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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卻邪醉劍

  她開心得輕笑起來,“對對!就這樣再用力點推!你們在裏邊少說也待了一炷香的時間,再說單看她們麵色,也不難分辨一二啊。”


  滿眼秀逸的發絲高高揚起,襯著滿天淅瀝小雨,隱有一縷雪脂似的甜潤飄傳入鼻。


  “你所言不無道理,我方才還有些後悔,這會倒是想通了。”


  “你是當局者迷,自然難以洞悉全局,我若不在你身邊開導,還不知你要糾結多久方能釋懷。”


  我噗嗤一笑,扯住花繩,同她並排坐在秋千坐板上,輕輕曳動起來。


  她轉而垂目盯著我半響,忽然問道:“莫師兄前來祝壽,定是同時貼身保護你的安全,我見你看他的眼神,似乎頗有情意?”


  我訕訕而笑,正想搪塞過去,瞧見她眸中滿是誠摯,定定注視過來,隻得抿唇笑道:“可是,你如何知道的?”


  她含笑拍拍裙膝,“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眼神裏全是愛慕,莫師兄跟別人說話時,你隻瞧著他的眼神,明眼人一看便知。”


  “好像是這般道理。”我輕聲笑起來,“他是江湖人傑,名傾四海,有人喜歡倒也不為過……”


  言及此處,猛的想起蓉兒,心裏咯噔一下有點小小的失落,因為會想到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又少了那麽一些,這麽流走了,便再不能補回來。


  靜璿忽而偏過頭來,好奇問道:“對了,莫大哥的小師妹不是同你們一道而來的麽,怎麽未見她露過麵?”


  “昨日血案發生之後,我們守在民宅中,也是怕凶手去而複返毀掉證據,故而留待院中,蓉兒師從毒聖,素來毒物纏身,用來傳信的手段有些另類也是不足為奇,便是因為如此,被莫風訓斥了幾句,她便負氣不告而別了。”


  她露出副恍然的神色,口吻淡然,“雖說君子重德,可氣走蓉兒妹妹之事,許是兄長盡責之心使然,這倒不能怪他,不過蓉兒確實任性頑皮,一切行事全憑一己好惡,她若無人正確引導,很易淪入邪道。”


  “話是如此,可是你知道嗎,蓉兒也是喜歡莫大哥的。”


  “這豆蔻年華,情竇初開可謂常情,卻也見不得怪。”她翹起腿,晃動著差不多快停的秋千,“情之一字,實是苦倒天下不少癡兒女,我雖自詡明月居士,洞悉天下事,可諸般世事又豈能盡如人願,倘若不能認清現實,那隻是作繭自縛,何苦又何必?人生事事隨緣,豈是能強求來的?”


  “不能強求,諸事隨緣。”我訥訥呢喃,抬起頭好奇問道:“明月居士?昨日聽楚皓淩提起過明月樓,就是這麽來的?”


  她莞爾一笑,打趣道:“不過就是打著問卜算命的幌子,替武林中人解疑的同時收集情報而已。”


  我愣了一瞬,訝然問道:“你還會算命?用這等手段來搜集江湖消息,我倒是從未想到過,你都知道些什麽?”


  “在大學的時候,選修國學裏剛好有易經,誰知道鑽進去便拔不出來了,大學裏所授有限,好在當時圖書館結識了某位高人,通過他倒是學到不少東西。”靜璿眯眼甜笑,翹手遙指遠方,“那便是明月樓,至於你說的消息,除了些財寶藏匿處,武林名宿身體狀況,剩下的都是些世家繼承人選,夫妻私密之事。”


  我循著她手指的方向舉目眺望,遙遙望見一抹翠竹林間,堪堪露出飛簷一角。襯與簾織般的細雨,倒頗有幾分詩情畫意。


  靜璿伸手在腰帶搗鼓一陣,摸出三枚大小不一的金錢,作勢欲搖,突然想起什麽,衝我含笑道:“你想卜什麽?”


  幾乎不假思索的,我脫口道:“那神秘組織是否同我有染?”


  “這個簡單。”她將金錢置在手心,合掌連搖幾番,倏然向空中一灑。那三枚金錢好似穿了條透明的絲線,最大的金錢方一落地,另一枚立時準確無誤的嵌入前一枚環眼之中,接踵而至的最後一枚金錢亦自堪堪落入第二枚環眼,前後上下一體宛然,均勻得沒有絲毫間隙。


  我呆滯的盯著地上的金錢,久久緩不過神來,“這……這也行?”


  靜璿動也不動地盯著金錢,微微抿了唇,一雙妙目若有所思:“身在囹圄,福禍相依,雖可成事,卻困擾重重,看來你要問的卦,都解釋清了。”


  她見我不語,抬手指著落在地上的金錢,“這般落卦尚且是頭一遭,單單隻瞧卦辭,便可見所受鉗製之深,實難擺脫,但你也毋庸太過在意,此事關乎武林,你身邊自有貴人扶助,倒也不必太過憂慮。”


  從靜璿話語中聽出些許玄機,我定定神,大致印證了心中的預斷,本人不善機關謀籌,僅此卜算,幾乎可以斷定自己正陷身泥沼,難以脫身。若論鉗製,潛伏在身上的劇毒,無疑便是最好的例證。


  靜璿五指箕張,振袖一掃,將三枚金錢輕描淡寫地吸入掌中,扭頭衝我笑道:“這卜算之術,隻是略作參詳而已,切勿太過當真。”


  我揉了揉自己的臉,深深一歎,“你算得分毫不差,之前我身中奇毒,與神偷合謀補天訣秘笈,便是為了脫離組織控製,如非有人棋先一招,這副身體又怎會好端端的喪命在林中?”


  “這件事情,昨日你同我傾訴之時,我便覺得內情實為曲折,內幕似乎遠不至此,你我單從一麵觀察,恐怕很難尋出真相。”


  我欲待再問適才卦辭所指,院外突然傳來一陣醉醺醺的歌聲,“牆陰堆堆夕花濃,嬌無邪玉膩春筍,攪亂香堆雲雨露,花間牙床戛玉痛……”


  初時我還凝神細聽,察覺到歌聲裏淫靡滿篇,不堪入耳,立馬沒了興趣。


  反觀靜璿,一雙毫無波瀾的雙眼倏然亮起幾分,輕聲笑道:“卻邪醉劍夏紫塵,整日裏沒個正行,我倒真懷疑這俠名是如何得來的。”


  “夏紫塵?”剛重複完口中的名字,院外突然晃出兩條身影,其中一人醉色盈麵,赫然正是多日不見的醉鬼劍客,此刻腳步一陣蹣跚,靴尖剛邁上石階,便立時歪歪倒倒起來,重心連番幾下傾斜,連帶著攙扶他的小廝一道滾落在地,兩人都是一副灰頭土臉的狼狽模樣。


  那小廝被他壓在身下,疼的呲牙咧嘴,慌忙的挪動好幾下身體,兩條腿一徑兒亂蹬,卻也未見掙脫,隻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在我們身上。


  靜璿喚來幾名侍女,七手八腳攙扶起壓在小廝身上的夏紫塵,又吩咐下去備醒酒湯,目光在隨了轉身欲走小廝背影的瞬息,驀地雙眉輕顰,低低斥道:“站住!你是誰?我怎的從未見過你?”


  那小廝雙肩一頓,不緊不慢地轉過身來,陪著諂媚的笑,垂首恭敬應道:“回小姐的話,小的名叫李政,前兩日剛入得府中,經由管事提攜入得甲子執衛之職,管事他老人家說了,老爺壽宴期間,諸事繁忙,需得小的們來回輪值,便宜行事。”


  瞧這情形,我知道她是有意盤問,下意識瞥向小廝的同時,心裏不由有些起疑。


  靜璿眼神洞若觀火,狐疑的追問:“管事姓甚名誰,是何樣貌?”


  那小廝仍舊不慌不忙,對答如流,“他老人家姓金,單名一個旭字,年逾五旬,白麵無須,為人極是和善。”


  經此一番問答,在場眾人紛紛鬆了口氣,靜璿麵色倏然轉寒,旋即冷哼,“將你雙手伸出來,讓我瞧瞧。”


  “小姐,這……”


  “讓你伸出手來,又非迫你伸頭就戮,莫非,你還怕我一刀砍了你不成?”


  那小廝眼珠子一轉,慢吞吞伸出雙掌,修長的手指宛若女子,瑩白細潤,一直延伸到袖口的腕子卻如覆汙濁,與一雙白皙的手掌全然不同,相較黝黑油亮的麵部膚色,更是形成了驚人的反差。


  若非凝神細觀,我還當是他斷腕重縫,借了別人的雙手來補接缺陷。


  轉眼輕掃一旁酣睡的夏紫塵,我征詢地瞧向靜璿,“此人行跡殊為可疑,若想一探究竟,看來還得從夏紫塵身上入手才是。”


  靜璿剛轉過頭來,接過話的卻是那不起眼的小廝,“這位姑娘可是璿兒的朋友?此番推論倒是英睿機警,教在下不禁生出仰慕之感。”


  我懷疑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愕然扭頭,發現適才還畏縮蹙然的小廝,頃刻間,氣質竟生出了某種微妙的改變。那人負手昂然,在細雨中站的筆挺,黝黑的臉上神采奕奕,表情奇奧難辨,襯著一身普通的家丁短衫,竟是說不出的風彩傾世,朦朧意識中,隻覺眼前恍似多了個鳳儀翩翩的美公子,一派冰冷自負的氣質,傲若魔神。


  我抑下滿心驚愕,卻聽靜璿淡淡開口,語聲中難掩幾分嗔怪的意味,“虧你還記得爹爹壽辰,這兩個月,你都去哪了?”


  那人一整衣襟,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我好幾眼,倏然邁步趨近,伸手掠過枝頭,拈下一朵孱弱的粉色小花,我還沒明白怎麽回事,那朵濕軟沁涼的花莖,便已穩穩停駐在了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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