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尋找注記
玄華再次進入晉福客棧,沒有理走上前的店小二,徑直走上了二層的一間雅間。
房間裏孫武英端正的坐著,在他一旁還有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男人,兩人正在低聲交談著什麽。
孫武英聽到門外的動靜,看到玄華推門進來也不意外,剛剛在樓梯口他就給玄華傳遞了相約的消息。
“什麽事?”玄華徑直坐在孫武英對麵,直截了當的說。
“這位是馬六,柳府的下人,先讓他和殿下解釋吧。”孫武英一隻手指向他旁邊的粗衣男人,然後對男人點了點頭。
“恩。”玄華輕聲應道,一隻手放在桌上,不停的用指尖敲擊著桌麵。
“殿下萬安。是這樣的,我原本是幫老爺收拾書房的下人,老爺出事前老爺有一天突然將我獨自叫到書房,讓我去賬房領些銀子回鄉。我以為自己做錯了事一直懇求老爺讓我留下來,可是老爺什麽也沒和我說就隻是讓我離府,沒法子我隻好領了銀子離開回了鄉裏。”
馬六頓了一會兒,繼續道:“沒多久孫大人找到我和我說了老爺的事,這時我才意識到為什麽當時老爺非要我離開不可。”馬六神色暗淡了些,很是傷感,“老爺書房有一個保險箱,是我有次無意中發現的,當時我沒敢聲張當做不知道,但是我在整理書房的時候老爺的案桌上看到了一本注記。”
“注記?”玄華聽了半晌馬六的回憶終於抓到了一絲發現,出聲問道,眼神盯著他犀利。
“是的,上麵記錄了一些大人物的名字和他們的貪墨錢財的事情。”馬六在玄華的注視下拘謹的回答。
“柳道的書房都有誰能進去?”玄華沒有繼續詢問注記,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敲擊著桌麵的手依舊起起伏伏,仿佛馬六的心髒一般跳動不停。
“回殿下,除了老爺就隻有我能進去。老爺不喜歡人打擾,所以書房隻分了一個人收拾整理。我在柳府帶了二十多年,老爺對我如此信任,但我卻什麽也為老爺做不了……”馬六說著眼眶裏湧上了些淚水,哽咽一聲,將眼淚又逼回胸腔。
“馬六,你知道那個保險箱在哪兒嗎?劉大人能不能獲救這是關鍵的線索。”孫武英看到玄華不耐煩的眼神,知道他對馬六突然感懷感到不悅,趕忙向馬六問道。
“保險箱一直就擺在書房書架的旁邊,進門就可以看到的。因為擺的太顯眼,所以我一直沒在意。”馬六伸出手抹了一把臉,回答了孫武英。
聽完馬六說的,玄華知道他知道也僅僅是這個保險箱和注記的事,所以給孫武英使了個眼色,讓他將人送走,他則繼續坐著思索著。
柳道是因為給皇上下毒被逮捕的,除了父皇、皇兄禁止任何人探視,而且抓捕當日也對柳府進行了搜查。
當時的確是在書房裏發現了一個保險箱,但是撬開後裏麵除了一些名人字畫外並沒有什麽其他東西,所以這個保險箱一定是為了掩人耳目才一直放在那裏。
至於注記,搜查結果裏並沒有提到這個東西,如果馬六說的是真的,那這個注記就是關鍵的線索,找到它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出是誰要對柳道下手。
柳道暗自寫了這本注記,他肯定是知道了什麽事情。
柳道是朝中的一支清流,父皇當初當著母後的麵說柳道並非清白人,是想母後不因為想幫柳道說情才如此說,逮捕柳道是父皇和皇兄親自定下的,為的就是讓敵人放鬆警惕,露出馬腳,從而肅清歹人。
可是在柳道被關押沒多久就傳出恭親王欲謀反之事,將父皇的打算打破,恭親王的事來的奇怪,不得不仔細思量,所以皇兄讓他暗自調查此事,他就借孫武英的手一直悄悄滲透著。
現在看來,柳道被人冤枉有可能是對方知道了這本注記,所以想直接將其解決掉!
“嘭!”的一聲,孫武英從門外進來,再一次坐下,看著玄華等他出言。
“馬六可靠嗎?”玄華問道。
“恩,我沒娶內人時他就是府裏的老人,父母都受劉大人恩惠,所言可信。”孫武英鄭重的回答道。
“注記一定要找到!”玄華沉聲說。
“我會繼續查下去。”孫武英見玄華正色,知道此事牽涉範圍已經擴大,之前隻是皇族受脅,現在卻是涉及到了朝廷的安穩,關乎民生國安,孫武英不為自己嶽丈也要查下去。
“你再私下聯係馬六,讓他回憶當初在注記上看過的姓名,然後逐個私訪,皇兄已經允你出訪,這對你不是難事。”玄華吩咐完孫武英後,接著臉上露出了抹不自然,孫武英捕捉到玄華的表情,疑惑問道:“殿下還有事嗎?”
公事上兩人是上下屬,但私下裏卻是過命的交情,孫武英看玄華有情況,自然的開了口。
玄華看到孫武英眼裏的關切,糾結了一下,說道:“你還沒有回府吧。”
“嗯,一會兒就回,出來這麽久,內人該等急了,我想著這兩天就是她生產的日子,做父親的我總得陪著,嗬嗬。”孫武英說著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帶著對妻子的思念。
玄華見他這個樣子,頓了一會兒,說:“夫人最近不大好,你回去,好好安撫。”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說他的孩子已經被歹人害死,提前給他打個預防針,還是讓孫武英回去自己解決吧……
玄華讓晉子禦幫自己查這件事,知道真相後他對這個無辜的孩子更是感到悲哀,還未出世就成了政治的犧牲品,怪誰呢?
怪這世間的人太貪心!
孫武英被玄華突然吞吞吐吐的樣子搞得不明就裏,想繼續問看到他又皺起了眉,知道問不出什麽,隻好出聲應道,還謝過玄華的關心。
到最後也沒有說出來,玄華想著讓他自己找出真凶,比自己告知更好,又坐了一會兒就起身離去了。
“殿下慢走。”孫武英隨著站起來扣手一禮,送玄華離開。
……
“啊啊啊……累死我了!”古陶並沒有按和李柔說的去北路醫館,而是回了楊府。
此刻的她癱在桃園正廳的軟塌上,將頭上的玉簪拔下,長發傾瀉而下,鋪在曲線優美的背脊上,銀鈴和真真的走過的時候輕輕掀起幾縷,好不誘惑……
古陶躺在軟塌上,臉埋在軟枕裏,悶悶的出聲:“真真,你讓後廚給我送來些冰梨水。”
“是,小姐。”真真聽了古陶話後衣服也沒有換就出了桃園。
古陶稍稍轉了一下頭,露出一隻眼睛,看著真真離開,神色意味不明。接著又躺了一會兒後,坐起來,接過銀鈴遞來的女服。
正要進裏屋換時,突然想到了什麽,將衣服又遞給銀鈴對她說:“幫我拿前兩天從鳳德豪買的衣服吧。”然後就走到梳妝台前坐下,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她把妝奩的抽屜全部打開,把裏麵的脂粉盒挨著聞了一遍,不時又聞聞自己的衣服。
沒一會兒,銀鈴走來,將衣服放到床榻上,奇怪的說:“小姐,你聞什麽呢?屋子裏都是脂粉味道。”
古陶平時並不怎麽多加脂粉,所以身上的味道一向不濃,這下她一口氣把所有的香粉撲了一遍,把屋子裏熏的特別嗆人。
“阿嚏——”古陶突然被一種香粉熏到,不再鼓搗這些東西,放下後淨了手,走到床邊開始換衣服。
“銀鈴,從鳳德豪買的衣服還有幾套沒穿?”古陶邊穿邊問道。
“回小姐,還有兩套。”銀鈴恭敬的回了之後認真的幫古陶打理衣服邊。
看著又換回女服的自己,古陶頓時覺得順眼了不少。又讓銀鈴和自己去將妝奩收拾好,接著就等真真回來。
“銀鈴,等真真回來,一會兒你去將下人都打發的遠點,我有點事和你們倆說。”古陶躺在軟塌上,享受銀鈴給自己扇風的愜意,說道。
“是,小姐。”銀鈴手上動作不停,應了。
沒多久,真真端著一大盆湯回來,古陶讓她給他們三人都乘了一碗,等都喝完後,示意銀鈴。
銀鈴出去了一會兒,再進門將門關上,走進古陶,兩人等著古陶開口。
“銀鈴,今晚你將我穿過的衣服都整理出來,然後陸續的找借口扔掉;真真,你明日派人讓來把桃園裏裏外外清掃一遍,就說我覺得桃園太悶了,清理一番看著舒心點。”古陶一口氣吩咐完,又自己倒了一碗冰梨水喝著。
銀鈴和真真聽了古陶的話,都應承下來,但是卻都麵有不解。
古陶又解決掉一碗後,接過銀鈴遞來的紙卷,繼續說:“有人對我下毒。”
“什麽?”
“是誰!”
銀鈴和真真震驚出聲,對這個事情表示十分不可思議。
楊府是太醫的府邸,在這個地方下毒應該屬最不明智的做法,是誰竟然做出這種事?
“小姐可知道是誰?”真真著急的出口,大有立馬將人就地正法的狠勁。
古陶看著兩人激動的樣子,心裏感動,沒有說話隻是搖搖頭,說明自己並不知是誰。
“小姐是怎麽知道發現自己中毒的?我和真真一直在小姐身邊,沒道理發現不了。”銀鈴對著古陶說,對自己沒有發現自家小姐中毒感到很自責,臉上是濃濃的愧疚。
“別擔心。”古陶伸出手抓著銀鈴的手,對她笑了笑,說:“明日你們再陪我去一趟北路醫館讓胡老幫我看看就知道了。中毒也是胡老告訴我的。”
銀鈴聽到古陶提起胡大夫,猛的抬頭,看著古陶,一字一句的說:“那首詩?”
嬌娥明嫿,長衫攜花。何處采墨筆,西風欲逐花。
“嗬嗬,不愧是跟著我的人。”古陶笑著,應了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