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章 我分不清了……
“所以,我的生身父親才不要我,把我送給別人。一麵把我曝在陽光中,一麵又把我埋進暗土裏。有人教我溫潤,有人教我殘忍……
漸漸的,我開始分不清楚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蘇若卿是城陽王之子,家世優越,生來就是人上之人,一開始得到的就比旁人要多。我不需要爭鬥,甚至不需要努力,就能得到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這樣的人,不需要沾染鮮血,就該是個與人為善的好人。
可冷澈,是玄冥教的少主,他要殘忍,要比別人殺更多的人,才能證明自己的存在,要比別人是狠毒,才能讓他們信服。殺誰都行,因為,我是一個壞人,不需要有任何的顧忌。”冷澈聳著肩膀,鼻翼微擴,雙眼緊鎖著衛子衿,像是壓抑了很久的東西,瞬間傾瀉而出。
接著,他又繼續道:“本來,我以為我能控製這兩種身份,也能控製自己的情緒,該溫潤時溫潤,該殘忍時殘忍……
是你的出現,打破了我的這種平衡。
身為蘇若卿,我卻想下殺心,身為冷澈,我又時不時有惻隱之心。
每一次,衛連祁從我手中把你搶走,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痛苦,我得盡全力克製自己,才能不讓自己出手。
當我戴上麵具,以冷澈的身份麵對你時,我本以為能徹底放任自己,能無所不用其極,隻要得到你就好。可看到你難過傷心,我又覺得心是那樣痛,感同身受。
我分不清了……”他低聲呢喃,垂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世人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衛子衿不知道該說什麽,但她知道,她現在依舊無法原諒他。
雖說錯不是他一個人的,但那些欺騙、威脅、傷害……都是她所經受過的。
讓她如何當做一切都沒發生?
她做不到。
衛子衿撇開視線,稍微冷靜了一會兒。
她要做的是盡快把當年的事弄清楚,把冷池暝的秘密挖出來。
“衛連祁是最近才知道玄冥教教主的身份,而且,他並不記得和西涼國的七王爺有什麽仇怨,他怎麽會是害你的人?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衛子衿見他情緒慢慢穩定了下來,才繼續開口問道。
冷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薄唇輕啟,“父債子償!”
衛子衿的呼吸驀地一滯,莫名其妙地覺得脊背發涼,她攥握兩下手,試探地問道:“什麽……意思?”
冷澈看她一眼,並沒有回答她。
“西涼國和趙國交戰,死傷在所難免,若真要因此尋仇,那些死去的將士又該找誰索命……”衛子衿推算了一下時間,能讓冷池暝和衛連祁的父親有接觸的,也就隻有義安王府滅門之前的那場大戰了。
那場西涼國的趙國的大戰斷斷續續維持了很多年,最厲害的一次,西涼國的主力軍全軍覆滅,而趙國的主帥,便是衛連祁的父親衛良崇。
“你在替他開脫?”冷澈打斷衛子衿的話,眼底盡是不可思議的神色,“你忘了他們父子身上所背負的血債,還有你梁家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