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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藏不住的愛戀(二更)

  一切都像慢動作一般,夏闌珊隻能感覺自己呼吸突然頓住。


  尷尬……在空氣裏蔓延……


  慕夜廷也發現了她,先是一怔,隨即眸中湧出死灰複燃的狂喜。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夜之間冰雪荒原複蘇了一般,冰雪消融,令人心頭發慌。


  而他臉上的一切細微表情都好像變慢了似的,落進夏闌珊的眼中。


  時間在這一秒鍾安靜得好像停頓了。


  夏闌珊心髒怦怦直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慌亂,但幾乎是瞬間,她後退一步,就想要跑開。


  可是又能跑到哪裏去呢?


  都已經被他發現了!她臉上燥熱一片,怎麽剛好就這麽巧,他過來開了門?


  早知道會遇見他,她根本就不會過來了!

  夏闌珊慌張地走出幾步,渾身僵硬,就連呼吸也不敢再繼續呼吸了,隻覺得頭皮發麻,因為背後那個人還在看著她。


  他久久地站在自己身後。


  他的視線好像化作了實質,輕輕拂在她背後,令她整個人如同一塊鐵板那樣僵硬,還酸麻不堪。


  明明幾步的距離就能到樓梯間,怎麽這麽漫長?


  夏闌珊臉上通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臊的。像隻無頭蒼蠅一樣,茫然亂撞,恨不得趕緊逃離這個窒息的空間。


  突然,慕夜廷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還有點輕微的沙啞。


  他說:“夏闌珊,謝謝你。”


  聲音那樣輕,那樣啞,好像得到什麽救贖一樣。


  他那樣驕傲的人,很少說謝謝,也很少說對不起。然而短短幾日,就在夏闌珊麵前都說過了,他為她放下了全部的尊嚴。


  夏闌珊頓時怔住,腳步一頓,頃刻之間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往哪裏走了,她呆呆地站在那裏,感覺前麵的走廊變得尤其漫長,看不清前路。


  她發愣之際,慕夜廷就追了上來。


  慕夜廷此時手上還綁著繃帶,臉上還有幾分蒼白的倦容,但是他走到夏闌珊身邊,眸子裏卻宛如死去多年的火山重新開始燎原一樣,有了些許的亮光,聲音嘶啞地問:“夏闌珊,湯……是給我的嗎?”


  沒想到他居然開門見山地問出這個問題。


  可是湯已經放在他門前了,不是給他的還能是給誰的!


  夏闌珊慌亂至極,手指微微顫抖,她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否認也來不及了。


  然後她扭頭看了慕夜廷一眼,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大方一點、正常一點,道:“是的。”


  刹那之間,慕夜廷黑漆的眸子一點點死灰複燃,心頭逐漸湧上狂喜。


  而夏闌珊清晰地看見慕夜廷臉上所有的神情變化,看見他眼裏閃耀的星光,溫柔的情意,還有盛著的自己——


  隻有自己一個人。


  她方才好不容易建設起來的鎮定又被打亂了,別過頭去,不願意再看慕夜廷。


  而慕夜廷死死盯著夏闌珊的臉,眼珠子一轉不轉,他試圖從那張白皙美麗的臉上找到哪怕半絲的關心,哪怕有一點,他就足以活下去。


  夏闌珊肯為了他來送湯,就說明態度已經有所鬆軟,他也有了希望……


  四周俱靜,隻有兩個人麵對麵。


  夏闌珊清晰地聽到慕夜廷的心跳聲,強有力的心跳聲,仿佛遇到了什麽令人狂喜的事情一般,此時正瘋狂跳動著,一聲一聲地砸在夏闌珊耳膜上。


  為什麽要這麽開心——


  夏闌珊臉上的確有片刻的措手不及和慌亂,但是她悄悄地深呼吸著,試圖不去注意慕夜廷那誇張的心跳聲,於是片刻後,平靜地移開了目光,逼迫自己不再去與慕夜廷對視,道:“我可以走了嗎?”


  慕夜廷一怔,失望蔓延上心頭,但是他眼眸仍然是亮的。


  他沉默片刻,溫聲問:“能去我病房坐坐嗎?”


  聲音很輕,像是怕嚇到她一般。


  夏闌珊頓時一怔,去他的病房?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慕夜廷立刻道:“等我喝完,我就把保溫桶還給你,免得你還要來拿。”


  他說得很倉促,就像是怕對方拒絕一樣,還有幾分隱隱的懇求。


  夏闌珊猶豫了,與其還要第二次上來找慕夜廷,還不如一次性等他喝完。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


  便也隻能這樣。


  她垂著頭跟在慕夜廷身後,走進了病房,絲毫沒有注意到慕夜廷悄悄勾起的嘴角。


  慕夜廷等到夏闌珊走進來後,將凳子搬到她麵前,示意她坐下。


  夏闌珊握緊了自己的手指,遲疑片刻,還是在凳子上坐了下來,隻是這凳子委實靠得床太近了……


  於是她悄悄地將凳子往遠處移了移。


  慕夜廷注意到她的動作,也沒有失望,而是嘴角噙著不露痕跡的笑意,轉身去門邊將那保溫桶拿了進來。


  保溫桶打開,湯還是熱的,冒著滾燙的熱氣。


  新鮮的蔥花漂浮在上麵,宛若一葉葉綠色的小舟,一直在浮浮沉沉,卻帶著不滅的希望。


  慕夜廷盡管失血過多,可此時好像整個人都有了活力一般,倦容一掃而光,他靠在床頭,將保溫桶抱在懷裏,視線有幾分眷戀地落在夏闌珊身上。


  但是一旦夏闌珊看過來時,他又假裝若無其事地移開。


  兩人就這樣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沉默著。


  病房的空氣很安靜,但慕夜廷並不覺得很沉悶,相反,他很享受這片刻的時光,能夠與夏闌珊這樣靜悄悄地待在一起,什麽也不做。


  他一口一口地喝著湯,喝得很慢。


  盡管剛才已經喝了一份,已經很飽了,可是他仿佛感覺不到胃的抗議似的,隻是一直喝下去,如果有可能,他還希望勺子再小一點,讓他可以喝到天荒地老。


  夏闌珊做的兩份湯,味道都是一樣的,都撒了他喜歡的蔥花。


  看來夏闌珊還記得他們的那些過去……


  說不出來心裏是什麽感覺,慕夜廷隻覺得,久久以來壓抑在自己心頭的一片黑幕終於撕開了一點點縫隙,露出半點天光來——


  終於有陽光願意眷顧他刹那了。


  可是手中的湯遲早會喝完,現在水平線已經開始下降了,到時候夏闌珊又會離開,他再次放慢了速度。


  慢得不能再慢,幾乎一勺分成三四口喝。


  先前喝過一份冷湯,此時又喝了一份熱湯,讓他的胃微微有些不舒服了。


  他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直接忽略了身體上的難受。


  病房裏一片靜謐,窗簾被微風輕輕吹動。


  夏闌珊的視線偶爾落在慕夜廷身上,都會不著痕跡地移開……


  她想不明白,今天自己究竟是怎麽了,莫名奇妙地過來送湯,又莫名奇妙地被抓包,現在還違背自己的意願坐在病房裏,和慕夜廷兩個人麵對麵,大眼瞪小眼。


  而且他喝湯怎麽這麽慢?

  不過是一碗湯而已,他都足足喝了兩三個小時了……


  夏闌珊一邊情不自禁地算著時間,一邊發著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


  隻是已經答應了他,等他喝完,再把保溫桶拿走,現在如果轉身就走,未免太過於欲蓋彌彰了,就好像要掩飾什麽一樣……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是他剛才過於激動,忘了關,遊連城探進頭來,笑著道:“我是來通知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視線落到安靜地坐在一邊的夏闌珊身上,頓時愣住,隨即神情變得古怪而又玩味起來。


  據他所知,慕夜廷和夏闌珊不是徹底分開了嗎,現在夏闌珊怎麽會主動來探望?


  難不成這兩人又複合了?

  慕夜廷注意到夏闌珊有些微微不自在,於是眼神瞥向遊連城,替她解圍,道:“你來幹什麽,有什麽事情麽?”


  在這個時候打斷,慕夜廷有些頭疼,方才病房裏一片靜謐和諧的氣氛都被遊連城打斷了。


  來得真不是時機。


  遊連城揚了揚手裏的病曆本,道:“今天下午你可以出……”


  他話還沒說完,慕夜廷猛然眉頭一挑,瞪向他,視線冷冽,就好像他說出這句話後,嘴巴就會被縫上一樣。


  “……”意識到了什麽,遊連城默默地住了嘴巴。


  什麽嘛,居然還有這樣的人,連出院都不出了,就為了追女人?


  遊連城笑了笑,朝著夏闌珊和慕夜廷擠眉弄眼一番,道:“那這湯……”


  “這湯”兩個字被他拖長,陰陽怪氣的。


  他明知道是誰送過來的,現在偏偏要多此一舉地提醒兩個人。


  夏闌珊頓時臉上泛上一層薄暈,有些想轉身就走,不知是不是因為這病房的空氣太過沉悶窒息。


  她深吸了口氣,才努力平靜地說:“湯是剩下的,兩個孩子沒喝完。”


  慕夜廷垂著眸,盯著湯裏新鮮的蔥花,悄悄勾了勾嘴角,又飛快壓平。


  是麽?那真正剩下的湯已經被慕喵喵帶過來了,也在他的肚子裏呢。


  他心裏湧上無法控製的狂喜……


  遊連城剛想走,正要去拉門,突然看見慕夜廷的臉色有些不對勁,額頭上似乎也滲出了一些汗水。


  “慕夜廷,你怎麽了?”遊連城腳步頓住,蹙眉,趕緊道。


  伸手去探了探他額頭上的溫度,還好,沒有燒,失血過多後最怕的就是發燒了。


  現在慕夜廷的身體還沒恢複,還在修養當中,可不能出什麽岔子。


  “沒事。”慕夜廷淡淡道,但是隨即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手無意識地抵上了自己的胃。


  似乎是一冷一熱混起來,讓他本來就不堪重負的胃更加疼痛了,方才一直沉溺在夏闌珊送湯過來的溫情當中,居然沒有察覺到。


  夏闌珊朝慕夜廷看過去,臉上神情也是微微一緊——
……

  作者PS:今天感冒了,人不太舒服,所以寫得有點慢,更晚了,抱歉寶貝們。謝謝yang燕寶貝送的巧克力和大家的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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