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風雨欲來的預感
「說起來,其實我也有在學校里,聽過學長的傳聞呢。」
王婉柔用筷子夾著盤子里的小果仁,突然開口說道:「聽說學長身體不怎麼好的樣子……」
「是嗎?」王信之表示關切。
「差不多吧。」程晉陽模稜兩可地說道,「以前因為家中變故,生過一場大病,現在已經好轉很多了。」
「說到這個,我倒是認識幾個鼓樓醫院的御醫,是為台城裡的宰輔們服務的。」王信之拿出手機,取出二維碼名片來,「晉陽如果信得過我,可以去詢醫看看。」
面對這種好意,程晉陽自然禮貌笑納。
「我家晉陽主要是不愛運動。」旁邊的邢沅芷露出無奈的表情,「整天就待在家裡宅著。」
「哈哈哈,在家裡打遊戲嗎?」王信之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來。
程晉陽這邊應和,心想邢沅芷這是在做鋪墊。以自己的特殊體質而言,今後確實應該盡量少出門接觸外人,避免不必要的風險。
四人繼續閑聊片刻,王信之又說起一個話題:
「對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南康公主好像失蹤了。」
「南康公主?」邢沅芷微微一愣,「那位皇帝嫡女?」
「對,據說是在昨天夜裡,從高能粒子研究所里神秘消失的。」王信之的筷子輕戳碗里的牛肉粒,低聲說道,「那位殿下本身是工作狂的性格,在實驗室里待上三天三夜不出門,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但是今天一早,研究助理進入實驗室的時候,就發現那位殿下已經不見了。」
「奇怪的是,實驗室的伺服器還開著。」旁邊的王婉柔接過話題,輕笑說道,「按照實驗室的規定,沒人的時候伺服器是必須關閉的。」
「所以他就試圖聯繫那位殿下,結果聯繫不上,才發覺不對迅速報警。六扇門的捕頭調了監控,發現錄像里只有南康公主進入研究所的畫面,沒有離開的畫面。」
「但是他們搜遍了整個研究所,也沒找到那位殿下的蹤跡。」王信之搖了搖頭,「現在錦衣衛已經接手了,接下來第一個打算調查的,就是你們神都程氏和河間邢氏。」
「啊?」程晉陽莫名其妙。
「高能粒子研究所位於象山湖公園南部。」王婉柔解釋說道,「而你們程氏和邢氏的駐地,就位於象山路和白馬路附近,離象山湖公園不過五六百米的距離,錦衣衛當然會從你們這裡率先著手。」
「此事與我們家族無關,必是流民幫派所為。」邢沅芷聽出了王家兄妹的言外之意,立刻聲明說道。
事實上,南康公主究竟是失蹤還是故意隱藏起來,主犯從犯究竟是誰,世家們根本不關心……他們關心的是那位皇帝是否會藉此機會,對世家大族進行打壓、分化和拉攏。
邢沅芷的表態,無疑在告訴王家兄妹「我們家族絕不會認罪妥協」。
於是王信之便笑著說道:
「不用擔心,父親已經和其他四家在商議了。此事必然和程邢兩家無關,台城會全力阻止事件擴大化。」
這是在暗示五姓世家會庇護他們,於是邢沅芷微微鬆了口氣,假裝看向窗外,笑道:
「似乎天色已晚……」
王信之心知她是要回邢氏報信,便客氣說道:
「那就讓婉柔送你們回去吧。」
「也好。」邢沅芷微微頷首。
三人乘電梯下樓,司機已經停車候在路邊了。
「王叔,去象山路邢氏駐地。」王婉柔拉開車門,吩咐說道。
司機點了點頭,開車向前行駛而去,程晉陽和邢沅芷坐在後排,各自注視窗外,一言不發。
王婉柔看著後視鏡里的兩人,突然問道:
「沅芷,你們現在是在同居嗎?」
「是的。」邢沅芷回答說道,「晉陽他在外面住,平時我陪他一起。不過沒事,今天你直接送我們去邢氏駐地就好啦。」
「是嗎,那就好。」王婉柔笑道。
很快汽車便穿過跨江大橋進入浦口區,在白馬路的邢氏駐地前停下。
和王婉柔告別後,邢沅芷便轉過身來,清冷說道:
「晉陽,我先回族地處理事情,大概半個小時后出來。你在附近等我,還是跟我一起進去?」
「我在外面等你吧。」程晉陽心說我跟你家裡人又不熟,進去你還得介紹我,多尷尬啊。
「那好,我走了。」邢沅芷點了點頭,便往族地的方向去了。
程晉陽在外面找了間茶館坐下,點了碗茶,看著街對面的邢氏族地發獃。
看上去也就是普通的居民樓小區模樣啊。
不知道神都程氏的族地是什麼樣的……雖然應該就在不遠處,但程晉陽並沒有過去看看的意思。
王信之所透露的事情,不知為何,讓他有種山雨欲來的不妙預感。
唉,待會得仔細問問阿芷。
………………
王婉柔回到摘星大廈,走進餐廳包廂,就看見王信之還在悶悶地喝著酒,旁邊是幾個空酒瓶子。
「你喝太多了。」王婉柔在旁邊坐下,勸說道,「就算邢沅芷沒有未婚夫,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邢家和咱們的門閥差距太大了。」
「我知道。」王信之嘆了口氣,「我只是……」
他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揚起喉頭一飲而盡。
「……我只是希望她以後能幸福而已。」他苦悶地說道。
王婉柔只是笑笑,不動聲色。
「那個程晉陽,究竟是什麼來路?」王信之盯著窗外,問妹妹道,「為什麼你要去故意接觸他?」
「你不覺得奇怪嗎?」王婉柔單手按著胸前馬尾,微笑說道,「邢家清鳳是怎樣的高傲性子,咱們圈裡誰不清楚?如今居然親昵稱他為『我家晉陽』,簡直難以想象。」
「或許人家兩情相悅呢。」王信之嘆息說道。
「不可能。」王婉柔依舊在笑,「我看得出來,她並未任何動情,甚至沒有動心,但對程晉陽確實有明顯的回護之意。」
「你是說……」王信之有些迷惑。
「婚約肯定是真的,兄長你就別妄想了。」王婉柔輕笑說道,「她也的確是把程晉陽當未婚夫來對待的。問題本身就在這裡:我看不出程晉陽這個人,有哪裡是值得邢家清鳳認可的過人之處。」
「他的血脈強度是多少?」王信之若有所思。
「從我的靈場感應上,差不多九品下的水準吧,普普通通。」王婉柔回答說道,「性格方面有些內向,話也不多,看上去傻頭傻腦的樣子。」
「還好吧。」王信之不喜歡她過多貶低邢沅芷的未婚夫,「中人之姿,可當得上這個評價。」
「所以邢家清鳳肯定看上了他什麼地方。」王婉柔得出結論,笑著說道,「否則哪怕是族內強逼,她也不可能輕易接受一個普通世家子弟當自己的丈夫……我對這事非常好奇,兄長。」
「那你去查查也好。」王信之若有所思,「沅芷既然選擇了他,肯定是有道理的。」
他雖然堅信邢沅芷不可能遇人不淑,但自己小妹……既然她說這裡面有疑點,那肯定也不是空穴來風。
「對了。」王信之又想起了什麼,叮囑說道,「多問沅芷即可,少和程晉陽接觸。你是王家貴女,不可與程家人來往太多,平白自污聲名。」
「這是自然。」王婉柔收起笑容。
想起對方盯著自己胸口的目光,她便有種被冒犯般的反感和厭惡。
試探歸試探,當然不會和對方扯上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