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曲鳳囚凰
“有好戲看了哎。”塵蕭一屁股坐在洛玄卿旁邊，拿起洛玄卿的筷子就吃了起來。
洛玄卿皺了一下眉毛，然後看著他。
“你也要吃？”塵蕭一口一口的塞著食物，然後含糊不清的說道。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看了看桌子上已經不多的東西，猶豫了一下，用筷子夾了一塊肉。
“給你。”他看著洛玄卿的眼睛，很是自然的把東西送到洛玄卿的嘴邊。
北涼看到這個場景，不由的有些抽抽，前世她怎麽沒有發現，他們關係那麽好？
洛玄卿沒有說話，還是看著塵蕭。
“我就知道你不吃。”然後他一口吃了筷子上的東西，接著掃蕩。
“北府嫡女北涼，為祖母彈一首曲子。”北涼微微行禮，然後停在大廳的正中間。
把七葉手裏的東西放在了腿上，慢慢的打開外麵的包裹。
“嗬。”洛玄卿舉起酒杯，喝著酒，眼睛的餘光看著北涼，看到她果然拿出了琴，不由的一笑。
“看看，你值不值得我幫你。”他一口酒喝下去，讓他有些蒼白的臉多了一些潮紅。
“這是。”洛皇本來笑著的臉，有些僵住了。
“好久不見了。”他麵色複雜的看著北涼手裏的東西。
他很熟悉，他怎麽會不熟悉這個呢，這是她當年的琴啊。
“這個琴不錯哎。”一直在吃東西的塵蕭看到北涼手裏的琴，不由的放慢了速度，然後想了想，說道。
“嗯？”洛玄卿剛剛就覺得有些眼熟，被塵蕭這麽一說，他又仔細的看了一眼。
“是，傾城。”他長舒了一口氣，眼神更加的冷淡了。
天下第五琴，也可以說與四大名琴並列，綠綺，號鍾，繞梁，焦尾。
他記得這把琴是那個女子唯一帶走的東西，而現在這把琴流落在外麵了，那麽她還好嗎？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洛皇當然也認識這把琴了，他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熟悉這把琴，因為，這是他送給她的。
琴聲未起，一把琴就牽動了所有的人。
北涼撫摸著琴弦，微微的涼，透露在指間，讓她不由的有些悲哀了起來，這把琴應該是一把有故事的琴。
琴身微微的發黑，沒有什麽過多的裝飾，但是上麵的花兒朵朵的盛開，非常的美麗。蒼涼而又繁盛的美麗。
北涼微微的閉上了眼睛，她的手指搭在琴弦上，明明是第一次的觸碰，卻很是熟悉，仿佛她觸摸過千百遍。
“糟糕。”塵蕭突然想起了什麽。
“怎麽？”洛玄卿疑惑的看著他。
“聽說這琴要特殊的指法，而且琴弦過硬，沒有護手的話，她的手都有可能廢了吧。”塵蕭有些可惜的看著北涼。
洛玄卿看著北涼，然後低下了頭，他不想說，也不想阻止，他想再聽聽那首曲子，手壞了，那又怎麽樣？
琴聲緩緩的響了起來，觥籌交錯的聲音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吃驚的看著北涼，他們聽到了什麽？
琴聲緩緩的流動，一個故事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少年遇到一個女子，便心動了。日日為她歌唱，她的微笑，她的委婉，她的不知所錯。描繪的是一個美好的初戀之感。
“不錯。”洛玄卿點了點頭，雖然不是他想聽到的曲子，但是能彈出來這首已經是不錯的了。這首曲子是那個名曲的前身，會的人也不多，應該也足夠了吧。
他抬頭看向洛皇，洛皇的眼睛裏露出了追思，回憶和痛苦。
北涼現在表麵風清雲淡，但是她卻已經快要承受不住了。
手指在琴弦上，痛的厲害，她感覺自己手指快要被琴弦割斷了。而且，她感覺自己快要記不住那首曲子了，她的手好像自己想動，去彈另一首曲子。
“哎。”她好像又聽到了有一個女子在歎氣，她張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篇迷霧，她看不清楚，隻能看見梨花朵朵，隻有琴音傳來。
“變了。”洛玄卿突然皺眉，他發現曲子變了，不是那個曲子了。
他看著北涼，她難道忘記了曲子？可是他發現北涼的詭異，北涼在微微的笑著，卻有一些迷惑和痛苦。
曲子不再是那歌唱初戀的美好，直接變了，變成了一個波瀾壯闊的故事。
紅衣女子的行走天下，她的瀟灑闖蕩。黑衣男子的如影隨形，他的溫柔嗬護。就那樣經過血與淚，她們終於在一起。他站在權力的端頂，她看著他，為他寫了曲子，唱歌，跳舞。
她突然想要逃跑，她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她想成為自由自在的女俠。
她被鎖在房間裏，她在冷笑，她看著空無一人的周圍。
一把火燃燒，然後鳳凰涅槃。
曲子就這樣直接的結束了，仿佛沒有任何結果，就這樣結束了。
北涼睜開眼睛，迷茫的看著周圍，她不記得自己剛剛彈的是什麽了。
“妹妹，你畢竟不熟，鳳求凰彈錯了呢。”北若雪開口說道，她也是會琴的，對於北涼出醜她很樂意見到。
“哦，是嗎？”北涼看著她，她知道自己彈的不是鳳求凰，但是她也可以說是自己創的曲子。
“那你能說這是什麽曲子嗎？”北若雪嘲諷的問道。
“不，沒錯。”洛皇突然開口了，他看著北涼，眼神更加的奇怪了。
“是鳳囚凰。”他看著北涼。
“丫頭，你，”他不敢問，但是又必須要問，“怎麽會這首曲子的？”
他期待著，她盼望著，他希望著。
“嗯。”北涼有些呆滯的回答，然後看向洛皇，眼中一片迷茫。
“北涼。”何煙花看著她，小聲的提醒到。
“曲子？”北涼慢慢的清醒了過來，看著手中的琴。琴弦上多了一些暗淡，琴身上的梨花開的有些妖豔，她仔細一看，發現是自己手上的血。
所有的人才看見她的手，剛剛芊芊的玉手，現在已經布滿了傷痕。
“小姐。”七葉驚呼，然後衝了上去。
“七……”北涼突然覺得天旋地轉，然後身體向前去，眼中看見洛玄卿，他的眼神是那麽的悲傷，卻又那麽的無情。
他坐在那裏看著她，雙眼裏都是奇怪的感情。
“趕快讓大夫來。”老夫人第一個反應過來，趕快吩咐下人去找大夫。
“小姐。”七葉著急的說道，趕快推著輪椅，向北涼的廂房跑去。
因為北涼的曲子，老夫人的壽宴一時間有些安靜，或者說隻有一些竊竊私語。
“真是掃興。”北若雪絞了絞手帕，看著北涼的離去，還有地上的幾滴血。
“嗯。”葉氏的眼光一凝，沒有說話。
“就是。”陳浪又開口了，有些諷刺的看著老夫人，“好好的一個宴會這麽的不吉利。”
“彈的曲子還是那種曲子。”陳浪搖了搖頭，不言而喻。
“這個曲子怎麽了？”林棋從門外進來了，走到了大廳的中間，看了一眼陳浪。
“微臣見過皇上。”他拱手向洛皇行禮。
“林公子就不用多禮了。”洛皇因為剛剛的曲子，有些心不在焉的。
“嗯。”林棋找到一個位置就做了下去，全程沒有任何人說他不尊重皇帝。因為這個就是林家的特權，或者說是林棋的特權。
陳浪恨恨的看著他，他也是很怕這個人的。在洛國沒有幾個紈絝弟子是不怕林棋的，畢竟他不能傷害他們，但是殺他們幾個小妾還是美姬還是可以的。
他以前的一個美姬就被他殺了，後來還做了一塊磨劍皮送給了他。他也不能把東西丟了，而且那個東西經過林家一手，可是價值千金。
“多麽美麗的曲子啊。”他感歎道，他在外麵隻聽到了尾音，不由得有些遺憾。
“那又怎麽樣，在壽宴上彈這種曲子。”陳浪不服氣的回答道。
“哦。”林棋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手裏的扇子不住的扇著，然後又笑了一下。
“你。”陳浪氣的有些發抖。
“這首曲子叫鳳囚凰，是當年的逍遙王妃彈的曲子。”林棋緩緩的說著，“逍遙王妃，你們也知道是誰吧。”他看向旁邊的人。
所有的老人的臉色都變了，有的人害怕有的人驚歎，有的人惋惜，但是這個人應該是一個傳奇人物。
“不就是一個女的，還是一個王妃。”陳浪又開始說道。
“不知道就不要亂說。”林棋奇怪的看著他，仿佛再說他再說下去就倒黴了。
“不就是……”他還想說什麽。
“住口。”洛皇開了口，表情嚴肅，聲音裏的威嚴很是明顯。
“那個女子到底是誰啊？”北若雪看著周圍的人都安靜下來，但是依舊很好奇，於是她隻能問北若月了。
“我也不太清楚，洛國關於這個女子的事情都沒有記載，但是這個女子是當年的洛國絕色，也就是四絕精通。”北若月深吸一口氣說道。
洛玄卿的眼光也露出追思，他是現在知道事情不多的年輕人之一。
塵蕭也停了下來，喝了一口酒，他也知道那個女子的故事。雖然都是傳說，但是他知道洛國能一直存在，多虧了那個女子。
“你就說說吧。”洛皇摸了摸頭，眼神讓人看不清楚，有些沉重的對林棋說道。
“逍遙王妃，雖然叫王妃。其實她是第一個封王的女子，這個大陸上的第一人。當年讓她封王，她卻說王爺太累，而且是男的，所以就封為逍遙王妃。當年她一舞，叫傾世，傾了天下人。她一曲，萬人沉醉。”林棋看著陳浪。
“你還認為她就是一個普通女子？”林棋說道。
“有這麽厲害的人？”北若雪有些疑惑的問著北若月。
洛玄卿聽到這些話，然後陷入了沉思，酒一杯一杯的下了肚。多久沒有聽到逍遙王妃的事情了，隻是無論多麽美麗的人，死了，終究隻是一堆黃土。
“她叫什麽啊。”塵蕭依舊不太在意的問，但是如果仔細的看他的話，會發現他的眼睛裏滿是急切。
“傾城。”洛玄卿淡淡的回答道，她是唯一真的對他好的人。他沒能救她們，他自嘲的笑了笑，他還是太弱了。
“傾城。”塵蕭重複了一下，坐了回去。
“終於知道你的消息了，姑姑。”塵蕭默默地說道，他終於知道她的故事，他會找到她的，還有她的女兒的。