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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表裏為奸

  猛聽此言,我立時收回金針,滿心猜忌因了震驚,反倒變得異常空明,再抬頭時,裙布上正靜靜躺著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五個精巧的黑洞在雪光下反射著淒冷的光澤,晦澀不明。


  我並未抬頭去看那張融在夜色中的臉,勉強收住心識,留意傾聽著四野的一切響動,此刻我好奇之心極少,求死之心卻極大,適才因為他語出至誠,殘留不多的理智不覺被衝淡幾分,然而,掌心暗器森冷透骨,我一定神,告誡自己不可被他計策擾亂,挫指間,淬毒針眼複又暗暗對準他肋下重穴。


  少頃,腿彎突然一陣劇痛,顯然此人已被我氣得不輕。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耐性!”他奇異一笑,驀地,冷硬的手指牢牢勒緊我後腦長發,雙肩倏然下壓,強迫我與他對視,炙熱的氣息,慢慢湊近我的臉龐,仿佛被火爐烘熏烤,熱得令人窒息。


  眼前俊秀的容顏,因了幾分慍怒在碎月下顯得分外扭曲,若非親眼所見,委實讓人難以相信,昔日弑雨軒中溫文爾雅的男子,此時竟會變得如此凶殘。


  我一聲暗歎,麵上卻不動聲色,“一別年餘,花公子行事倒是老辣不少。”


  “此事絕非三言兩語便可解釋清楚,在下唯恐發生誤會,故不得不出此下策!”他勾唇而笑,掩去麵上殘存的怒意,“隻要姑娘回至中原,立時帶往弑雨軒中,家父雖顧及正邪之嫌,卻也決計會對姑娘奉之如上賓,在下在枯葉山莊,曾親眼所見你突圍時的能耐,自然深知林姑娘性情高做,絕非肯任人支役之輩,但眼下事急從宜,凶吉禍福,由卿自擇,還望多做考慮!”


  我左耳進,右耳出,未將這勸誡之言聽進一字半句,礙於情勢,隻得故作一聲長歎,淡淡道:“你這人長得好看,心地原來也差不到哪去。”


  他十分玩味的看著我,朗聲笑道:“我半生積惡武林,殺人無算,卻也非是什麽好人,但如果你肯應允我的要求,今後必當一心向佛了。”


  心中冷笑不迭,金針如勾魂奪魄,再無猶豫,輕輕刺向他左肋氣囊穴。


  針尖剛觸到他腋下衣衫,我麵上全無表情,花明初的臉卻已因驚懼而扭曲變形。


  我不要命,他卻顯然還未有必死的覺悟。適才金針探出,他似乎毫無防備,突然清嘯一聲,本能般地振臂而起,將我狠狠拋入空中。


  等花明初反掌拍向我胸口時,掌中金針卻早已借他一拋之勢,將陣尾齊根沒入肌皮之中。隻聽一聲短促的悶哼,他整個人像是旗花火箭般直直竄上兩丈!等我從半空中摔下,他才重重跌入雪地裏,兀自粗喘不休。


  “我一心救你,為……為什麽!”


  心髒搏動之間流竄的,道不清是失望還是得意,我冷道:“你若真想救我,早該把我被點穴道解開,免去我身受之苦,方才那等威逼利誘,又豈是君子所為?”


  話音未落,突聽雪鬆林中一抹古怪的聲音道:“花兄何必和她多費口舌,閑磨牙?先前這小泵娘既已犯在你的手中,不早些下手,此刻這等苦頭,一般人卻未必見得能受用的起呀!”


  我轉目斜睨,赫見林中有人緩步而至,臉上一半黑一半白,生得尖嘴猴腮,賊眉數目,癬鱗遍布的臉上仿佛長滿了怪斑,偏生穿著一件錦稠玉衫,腰係雙鉈帶,背上縛著一支似鞭非鞭的雙手銅杵,打扮不倫不類,模樣也長得非人非鬼,與花明初那張臉,可謂大相徑庭,反差委實大的驚人。


  那人話還未說完,花明初臉上的血色已褪得幹幹淨淨,嗄聲道:“你可是遇上了司徒霜的人?”


  “不錯,潞姑娘告訴我說,你捉了個美貌女子,為此還險些跟她翻臉動手。倘若你一早便收下潞姑娘的迷藥,隻怕此女早已乖乖就範,哪裏還用得著這般大費周章!”


  花明初搖搖頭,答得頗為自負,“我如要執意用強,不需她下三濫的迷藥相助,一樣能……”突然轉眸看了我一眼,旋又立時住口,不再接著說下去。


  那人揚聲笑道:“花兄素來不喜近女色,這次竟然一反常態,教人好生不解……”說話間,兩道猥瑣的目光轉瞬即至,突然輕飄飄的落在我身上。


  他視線剛一聚焦,竟不由地兩眼發直,神情一怔,仿佛忘記了下麵要說的話。


  我禁不住頭皮發涼,偏偏那冰涼又自頭頂直貫而下,全身寒遍,終於還是忍不住恐懼,掙紮著向後挪了不及寸許的距離。


  那人複又張口笑道:“老子數十年來踏遍天南海北,能得我一顧的美人,雖未必有傾國傾城之貌,但論其姿容,隻怕萬人中也難出一個來,可和這女子相比,卻不啻雲泥之別。瞧牝戶應是處子無疑,妙!實在是妙啊!”


  我聽得心頭直打顫,苦於毫無功力護身,單薄的軀體竟隱隱開始發抖。想到落在這般角色手中的下場,縱使平日如何狠辣強絕,此刻也不禁為之恐慌起來。


  花明初攥起兩把冰雪,怒極反笑,人雖趴在地上,氣勢比起受傷前卻有過之而無不及,“章兄最好別動這位姑娘的念頭,否則!”


  “哪裏,哪裏……”那人奸笑幾聲,兩道充滿猥崽的目光仿佛似穿了根線,片刻也不稍離,“花兄喜歡的人,章某怎敢妄動邪念!”話雖如此,他卻已邁開步子衝我走來。


  我下意識提運起幾分真氣,一陣刺心的巨痛立時透入骨髓,全身上下猶如針挑一般,眼前一黑,險些暈厥過去,再抬眼時,那人已欺身至眼前,抬腳撞上我足底傷穴,指顧間又信手點了我中府穴,咧嘴笑道:“乖乖散去功力,讓我替你解穴,否則不出一時半刻,傷脈勢必延展全身,苦痛可要遠勝眼前百倍。”


  怔然中,想甩掉他按在湧泉穴上的手掌,卻不想左腿完全不聽使喚,竟未挪動分毫。


  “我章兼可不像花少俠那般憐香惜玉,你若不聽我良言相勸,嘿嘿,可別怪我詭招盡出!”


  我緊斂起眉心,反手一掌,狠狠摑在他臉上,清越的響聲還未四散,那人左臉上已浮起五條紫紅色的指印。這一掌全憑本能,非但打得出其不意,而且分量相當不輕,連我也想不到能如此輕易得手,趁他怔愣的當兒,登時不加思索地挺身坐起,左掌橫迭胸前,右掌分指化蘭,倏忽間又攻出迅捷四式,招招襲向他麵門大穴。


  那人縮頭避開兩掌,又疾退三尺,才算將四招悉數讓過。我無暇多想,正待咬舌自盡,卻不料已被他緊緊扣住脈門,閃電般接連點了我脅下“腹哀”、“大橫”、“天溪”、“商曲”四處大穴!

  夜濃如漆,天候似變,四野雖有冰雪反光,卻因為濃雲遮月,愈發顯得陰暗。


  黑沉沉的夜色中,那本該惱羞成怒的醜八怪,反手一抹腫起的半邊臉,突然桀桀怪笑起來:“小泵娘,這番你可著了老子的道了吧!”


  我眯起雙眼,全身上下殺意畢露無疑,容色雖未變,臉上卻紅得快要滴血。


  “姓章的!”花明初目毗欲裂,咬牙切齒,苦於功力盡散,隻能在原地放聲威脅:“你若不將她放走,日後勢難保全身家性命!”


  “嘿嘿……”章兼抖了兩下衣袖,冷笑接口,“我若還眷戀人世,便隻有將她永遠挾製,直到我玩膩為止!”


  乍聽此言,花明初像聽到了什麽驚天噩耗般悚然失色,目毗皆裂,厲聲吼道:“今日她若是毀在你手中,我弑雨軒上上下下不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誓不為人!”


  “隻怕未必!”章兼又複怪笑幾聲,俯下身來將我腦門扳正,口中惡臭中人欲嘔,他自己卻渾然不覺,“你又怎知道方才施襲花明初,會落得此等下場,哈哈,直到此刻……武林中除了你之外,還真還沒有人能讓大爺撿到如此大的便宜,隻可惜你也活不長久了……”


  我直勾勾瞪著這張醜惡的麵容,瞬也不瞬,平心而論,雖然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但此時此刻,在一切疑團俱未釋破之前,栽在這籍籍無名之人的手中,卻實在心有不甘,但此刻穴道被製,無法動彈,除了束手就辱之外,卻也一時想不出別的辦法出來應對。


  似乎察覺周遭已無危險,他獰笑一聲,俯首蠻橫地將我抄起,猥瑣笑道:“小娘兒,你安份些,好讓大爺好生服侍服侍你!”說著點足竄入鬆林,縱身掠上快馬,在花明初刺耳的怒罵聲中絕塵而去。


  我暗中長歎一聲,尋思著脫身的計策,思潮洶湧之際,意外的,突然察覺到小腹關元穴有熱流湧動的跡象,我茫然一怔,立時調度起未被封閉、尚可運行的一絲殘餘真氣,竭力衝起被封鎖的穴道來。


  正僥幸間,那人突然狠狠一掐我屁股,笑聲狂妄而得意,我心頭一凜,緊咬牙關,不知費了多少力氣,才能勉強抑下心中的衝動,不至怒極攻心,出掌將其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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