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一生一世一雙人（一更）
…… 珠寶店內。
店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就整個安靜下來。
在這樣的店裏做導購的人，自然個個都是有眼力見的。
也自然都能看得出，進來的男人，購買力非同小可。
“歡迎光臨……”
女店長走過去，溫柔出聲。
剛剛進來的這一前一後兩個男人，一個冷硬俊朗，一個溫雅清冷，看起來都很出眾。
慕夜廷用黑眸淡淡地逡巡了一圈，停在婚戒的櫃台上，風姿卓然地走了過去。
放在櫃台最中間有一個對戒，女戒是小小的心形鑽石，男戒則是一個素麵鉑金的設計，有一個心形的小缺口。
一對嵌和在一起，剛剛好構成一個完美的形狀，鑽石被男戒的鉑金麵襯得熠熠生光。
一眼看中的，就是最好的。
他伸手，長指輕輕點了點櫃麵，“這對拿出來。”
“好的先生，”女店長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拿出來放在黑色的天鵝絨布上，“先生好眼光，這是我們最經典的設計，女戒采用最頂級的粉鑽，而且隻有這一對，一生一世一雙人。”
慕夜廷嗯了一聲，目光在戒麵上流連，順口問葉修，“你覺得怎麽樣？”
葉修看了一眼，沒什麽興趣，麵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
女店長頓時緊張了，“如果不喜歡的話，還可以再看看其他款式的。”
選戒指的這個男人全身上下的行頭加起來起碼值二十萬，手腕上那塊表更是價值不菲，超過了七位數字。
這樣的優質客戶，她可不想放過。
葉修似乎對什麽都永遠淡漠，不感興趣。
所以慕夜廷也不覺得他的態度有什麽不妥，而是拿出自己的黑金卡遞過去，“包起來吧。”
“好。”店長很是驚喜，不過按照流程，還是非常專業地提醒道，“先生，需要試試手寸嗎？”
慕夜廷把男戒指拿起來，放在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試戴了一下。
冰涼的觸感，一下子鎖住了通往心髒的那根血管。
從此以後，這條路，隻有一個人可以通行。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似是沉醉，深邃的眉眼和立體的五官在珠寶店唯美柔和的燈光之下，顯得越發迷人。
然後他輕輕握了握自己的左手。
嗯，她的手不大不小，剛剛好夠他的大掌全部包裹住。
手指的尺寸……他也可以估算出來。
再度睜眼，慕夜廷正要說話。
女店長卻已經特別有眼力見地把那隻女戒捧到了葉修麵前，“新娘子也試試手寸吧。”
葉修：“？？？”
慕夜廷頓時一臉黑線。
兩個人的表情都有點僵硬。
女店長以為自己太唐突了，趕緊幫他們解圍，“是這樣的，我們店裏的理念是，隻追求真愛，不過問緣由。二位一看就十分般配，我們也很佩服你們能夠不顧世俗的眼光走在一起……”
慕夜廷：“……”
葉修的臉沉得能夠當黑板用了，漠然地看了他們一眼，雙手插進西褲口袋裏，直接轉身，走出了珠寶店。
女店長一頭霧水，“先、先生？”
得罪了新娘子，這生意還能做嗎？！
慕夜廷默了一會兒，把她手中那一枚戒指拿起來放在掌心裏，然後拿出手機，調到相冊，遞過去，“這個才是我太太。”
相片是他在她睡覺的時候，明目張膽地拍的。
夏闌珊半張小臉陷在枕頭裏，睡得像一隻小胖豬。
女孩白皙的臉龐很是清麗甜美，頭發有點微亂，朱唇微張，粉舌撩人。
女店長趕緊彎腰，連連道歉，“對不起，我以為……”
慕夜廷失笑，許是因為想到了某人所以心情也變得特別好，調侃道，“沒事，他長得是比較像受，我能理解。”
女店長頓時風中淩亂了，那麽清雅的一個男人，又是禁欲係的好皮囊，這麽說……真的好嗎？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慕夜廷重新攤開手，那枚戒指在他的掌心裏，如同蚌殼中深藏的珍珠。
契合到渾然天成。
就好像天生就是要屬於他的那般。
“手寸剛剛好，不用改了，幫我包起來。”
“好。”
女店員忙不迭地接過戒指，打包刷卡，一氣嗬成。
送走慕夜廷，她還忍不住有些心生羨慕——
不知道是怎樣的女人，能得到如此優秀的男人為之傾心……
……
葉修等在車裏，看慕夜廷上來了，一聲不吭地發動車子。
慕夜廷低頭給夏闌珊發短信——
[在做什麽？]
那邊久久沒有回應，時間也接近了晚上了。
或許是在廚房裏做飯，或許在陪老太太。
他也沒有再發過去，點出撥號鍵盤，一邊繼續和葉修說話，“店員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因為我看起來比較……”
“霸氣？”葉修淡淡地接過他的話。
“我可沒這麽說。”
“應該是你看起來比我霸氣？所以我才會被誤認為是……嗯？”
葉修萬年沒表情，也沒見惱怒。
慕夜廷聳了聳肩，“可能我更有攻的氣質？”
“嗯，”葉修平穩地開車，漠然得依舊猶如高嶺之花，“一個初戀，初夜，初婚都給了同一個女人的男人，有什麽資格取笑我呢？”
慕夜廷：“……”
他正在給夏闌珊撥電話，剛剛接通，葉修就說了這一番話。
不知道她聽到了沒有……
……
夏闌珊正在院子裏陪老太太散步，剛才的短信沒聽到，電話鈴聲比較持久，聽到了。
但是剛接起，就聽到了什麽初戀初夜初婚……臉頓時爆紅，呆站在那裏。
慕老太太看她這樣呆頭呆腦的樣子，就知道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了。
她也不問，反而特別識趣地指了指對麵，“我去廚房看看水燒開了沒有，你繼續。”
“哦……”
夏闌珊愣愣地應著。
等老太太走遠，她還捏著手機，不知道說什麽。
也不敢問他，自己剛才聽到的是什麽意思……
“在做什麽？”
慕夜廷安靜地等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棄了。
因為他怕自己沉默下去，她就算是明明聽到了什麽，也不會發問。
不過才二十一歲的女孩子，有時候看起來和她的同齡人一樣，可以活潑，可以古靈精怪。
但是，隻有他知道，她有多麽的膽小，自輕。
越是在乎的時候，反而越是不敢問。
他打破沉默，夏闌珊也回過神來，“我在……陪阿姨散步。”
還叫阿姨？慕夜廷輕輕蹙眉，打算著這次回去之後，一定要督促她叫媽。
還要讓她奉上一碗媳婦茶。
雖然舍不得她跪著，但是這茶一定要奉。
說不定她還可以拿到一個紅包，嗯，讓她開始有一個自己的小金庫也好……
“吃晚餐了嗎？”
“吃了！”夏闌珊響亮地應著，以為他是擔心慕老太太，所以趕緊報備，“阿姨吃得還可以，魚肉，青菜還有蝦仁，她都吃了一點！”
“……”
慕夜廷真是想把她從電話裏拖出來，狠狠地吻一頓，看看她吃了什麽？
明明是在關心她，她卻以為自己是在關心老太太……
難道她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會……擔心她不好好吃飯，擔心她……不好好睡覺嗎？
“你呢？吃了什麽？”
“也一樣。”
簡短到令人討厭！
但是想到她吃飯的時候，跟小倉鼠一樣鼓著腮幫子，一點點咬著的樣子……
他又……舍不得討厭她了。
“慕夜廷……”夏闌珊突然叫他名字。
“嗯？”
他也學她，回應了一個簡短音節。
平時再大度的男人，在她麵前，居然可以斤斤計較得像個孩子。
“你……什麽時候回來呀？”夏闌珊盯著天上的星星，小小聲地問。
老太太今天去求平安簽的時候，其實她也想求一支來著。
“想我了？”他硬著聲音問。
沒想到——
“嗯。”
她居然……沒有否認！
聲音依舊很小很小，可是卻讓他聽得清清楚楚。
慕夜廷覺得自己就好像等在一顆含苞欲放的櫻花樹下，明明氣溫還有點低，季節或許也還沒到。
他心裏明知道櫻花不會開放，可是樹梢上突然就冒出了盛放的一朵，花蕊迎風招展，欲語還羞。
她給他的驚喜……真多。
緊抿的薄唇，總算微微地勾了一勾，“乖乖等我回去，知道嗎？”
“嗯。”
她很乖，在他麵前，一直都很乖。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才掛斷了電話。
慕夜廷目光溫柔地看著屏幕，葉修感覺他這個樣子簡直宛若……白癡。
“既然這麽喜歡，那這個戒指的克拉是不是小了點？”
他沒有忘記剛才珠寶店裏那一箭之仇，所以忍不住調侃他手裏的那個東西。
慕夜廷收回視線，把手中的珠寶盒捏得更緊，淡淡道，“你不懂。”
沒有經曆過的人，都不懂。
真正的喜歡，不是給你很多很多，而是給你的，就那麽剛剛好。
他不用閉上眼睛，也可以想象出這枚戒指戴在她纖細白皙的無名指上的樣子——
素雅，恬靜，渾然天成。
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足以令暗夜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