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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被迫妥協

  我點點頭,周身突然沒來由的激起一片寒意,“昨日我閑極無聊,趟著溪水玩,回到岸邊正在找靴子,險些被他偷襲得逞。”


  雲疾像似想到了什麽,幾分難掩的忌憚湧上眉眼,以致握刀的手指都開始咯咯作響,“師兄,莫非是……”


  莫風聲音淡淡的,眸中分明有十二分的惶急在攪動,可偏生吐出唇邊的話卻又夾雜著滿滿的黯然與無奈,“不錯,正是化血神砂。”


  “兩位不愧師承醫絕門下,年紀雖輕,見識卻極為廣博,竟識得這百年前便已失傳的獨門秘毒,倒是讓咱家意外的很。”那黑衣人讚歎之餘,忽而看向我,陰惻惻地笑道:“不過小美人不必擔心,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咱家雖身無解藥,卻也不會坐視你毒發身亡,你若肯乖乖隨我趕赴神教,性命諒必無虞。”


  我滿心驚悚莫定,對照適才莫風的反應,心中已有了答案,“昨日我尋不到靴子,自然也是你有意為之,想必那時你便已在溪邊布置了毒物,是也不是?”


  “姑娘是聰明之人,一點便透。”


  下意識拽了莫風的袖角,我聲音不受控製的開始顫抖:“別讓他帶走我!”


  仿佛為了確認一般,莫風忙伸手來探我脈象,少頃,指尖懸離稍許,碧眸中卻湧起絲絲痛惜的憐色,眼前那張原本紅潤的臉,也在瞬間轉為煞白一片。


  雲疾墨眉緊蹙,眸底隱現出一抹利芒,“魔教持有此毒並不見稀奇,可也並不見得偏偏隻有你們能解此毒,師兄,咱們可以去找師父。”


  莫風搖搖頭,唇角咬著幾許酸楚的無奈,“血中毒液已快至心脈,距離毒發僅僅為數五日,你我縱是插了翅膀,隻怕也難飛回穀去。”


  那黑衣人笑得越發開懷,言辭更是有恃無恐,一派肆無忌憚:“莫二俠慮不及此,倒也委實小瞧了咱家能耐,化血神砂毒性雖強,卻也並非無從調配,否則這小美人此刻焉有命在?咱家良言相勸一句,倘若即刻啟程,正好五日便可抵達,此刻十大門派追緝未散,極有可能會破壞計劃,時不待人,幾位須得立作決斷才是。”


  莫風握緊我的手,略微有些淒楚的目光浸了愧疚,輕輕凝落在我臉上,“雪若……”


  我生生吞下心底的絕望,幾番隱忍,淚水總算沒有掙脫眼眶,“我不想你為難,可是眼下除了妥協之外,已經沒有其他餘地,我會跟他走。”


  “師兄!”雲疾急聲輕喝,不可置信地轉過頭來,垂懸的刀尖一陣顫抖,“你當真要把她交給魔教?”


  “凡事當以性命為重,不論付出多大代價,隻要她能活著,便足夠了。”


  莫風平日裏輕柔的語聲變得沙啞,卻另有一股扣人心弦的力量隱含其中。


  我深呼吸幾口,竭力把胸中的恐懼驅出體外,大腦空白一片,渾渾噩噩得像是失了魂魄。


  雲疾閃身攔在我麵前,眉目攜著一絲陰靄,臉色青得嚇人,“誰說把她交給魔教便能保全性命?師叔此刻便在飛雲堡左近,若憑他的能耐,五日中必可化解此毒,你到底在怕什麽?”


  雖然未曾回頭,但僅憑雲疾愈加沉厚的怒色,也不難想象出莫風此作何反應。我聽到他的聲音好似霜雪一般,冰冷得近乎疏離:“雪若身份殊異,魔教必會以她性命相脅,借此同若水神宮展開周旋,師叔雖以毒術見長,但倉促之間縱算尋得到他的蹤跡,卻也未必能在短短五日中煉製出解藥,如非情勢所迫,我又豈會如此行事。”


  雲疾重重一哼,寒聲道:“我此番選擇,未必見得比你輕鬆多少,你若執意如此,我莫雲疾往後便沒有你這個師兄!”


  “你們不要吵了!”我忍不住一跺腳,轉眼望向洞口的黑衣人,聲音冷靜得幾乎麻木,“在下有意同閣下同往貴教,力助兩派互釋幹戈,此刻事態甚為緊急,已是半分耽誤不得,不知今日暫別之後,可否容在下與好友書信聯絡?”


  “姑娘是女中豪傑,咱家自然待以上賓之禮,相信貴宮與神教縱有些誤會,亦是無傷大雅。”那黑衣人袍袖輕展,陰陰地衝我一笑,“這便請吧。”


  我收拾了行囊,垂目走向黑衣人,陡然聽到雲疾隱忍的喉音劃破寂靜,針尖一般刺入我耳中。


  “林雪若!你想清楚了,噬天教可是狼庭虎穴,絕非什麽頤養天年的安樂窩。”


  那黑衣人長笑道:“此事不勞莫二俠費心,我若是你,定會竭力將十大門派高手誘離此間,否則這美人落入正派手中的下場,你想必明白得很。”


  雲疾默然未語,接口的卻是莫風,“正如尊駕所言,若無我等分散正派追兵,隻怕閣下勢難走遠。”話至此處,又轉為一片難舍的溫柔:“雪若,我發誓,不出半月我定會去尋你,屆時一定會帶你回家!”


  我胸口陷入一片酸澀,仰頭貪婪地大口呼吸,幾番往複,終於逼回溢滿眼眶的淚水,幾絲細雨拂在臉上,竟似刀割一般,隱隱生痛,涼瑟的空氣充滿肺腑,微微傳來幾分刺痛,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馬車在夜色掩護下,循著小路左彎右繞,此刻雨勢漸止,濃雲密布的穹廬被月光斜斜撕裂一角,仿若薄紗般穿破雲層,輕飄飄地篩過枝椏,映落滿地如雪霜華。


  借著忽隱忽現的殘月,我很快判斷出黑衣人正在一路南下,直入鄂州地界。此前通過靜璿相告,曾得知二十年前魔教潰敗之餘,便已糾集麾下殘部悉數轉移至君山之中,憑靠天險之勢才得以留存一息,十大門派憚於一係列被動因素,未敢輕易進犯,是以至今武林中仍然未知魔教深淺。


  料說早在二十年前,魔教便已被迫轉入地下活動,表麵上跟中原武林斷絕一切往來,暗中卻在厲兵秣馬,極力徐圖複興,經由二十年修養生息,如今已是大有死灰複然的跡象。否則,單隻十大門派便足夠魔教捉襟見肘,更何況又有新生的江湖異軍——若水神宮在其中微妙地牽引形勢,魔教在未摸清若水神宮的實力之前,膽敢公然與若水神宮叫板,其幕後力量定然不容小覷。


  此外,我若真是若水神宮的少宮主,當日昏迷在林中的原因便由此變得更為複雜。這其中顯然有些不為人知的陰謀,眼下行動受製,一切推理俱是無從談起,倘若此行性命無虞,至少也得等接觸到若水神宮的暗探之後,才有機會進一步核實。


  半夢半醒間,馬車在顛簸中緩緩停穩,隨著簾幕被掀開一角,有名黑衣老婦人登時彎腰鑽進車中,在與我對視的瞬間,麵上忽然揚起一絲詭栗的陰笑。


  才剛一落座,她麵上又恢複了慈祥,伸出幹枯的手掌遞給我一口塞得鼓鼓囊囊的白色布袋,溫言道:“吃飽喝足好睡覺,睡得好才有力氣趕路,快些吃吧。”


  直覺告訴我,此人形色詭異,絕非善類。


  我不敢碰她的手,隻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的捏住布袋一角,取出個熱氣騰騰的饅頭來吃。


  白麵蒸的筋道,還微微有些燙嘴,一連吃了三個我才停口,飽餐過後,又把袋子誠惶誠恐地放了回去。


  那婦人臉上仍是一貫的溫婉慈祥,可一直被她盯著看,卻讓我心裏不由自主地發起毛來,好比有個扮著豬的龐然大獸在等著老虎上鉤,空氣中充斥的盡是某種強烈的危險信號。


  馬車很快又複啟行,礙在這古怪異常的氣氛,我隻好倒頭裝睡,未過少頃,便抵不住點點上湧的睡意,恍惚中,意識仿佛開閘後的洪水,飛快地自腦中抽離。


  惱人的夢魘糾纏不休,夢中有人手持利器,在我臉上連連劃出十幾道深可見骨的刀痕,四下裏黑乎乎一團,也辨不清那人是何相貌,還未醒轉,眼淚卻先忍不住流了出來。


  我下意識伸手去抹,意外地碰到一塊冰冷的鐵器,愕然睜眼,朦朦朧朧的視線裏正映著婦人皺紋滿布的霜臉。


  適才觸碰到的物事,赫然正是一把透著寒光,緊緊抵在眼皮下的短匕。


  夢中一幕幕血腥的畫麵再度席卷而至,我眼皮不受控製地一陣激顫,突如其來的驚秫讓大腦隱有罷工的跡象,迷惘的聲音固然透出幾許柔弱,反倒未見半分怯意,脫口間辭色冰冷,夾纏著自己也聽不懂的冷靜。


  “你做什麽?!”


  婦人眼中閃過一抹愉悅,伸出幹枯的手指撫弄著我的唇角,將匕首略略擠進肉中,臉上陡然牽引出幾分詭異的扭曲:“我老婆子生平最恨美貌女子,此番你既已送上門來,便是進了人間地獄,不挖空你的雙眼,再刮花你的臉皮子,我又豈能睡得安生,你乖乖躺著莫要動,省的老婆子手一抖,不慎取了你的性命。”


  冰冷的痛感在左頰肌骨擴散開來,我不覺擰了眉心,語聲從容中帶著冷冽:“你可知我是誰?又為何會在此間?貴教如今不惜潛派兩位護法下山,可見此行殊為緊要,倘若這當兒冒瀆若水神宮少主,傷的雖隻有本姑娘一人,但對中原武林大局卻影響甚深,非但神宮不會善罷甘休,隻怕貴教教主怪罪下來,你也不好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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