厭這鳳皇一職的，可是她為何要接下，是為了母後遺言，還是為了保護別人，金元隻聽著鳳滄的語斥。
“鳳皇，你今日便當著我鳳凰族上百位仙靈的麵，說你不想為這鳳凰之皇，那麽本族長便不為難於你。”鳳滄說話語音微顫，眸光避開了金元的眸光，他如何猜不到她當初為何要接下這鳳皇一位的心思，隻是她不知，隻要當了鳳皇，所有的一切便不再由她。
“我願意為鳳皇。”金元思慮過後，對著幾百個靈牌靈位道。
“你想清楚了？”鳳滄凝眸再問。
“我想清楚了。”
“既然你想清楚了，那麽你今後便要記得，你所做的一切均得以西蜀山為主，你以前任性的處事方法從今以後便得收斂，否則，鳳凰十大禁法可不是擺著用的。”
“我自當清楚。”金元冷沉一聲，對著靈牌行了三禮，起身後未看鳳滄，便行出了鳳凰殿，昔日不知龍華為龍族之王是何感覺，今日卻也才真正體會，是啊，她如今是鳳凰族的皇，如何還能恣意妄為，如何還能任意為事！
金元嘴角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笑意之後，便化成了一道流光，往天上而去。
妖界六重天，說來也奇怪，上次天族大舉進攻妖族，妖族卻跟無事人一般，不反擊，也未報複，自然如原先那般不爭不搶，仿若此前之事不曾發生一般。
離淵正自處理妖界之事，便有人來通報，說西蜀山的鳳皇來拜，離淵眼眸微微挑動，抬眸看去時，大殿門口紅衣紛飛，說不出的張揚灼灼。
離淵放下手中公執，起身下了高位上來，“鳳皇倒是一位稀客！”
“這話不需你說，本皇知道。”金元走進大殿，自來熟選了位置而坐，仿若是當成自家一般。
離淵見此雙眸眨動，嘴角笑意緩緩噙上，讓人斟了茶來，便坐與金元對麵。
“還來不及恭賀鳳皇新繼，今日便借我妖族之茶敬鳳皇一杯。”
“那本皇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金元端起茶杯，與離淵飲了一杯。
“不知鳳皇所為何來！”茶飲過之後，離淵問了金元為何而來！
“隻聽說妖界在西荒，從未來瞧過，今日本皇訪親，途徑西荒，想著便進來一遭。”金元說得一本正經，隻不過訪親二字，卻是讓離淵眼角滑過一抹細微的異常。
“原來鳳皇是來訪親的啊。”離淵也不再問，隻不過這句話拉得有些長。
兩人沉寂了片刻。
“回西蜀山，你以為如何！”金元抬眸凝視著離淵，似是在等著他開口。
離淵左右相望，指了指自己，“回西蜀山？”
“你的母妃，乃是西蜀山上任聖女，亦是本皇的姑姑，算起來，本皇還得稱你一聲堂哥。”金元沒有忌諱，當著整個大殿的守將道明了自己的來意。不過金元亦是明顯看到了整個大殿內所有守將的麵相皆是變了幾分。
“鳳皇似是忘了，母妃已被逐出鳳凰一族，而我，如今與鳳皇卻是沒有半分關係，這西蜀山對本君來說，不過是一個陌生的地方而已。”腦海卻是陡然浮現一番話來，淵兒，若日後有機會，一定要回去母妃所住的地方看看，若是沒有遇到你的父皇，母妃這一輩子都當真不願離開那個地方的。
他記得母妃當初的神情是向往的，不舍的，但都被眉宇間濃厚的愛意遮蓋了下去，看來在母妃心裏，西蜀山再美也不敵父皇重要，而他，卻是在守著一個永遠也不可能的人，離淵嘴角滑過了一抹苦澀的笑意。
“不錯，當初聖女觸犯了鳳凰之律法，被鳳凰族驅除，但是今日，是本皇為鳳皇之皇，隻要妖君願意，本皇願冒大不諱，恢複姑姑的身份。”姑姑，你曾告訴元兒，愛便要愛得坦蕩，愛得無遮無掩，很遺憾的是元兒至今不曾遇上所愛之人，但姑姑的教誨元兒銘記在心。
若非涅槃，她如何能記得記憶之中總有一個美麗的女子時時教導於她。
想來是鳳皇封了她當初的一些記憶，涅槃後一切都記了起來。
聞金元所言，離淵看著金元似是在沉思，當年母妃冒著六界大不諱，冒著天帝之怒也要同父皇在一起，這其中的艱難即便不曾見過他也能想象得到，如今隻需回鳳凰族，那麽母妃便能恢複鳳凰一族的身份，這可不可為。
離淵眼眸陷入恍惚，他記得妖界母妃之所，裝扮得與妖界風格不符，想來鳳凰族一定都是母妃的一個心結。
半晌之後。
“我答應你，回西蜀山，不過。”
金元眼眸不睜，“不過什麽。”
“不過不是本君回。”
“什麽意思！”今晚挑眉，難道妖界還有什麽事是她不知的？
“本君的三弟，擁有鳳凰族純正的血脈，雪白鳳凰，本君願意勸告他回西蜀山。”離淵一字一句，金元卻是聽得神情大怔，不過腦海稍稍輪轉，便明白了離淵所言，純正的雪白鳳凰，若有一方不是鳳凰，如何能有鳳凰之脈，這定然也是姑姑也妖皇的孩子。
金元眼眸深處點過深深笑意，當年世人隻知妖皇聖女有一子，故而在妖祖的麵上，天帝才饒了那個孩子的命，沒想到，在眾目睽睽之下，妖皇竟然偷天換日，瞞下了整個六界聖女生的乃是雙胎一事。
讚揚自眸間滑過，不愧為姑姑看上的人，若非那一場戰爭，此人定然有著不輸天帝的風華，看龍華龍景二人她便能想象得出，金元突然有了一些興奮，雪白鳳凰？確實是它鳳凰一族難有血脈。
“人在何處，可能領我一見。”
“自然。”離淵雙唇抿笑，二人身形一散，便消失在了大殿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